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种田之过日子》彦平方

14、知道

　　“没出息！”

　　张小蔫委屈地垂了头。

　　“不会打架就别打架，让人揍成这样我都替你丢人。”张老蔫丝毫不给儿子面子，恨铁不成钢的斥了两句，接过钱浦开的药方揣在怀里就去拉人，“你还赖在人家干啥，跟我回家。”

　　“不，”张小蔫抱着小四不撒手，“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在小四家，我要跟小四睡。”

　　“说啥呢！你个臭小子，还不快走！”张老蔫手上加劲把人拉下炕，也不管张小蔫哭天抹泪地非要留下，对着钱银和李香两口子悻悻道：“这小子被我惯坏了，你们别往心里去。”

　　“咳，孩子还小，不碍的……”从小到大，这话张小蔫没少说，虽说小四还小，才六岁，到底是个哥儿，要往心里去早就不让俩人来往了，可听着一个小子嚷嚷着要跟自家儿子睡，钱银的心情终究不怎么好，这话说的干巴巴地，掩饰地咳了两声，方又道：“那啥，老蔫大哥，你看今儿这事儿要不是小四逞强，小蔫儿也伤不着，这抓药的钱……”

　　“是这小子没本事，连个人都护不住，挨揍那也是他活该。”张老蔫也不知该说讲理还是不讲理，半点儿不见心疼地说完，顺脚还踢了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儿子一脚，实在没脸再呆下去，大手一挥，抱起儿子赶紧往外走，“家里还有事儿，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张小蔫哪里肯轻易就范，一路的挣扎一路的哭，到了大门口还在哭，跟着出来的小四也眼泪汪汪的，拉着张小蔫的手不放，张老蔫和送出来的钱银一家都有些尴尬，张老蔫顾不得客气，说了句：“回吧，回吧，我们走了。”抱着儿子落荒而逃。

　　哭笑不得的送走了父子俩，钱银和李香把小四哄回屋，又留钱浦吃饭，这次钱浦是自己来的，惦着家里的向荣说甚么也不肯留下，只好许了下次将人送走。

　　一通忙活下来，又到了做晚饭的时候，果然如李香所说，孙田家里大人没找家里来，李香和二丫手脚麻利的熬了一锅棒子米糊涂，掐了几根豆角炒了，等吃完饭，天也昏暗了下来，李香这才想起来，有件大事让她给忘了。

　　“看我都忙糊涂了，阿木，快过来。”坐在院子里的苹果树下，李香招手叫躲在角落的明瑞过去，搬个板凳让他坐在自己身旁，这才郑重其事地看向下面几个儿女：“这是阿木，是……从今儿开始就住在咱家，是咱家的人了，往后你们都要管他叫哥，听见没？”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我都没吭声，小四歪着小脑袋满脸不解，首先提出自己的疑问：“娘，你们今儿个不是去接哥么么？怎么接来个哥？”二丫和三蛋儿也都疑惑地看着李香和钱银。

　　李香看了眼钱途，随口解释道：“阿木跟你大哥还没成亲呢，等成了亲才能叫哥么，现在只能叫哥。”至于会不会变成哥么，那还要看自家大儿子的意思，这话她当然是不能说的。

　　“哦。”二丫、三蛋儿和小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五小六年纪小，完全不懂听不懂李香的话，只知道家里又多了个哥哥，欢呼一声，一齐就向明瑞扑了过去，把毫无防备的明瑞扑了正着。明瑞根本没有防备，俩小的虽说瘦，冲过来的力度可不小，被撞的身子一歪，差点儿从凳子上仰过去，还好用一只手撑住了，一颗心吓得砰砰直跳，小五小六扑到明瑞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就不放，还又蹦又跳的，嘴里“哥、哥”的叫个不停。

　　“这俩小的没大没小的，没吓着你吧，”见明瑞被小四小五闹的浑身发僵，李香忙将两个调皮蛋拉开，笑着道：“今个儿下晌事多，一通闹荒，我光顾着急委屈了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今后呢这里就是你家，你也看到了，家里人口多，打今儿个起我就是你娘，他们就是你的兄弟姐妹，你就安安心心的在这住下。对了，家里人你还都不认识吧，来，我跟你说说。你爹，你见过了，我就不多说了。”指着二丫、三蛋儿、小四、小五、小六一一做了介绍。

　　二丫几个都比明瑞小，挨个叫了“阿木哥。”明瑞局促地应了，末了小声说：“我……我大名叫明瑞，你们可以叫我瑞哥。”
　　瑞哥可比阿木哥好叫多了，几个孩子马上改口，齐刷刷地叫：“瑞哥。”

