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通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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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一声带着宿醉后干涩沙哑的轻吟声从床上传了出来。
陆小凤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睁开了惺忪迷离的双眼。
入眼的是一片雪白的床帐，床帐上面还绣着银色的云腾，床帐边轻垂的白色薄纱更像云海般层叠袅绕……
这材质……似乎是最上等的雪锦，这绣功也像是出自江南天绣坊坊主苏绣娘的手艺。
陆小凤的眼力虽然不如司空摘星，可也认得出这顶床帐价格不菲。
而记忆中会用如此名贵的雪锦做床帐的，好像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花满楼，另一个是西门吹雪。
不过花满楼的床帐会更漂亮一些，颜色也不会单单只选用银线来绣图。虽然花满楼看不到，但是他的每顶床帐就和他的每件衣服一样，非常好看。
所以，自己现在睡的应该是西门吹雪的床……等一下，西门吹雪的床！！！
混沌的脑袋一下子清晰，陆小凤瞬间坐起身。拍了拍还有些胀痛的脑袋，他怎么会睡在西门吹雪的床上？他记得明明是在喝酒？
对了，这次喝了多少来着？好像从第五坛酒开始他就记不清了。
这时，娇柔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问：“陆爷，你是醒了吗？”
接着，隔着朦胧的雪锦白纱，陆小凤看到一个身姿婀娜的少女从一边走了过来，然后一只素白的小手挑开了床帐，是小玉。
“陆爷，你这觉睡得可好？”小玉笑得面若桃花，两只眼儿都眯成了弯月。
“好，很舒坦。”陆小凤看到美人，顿时觉得头也不疼了，心情特舒畅。
“呵呵呵呵……”小玉一听，立刻掩了嘴儿笑起来。
虽然陆小凤喜欢看美人笑，但这也笑得太莫名其妙了。陆小凤好奇地问：“小玉，我睡得舒坦让你很开心？”
“开心？我开不开心不重要。”小玉笑眯眯道，“我们庄主开不开心才重要。”
这一刻，陆小凤突然觉得小玉笑得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他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问：“什么意思？”
小玉双手叉腰，表情故作凶狠，可是小脸上的笑意却一点也遮不住。她道：“陆爷啊，这一觉你倒是舒坦了，可我们庄主却不舒坦得很！”
咦？西门吹雪不舒坦？这是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占了他的床？陆小凤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床铺……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亵衣，而且还是一套不属于自己的亵衣。
白色的亵衣绣着银线的边，摸上去手感光滑细腻，这是用顶级的天蚕丝织成的锦缎，做工精细，可不是自己原本那套便宜的蚕丝布料裁剪而成。
这亵衣应该是西门吹雪的，可西门吹雪的亵衣怎么会穿在自己身上？
还有……自己手里抓着的这一块白色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看起来好像是一截袖子？而且为什么这袖子看起来还很眼熟？
“陆爷，你可还记得发生过什么事？”小玉问他。
陆小凤很坦白地摇头，他除了喝酒之外一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小玉笑道：“那要我告诉你吗？”
“小玉大姐，你就快告诉我吧。”陆小凤只差没叫她姑奶奶。
小玉和陆小凤平时关系很好，也不卖关子，道：“虽然我现在想想觉得很好笑，可当时却真的吓坏了！你知不知道你喝醉后居然吐了我们庄主一身，不但如此，还抓着我们庄主的袖子怎么也不撒手……”
小玉到现在还觉得之前的事情很不可思议，她和小柳在屋外候着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恐怖的呕吐声，然后庄主叫她们进去。
她们推开门后，只见庄主正从床上站起来，而床上躺着的陆小凤一手拽住庄主的袖子，一手抱着他们庄主的一条大腿，然后“呕”的一声，无数黄汤水顺着他们庄主大人的大腿往下流……
