《狐狸精，你的尾巴呢》聆婧

17、16剑

　　在岑皎的印象里，舞剑着重点在舞这个字上，男女皆可，舞起来灵动飘逸，却又霸道凌厉，美又暗藏杀机。
　　他认知中的剑是武侠小说中潇洒的侠士的代名词，身着广袖长袍，长发撒在肩上，一招名动江湖。
　　但泽天和这些认知都不一样，这个人无赖，甚至是有些放荡。只是经过几个月，也别是最近如此近距离的相处之后，岑皎开始冒出些新的想法，泽天这个人和他表面所显现出来的或许有些不同。
　　泽天会在他面临危险的时候挡在他身前，会在他害怕的时候遮住他的眼，也会在他受伤之后，趁他睡着悄悄地给他疗伤。
　　泽天握着剑动起来，剑尾挂着明黄色的剑穗，随着他的动作散开又聚拢，柔弱的荡来荡去。
　　银白色的剑身像是镀上一层红芒，在虚空中画出一道道残影，发出阵阵清脆鸣声。
　　岑皎着迷的看着，眼睛都直了，这片世界只剩下泽天一个人，手里的剑刺过，身影从万物复苏到白雪皑皑，四周一片沉寂。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泽天，拿着剑的人像一只被千万丝绦缠绕的飞鸟，展翅欲要一飞冲天，却被束缚，手里的剑似是能冲破一切，却斩不断自身。
　　飞不出去的囚鸟，束缚太多。
　　霸气有余，洒脱不足。
　　无端生出如此感慨，岑皎垂眸扫过只能瘫在毯子上的双腿，拿着剑能跑能跳的有什么束缚，他这个短期废人才是真的受到了束缚，连动一下都要帮忙才行。
　　挽个剑花，归剑入鞘，回头看到岑皎有些痴痴的表情，泽天脸上有冒出那副懒懒的笑，用剑柄挑起岑皎的下巴，挑衅道:“看出什么门道了？”
　　收回之前的表情，没急着回答泽天的话，把看完的动作在心里回忆一遍，斜睨着泽天戳回去，“又不是考试，需要看出什么门道？”
　　泽天摇头晃脑的，把剑递到岑皎面前，含糊道：“谁知道呢？”
　　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也可能会教他的意思吗？岑皎嚼着他的话揣度，把剑接过来拿在手里，“给我干嘛？”
　　一只手拿着连剑都抽不出来，只能干看，抱着剑鞘挥两下，无奈的说：“我看出点门道来了也动不了啊。”
　　“站都站不起来还想跑，想得美。”泽天戳了一下岑皎的额头，把他从毯子上抱下来，“回去继续躺床上养着吧。”
　　从毯子上离开，岑皎眼睁睁的看着白色的毯子自个儿飘到另一边，万分怀念的毛茸茸的触感，开始垂涎这神奇的魔毯。他对着泽天讨好的笑笑，小心翼翼的试探：“这毯子挺好的，不如借我用几天？刚好也不用麻烦你。”
　　“借你两天？”泽天挑眉，“它可能不愿意。”
　　他哪个他？岑皎扭头四处看了一下，这儿还有其他人吗？他借个毯子还有人不愿意，他瞄了泽天两眼，不会是泽天小气故意这么说的吧？岑皎干笑两声，小声道：“哪有什么他啊，舍不得就算了。”
　　泽天不置可否，抱着岑皎转个方向，对着他抬抬下巴，“自己看。”
　　泽天话音刚落，岑皎就看到白色的毯子咻得飞走，快的只剩一道白色的残影。岑皎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吞吞口水，这也可以？然后再一次开始怀疑人生，他到底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连张毯子都可以这么智能吗？
　　“呵呵。”岑皎笑的更加干巴巴，糊弄的扯扯嘴角，“这毯子挺厉害。”
　　送走毯子，泽天准备把岑皎抱进屋里，岑皎怀里抱着剑，那只完好的手扒着泽天，跟他商量他的去处，“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不能在外面多待会儿吗？我都在屋里躺了小半个月了。”
　　抱着人停住，泽天问：“你还想去哪里？”
　　“不想去哪里，就是不想一直躺在屋里。”岑皎说。
　　人都只说闲的要发霉了，岑皎现在是躺的要发霉了，他都快躺变成一张碟片了，还是只能放A面的那种。
　　岑皎说的也是实话，一个大活人谁都不能忍受一直躺在屋里，不能动，没人陪，没事干，能把人逼疯。
　　“成，”泽天思索一番，点头，“我出去一趟，下午去落枫院坐坐。”
　　“好！”
　　因为有出门的诱惑摆在前面，岑皎觉得躺着也有了盼头，泽天出去之后他就掰着手指计算时间，一边在脑海里演练泽天早上的动作，立志绝不能被泽天小瞧。
　　傍晚时分，晚霞满天。落枫院内，满院子的枫叶也被染上丹色，慢慢开始泛红。风吹过树梢，满树红叶沙沙作响，第一片叶子缓缓往下落，然后便是不间断的落叶，像是红霞拖出长长的尾巴，从天际撒到人间。
　　泽天坐在枫树下的石凳上，石桌上放着白玉茶具，修长的手指捏着瓷白茶杯，热气袅袅飘起，带出淡淡茶香。泽天端着茶杯却并没有喝下，反倒是对着满树的红叶出神。
　　岑皎躺在另一边，身下依旧是一张白色的毯子。之前他想象过这幅画面，觉得他们出现在落枫院的情形会很滑稽，没想到事实上却异常的和谐。
　　落叶漫步目的的随风起舞，不时有红叶飘到毯子和岑皎身上，也没人去管。
　　好像只要到落枫院泽天就喜欢发呆，岑皎打量泽天好几回他都没察觉，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情怀。只是如果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泽天又为什么让他住进来呢？岑皎想不明白。
　　陷在一片柔软的毛毛里，看着晚霞和红叶，岑皎表示这是他近段时间以来最幸福的时刻了。不过，岑皎的掌心在毯子上蹭蹭，感觉这触感好像和早上的有些不一样。
　　“外面，现在是什么样的？”泽天突然回头，盯着岑皎问。
　　泽天的瞳孔是深褐色的，却异常的深邃，看着看着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外面？岑皎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泽天问的是什么意思。外面就是指结界外，他生活的地方。
　　“很好，也很坏。”岑皎想了想说道。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要怎么评价生活的世界，也没想过要怎么向另一个人描述这个世界。
　　“很方便，有各种交通工具，通讯工具，娱乐手段，拿着手机就能躺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无聊。”岑皎联想到他如今的处境，忍不住想有部手机该多好，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无聊，而且也能试着联系家里人。
　　“不过也有不美好的地方。天没这里的蓝，空气没这里的清新，景也没这里的好看。”不知道是为了安慰泽天，还是为了安慰自己，岑皎拿着两边做了个比较，列举出一些优势项目。
　　“好像挺不一样的。”泽天喝掉已经变冷的茶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