　　“嗯。”明瑞轻声应下，脸上不自主地露出一抹笑来，他长相不出众，却生了双漂亮的眼睛，又大又亮，之前他总低着头，不说不笑的，看起来有点儿冷，这一笑，两眼弯弯的好似两弯月牙，衬得整张脸都明亮了起来，即便在昏暗中也异常醒目，钱途从屋里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心下不由一动。明瑞眼波流转，也看到了钱途，李香和高氏的对话他当时在厢房里听得真真的，只当钱途当真就是钱银和李香的家里侄子，虽好奇他为甚么恁晚还不回家，也没多想，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脸上笑容一敛，又垂下了头。

　　忘了这人是个哥儿了，钱途收回目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拿个板凳坐到小四旁边，小五小六这两日跟钱途呆的时间多，原本在李香身上翻滚，看到自家大哥又都冲着他扑了过去，钱途比明瑞有经验多了，两手张开，一手一个就把俩小抱在了怀里，边跟他们玩闹，边状似无意地问：“娘，你们这是说啥呢。”

　　李香一顿，一时间心里也不知是个甚么滋味。当娘的都盼着自家孩子好，儿子傻的时候，她担心哪一日自己与当家的没了，儿子没个妥帖的人照顾，不顾所有人阻拦给儿子定了个哥儿，可现在儿子好了，她又担心儿子不喜欢哥儿受委屈，可要儿子真要喜欢哥儿，她又怕哥儿生育不易不能给儿子生个孩子，总之是操不完的心。

　　“没说啥。这不是阿木刚来，家里人都还不认识，我就让他认了认。阿木，这是我大儿子，叫……”李香刚要说叫大宝，忽想起白日里在李立家说的谎话来，再看阿木果然不复刚才的鹌鹑模样，正瞠大了眼睛看着钱途，那模样就像被雷劈中了似得，完全不会动了。

　　“你……你说啥？”过来好半晌，明瑞回过神来，咽了口唾沫，呆呆地问李香，眼睛却还定在钱途的身上，他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瞪愈发圆溜溜的，杀伤力甚大，饶是钱途上辈子曾无数次在人前讲话，得到过无数双眼睛的注目，也被看的不自在起来。

　　钱途的不自在深究起来，其实是隐于他内心深处面对小动物才有的柔软和冲动，而明瑞这模样在李香看来却是另一番思量。原来这半日下来，明瑞不说不笑的，看着很是冷淡，她还当这孩子跟他舅妈高氏一样势力兼心机重，心里难免多了一丝警惕和不喜，这样一来倒是放了不少心。

　　“哎呀，你看我，这事回来的时候就该告诉你，怪我了，”李香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也怪你那个舅妈，你别怪我多嘴，她啊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我信不过她，白日里在她家就没跟她说实话，其实啊，我这儿子早就好了，你看是不是不傻？他比你大，你先管他叫哥就行，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

　　别看从南山村到钱家沟这半日明瑞很是冷静，其实他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新的环境和新的家人都让他又紧张又茫然，脑袋里一直绷了一根弦，加上后半晌又被晾了半晌，这会儿那弦简直绷到了极限，稍微一碰就能崩断。

　　现在这个弦就处在崩断的边缘，明瑞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听了李香的话傻了了的同时还不忘摇头，愣愣地说：“他……挺好的，不傻。”

　　“哎呦，你这个孩子，还真是实诚。”李香被他的表情逗得乐不可支，二丫等孩子们不明所以，被她笑的一愣一愣的。

　　钱银就在一旁说她：“你说你，有啥好笑的，有啥话痛痛快快地说了就完了，别把人孩子笑毛了。”

　　钱途也有些无可奈何，提醒李香：“娘，阿木住的地方还没有安排呢。”

　　“瞧你们，我是那不着四六的人么？都安排好了，西厢房我早收拾出来了，以后阿木就跟小四一块住，”李香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擦擦眼角笑出的泪花，拉着明瑞站起身：“好了，阿木也累了一日了，我先带他跟小四去休息。”西厢房原是空着的，堆了些杂物，不过却修了炕，李香把北屋里的东西都扔了出去，早已在炕上铺了炕席被褥。

　　让小四去拿油灯，李香领着明瑞往西厢走，明瑞的小包袱还在怀里抱着，也不用收拾东西，亦步亦趋地跟着，看他那僵僵的脚步和木木的表情，就知道他尤处在震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