房间里的空气冻结了，满屋子都是庄主散发出来的杀气。
那一刻，她们甚至以为她们那个爱干净到几乎是洁癖的庄主大人会一剑劈死陆小凤。
但是庄主只是那么直直地站着，任由陆小凤抱着他的一条大腿吐了半天，直到陆小凤什么也吐不出来为止。
“拉开他。”这三个字冷得就像隆冬的寒风，吓得她们都不敢去看自家庄主的脸色，只敢低头过去拽陆小凤。
一会儿后，陆小凤抱着西门吹雪大腿的手臂是拉开了，可拽着袖子的手掌却怎么也掰不开。
“让开！”又是让人胆颤心惊的两个字，她们急忙退到一边，然后只听利剑出鞘的声音……
小玉想，这该不会是庄主气得要砍了陆小凤的手吧？但是接下去并不见任何血光，而是从空气中传来锦袍裂开的“嘶啦”声。
“把这里弄干净，包、括、他！”最后冷冰的三个字简直就是从西门吹雪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有着想把人冻成冰渣的怒意。
“是，庄主！”小玉和小柳颤抖着身体，她们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家庄主这么生气的声音。
西门吹雪快步走了出去，许久，小玉和小柳才无力地一起跌坐在地上。
她们看着彼此，额头的秀发都已经被冷汗浸湿。又看向床上的陆小凤，陆小凤趴在床上睡得不知道死活，垂在床下的手中正捏着她们庄主的一只袖子。
她们想，这天下能让庄主如此生气却又安然无恙的，恐怕只有陆小凤一人了。
……
书房。
西门吹雪默默擦拭着自己的长剑，他擦拭得很认真，神情一丝不苟。
陆小凤站在书桌前看着他，他已经在这个位置站了很久，不过他没有说话，当然西门吹雪也没有说话。
自从在小玉口中知道自己吐了西门吹雪一身后，陆小凤就和被雷劈中了一样，半天没回过神。
而等他回过神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立马逃命。
一边飞快穿着小玉帮他准备好的新衣服，陆小凤一边大叫：“小玉，快帮我准备一匹马，再带上几坛酒……啊，算了，酒就别带了，还是只要马就行了！”
小玉什么也没给陆小凤准备，只是给他端上了一碗解酒汤道：“喏，庄主让我给你煎的解酒汤，我一直帮你温着，庄主说你醒来可以喝。”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后，陆小凤手中的靴子掉在了地上。
是他吐了西门吹雪一身，所以西门吹雪生气也是应该的，有错就要认，他又怎么能一走了之？
想他陆小凤从来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更不是一个做错事后不给朋友交代的人。
端着解酒汤，陆小凤逃命的想法变成了哪怕被西门吹雪一剑削了脑袋也要去道歉的决心。
这份决心让陆小凤一口气冲进了西门吹雪的书房，走到了书桌前，然后……
然后就沉默了。
对不起三个字并不是很难说出口，可是当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后，他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西门吹雪的眼神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冷漠而疏离，不起波澜。他看了陆小凤一眼，然后就专注地擦着自己的剑，仿佛他的眼中没有任何人，只有他手中的剑。
可就是这一眼，陆小凤却感觉到，西门吹雪并不想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就像自己从来不需要朋友对自己说“谢谢”一样。
但如果他不想听到自己道歉，那么自己该说什么？陆小凤只有沉默，沉默地看着西门吹雪擦他的剑，沉默地……尴尬起来。
想找一个合适的话题打破这份沉默，可是向来舌灿莲花的陆小凤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要说什么，直到他看到了桌上的两只寒玉盒。
一只里面放了血纹蛊，一只里面放了梅花……
梅花！陆小凤顿时想到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西门吹雪，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万梅山庄没有梅花呢？”
西门吹雪并没有立刻回答陆小凤，他擦着他的剑，过了好一会儿才反问：“为什么万梅山庄要有梅花？”
这一句并不算是回答，可听到西门吹雪的声音，陆小凤原本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西门吹雪不喜欢与别人说话，更不喜欢与别人说废话，万梅山庄为什么没有梅花这样的问题对于西门吹雪来说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因为没有就是没有，哪里还有为什么？
可陆小凤问了这样问题后，西门吹雪虽然没有回答，却还是回应他了。
这说明陆小凤在西门吹雪心中不是别人，他还是西门吹雪唯一的朋友。
陆小凤渐渐笑了起来，声音轻快了不少，他道：“我觉得，如果万梅山庄有了梅花就更名副其实了，特别是你在练剑的时候。你剑光四动，万梅飞落，那画面一定很美！”
西门吹雪擦剑的手顿了顿，视线终于看向陆小凤，见陆小凤一脸神往的表情，两眼都快出放光来。
西门吹雪问：“你喜欢看我在落梅中练剑？”
白衣、长剑、落梅，陆小凤想着那个画面道：“我想那一定是非常好看的画面。”
西门吹雪点头道：“好。”。
“好？”好是什么意思？陆小凤不懂，一脸疑惑地看着西门吹雪。
可显然西门吹雪并不想对他解释，反而问：“你还有什么要说吗？”
还有什么要说？陆小凤想了想，立刻从怀里拿出一截袖子递到西门吹雪面前。
“听小玉说，我喝醉后一直拽着你的袖子不松手……现在……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西门吹雪的剑眉微微一挑，他念着这四个字，可每一个字都吐字清晰得让陆小凤抖了一抖。
似乎只还一截袖子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顿时，陆小凤觉得惭愧不已，他道：“不然我赔你一件新衣服吧。”
“你现在身上穿的新衣服就是我的。”西门吹雪的目光扫过陆小凤身上那件白色的新衣。为了方便陆小凤在万梅山庄留宿，这几年来西门吹雪都会让人按照陆小凤的身材做些新衣放着，现在他穿着果然很合身。
西门吹雪的提醒让陆小凤一直自认比万里长城还厚的脸皮瞬间红了起来。
想想他来万梅山庄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穿人家的、睡人家的、还吐了人家主人一身的黄汤酸水……
这简直就是典型的恩将仇报啊！
陆小凤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西门吹雪看着陆小凤懊恼羞愧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他突然道：“既然你那么喜欢那截袖子，连喝醉了都抓着不放，那就送给你吧。”
“哎？什么送给我？”陆小凤茫然地看向西门吹雪，走神的他并没有听清。
“这就当是你送我梅花的回礼吧。”西门吹雪看向陆小凤手中的袖子。
谢礼？什么东西……就这袖子！明白过来的陆小凤一下瞪直眼儿。
“我会好好珍藏你送我的梅花。”说话间，西门吹雪手中长剑在陆小凤眼前划过一道银光，接着清脆一声微响，长剑已经入鞘。
冰冷的剑锋只是扫过就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凌厉，陆小凤头皮一麻，脱口而出道：“我会也好好珍藏你送给我的袖子！珍藏一辈子！”表情严肃得只差没有指天立誓。
西门吹雪微不可察地抿唇，带起了一点弧度，他起身握着剑走了出去。
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陆小凤想，刚刚好像又看到西门吹雪笑了。
……
众所周知陆小凤是一个很传奇的人物，在他身上有很多迷。
比如他的身世来历。
比如他的灵犀一指。
又比如，只有他几个好友知道的，他身上在某一天后突然多了一截袖子，一截用白色锦帕包裹好并贴身收藏的袖子。
司空摘星曾问过他：“陆小鸡，这是谁的袖子？”
花满楼也问过他：“为什么你身上会突然带着一截袖子呢？”
老实和尚倒是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念了阿弥陀佛后自言自语：“白色的袖子，这天下喜欢穿白衣的人……哎哟，和尚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
五年后，一块由白色锦帕包好的袖子与一封信被人送到了万梅山庄。
此时的万梅山庄已经是真正有着万株梅花的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拆开信，信上只写了六个字：虎岗山、小茅屋。
西门吹雪什么也没有说，他用内力把信震成了粉末，当夜就离开了万梅山庄。
【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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