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契约》阿砂

2、第 2 章

　　Humpty Dumpty sat on a wall （矮胖子，坐墙头）
　　Humpty Dumpty had a great fall （栽了一个大跟斗）
　　All the king's horse And all the king's men （国王呀，齐兵马）
　　Couldn't put Humpty Dumpty together again （破蛋难圆没办法）
　　——《鹅妈妈童谣》

　　警视厅搜查一课，气氛紧张的会议正在召开。今早接到圣林大学附属医院的报警电话，发现了该医院护士长蛭子雅人坠楼的尸体。医院的天台上，一整面墙都贴着护士长的照片。
　　女刑警榎本万里看着身旁的空位子，心里暗暗焦急。那个不靠谱的混蛋又没来。
　　会议室的门响了两声，打断了宇喜田元理事官的案情介绍。
　　来人皮肤黝黑，头发凌乱，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慵懒而不羁。男子顶着众人的注视，大喇喇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宇喜田元理事官看了男子几眼，接着介绍：“圣林大学附属医院这几日正在陆续更新医院的监控系统，昨天恰巧要更换天台的监控。所以，护士长出了十五楼的电梯以后，消失在现有的监控里。到今早清洁工人发现他的尸体，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其他人去过天台，无从得知。从现场检查情况，以及法医初步检验结果来判断，应该是自杀。”
　　榎本万里瞅了瞅旁边的男子，想问什么，迫于开会，又只能打住。
　　“但，跟随护士长蛭子的一名护士星野美羽为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她说，护士长不久前曾收到一封匿名信件，之后情绪不稳定，工作上开始频频出现小错误，这是以往都没发生过的。我们检查了护士长的遗物，没有遗书，也没有发现匿名信件。”
　　“我去询问过护士长的妻女，她们没发现他有任何反常的举动，昨天去值夜班前，还答应女儿今早带她喜欢的早餐回去。她们坚持护士长一定不是自杀。”一名刑警补充道。
　　宇喜田元理事官面色凝重：“这起坠楼事件两个疑点，一是天台的照片，二是匿名信件与案件的相关性。如若没有新的线索，将视为自杀处理。”
　　“所以理事官是想我们继续追查，还是就此结案？”男子懒懒的出声。
　　他的挑事惹得同僚纷纷侧目，但早已见怪不怪。唯独榎本万里，碰了碰他，一脸担忧。
　　“真岛，你挑个下属再去圣林大学附属医院调查一下。” 宇喜田元理事官弯起嘴角，“怎么结案，就看你的调查结果。”
　　“既然理事官委以重任，我也没有推脱的必要。”男子爽快地领了任务。
　　“但，我不需要下属。”男子补充道。

　　圣林大学附属医院是这座城市比较老牌的医院，依托于圣林大学，已有110年的历史，接待患者数量众多，在疑难病症的治疗方面成绩优异。每天都会接受很多从其他医院转诊到这里接受更好治疗的病人。
　　一辆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男子穿着白衬衫，下车，关门。
　　“真岛！”
　　突然有人叫住他。
　　“宇喜田理事官委派我和你一起调查！”榎本万里认真地说，不容他拒绝。
　　男子不说话，锁好车，只往前走。
　　真岛和榎本抵达医院问讯处，表达来意后，由一名护士带着二人前往天台。发生事故的天台已经封锁了，二人越过封锁条，开始新一轮的搜查。天台上没有任何异物或痕迹，贴满照片的墙面已经清理干净，清理下来的照片上并无指纹。
　　随后，二人去往原护士长蛭子雅人工作的地方，照例询问了一圈，所答也和之前相差无几。工作台、抽屉空空如也，护士长蛭子的遗物已整理出来装箱，待检查过后交还给家属。
　　二人分工协作，翻查蛭子雅人遗留的各类文件、工作笔记、私人信件等。近期医院内部的邮件往来，也由医院人事科提供了一份电子文件。
　　男子翻开箱子底部一本黑色笔记，目光被一张卡牌吸引住了。卡牌上画着一个圆圆丑陋的蛋，有着人的五官，眼神凶狠凌厉，诡异的是，张开的嘴里伸出无数条长长的缠绕的舌头。卡牌下方用英文写着“LIAR OF HUMPTY DUMPTY（说谎的矮胖子）”。
　　“都是工作相关，没有什么特别啊。”榎本把每一份文件打开，一页页仔细查看。
　　“Humpty Dumpty，”男子思索了一下，突然笑着问她，“榎本，你读过鹅妈妈童谣吗？”
　　他的反应让榎本万里愣了一下：“没有。和案件有关？”
　　“很有趣。”男子笑了，把卡牌收起来。

　　“星野美羽小姐在吗？”男子问在一旁等候的小护士
　　小护士点点头：“她今天当值，需要叫她过来吗？”
　　“嗯，有些情况想再找她了解一下。”男子答。
　　星野美羽过来的时候，榎本认真看了几眼，护士装穿得身材玲珑有致，是个美人。再看看真岛，没什么反应。
　　“星野小姐，可以再说一下关于护士长收到匿名信件的事情吗？”真岛直接问道。
　　“呃，我想，你们大约会问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情，毕竟信件是私人的事情，我虽然跟着蛭子护士长做事，但并不是他的直系下属。”星野美羽声音软软的。
　　“蛭子护士长这个人性格比较暴躁，对待下属，尤其是新人实习护士并不好。工作上稍不称他意，便会招来他一顿骂。大家对他诸多不满，也无可奈何。我们老油条，习惯了也不当回事，新人面皮薄，常常会被他骂哭。”
　　“欺软怕硬！”榎本腹诽一句。
　　“大约一周前，新来的实习护士小野给蛭子护士长送茶时不小心撞倒了他桌上的一堆文件，小野害怕被骂，急忙去帮他收拾整理。谁知，护士长竟然没有骂她，只是从她手里抢过她正拿起来的一封信，说了两句便走了。”
　　“午餐时，小野告诉我们这件事，她说护士长当时脸色很难看，隐隐透着紧张和害怕。我们想，蛭子怕是遇到什么事了，能有人震慑一下他也挺好。”
　　恶人遭遇更恶，怕是所有遭欺负的人最喜闻乐见的事。
　　“信件的具体内容小野并没有看到吧。”真岛肯定地说。
　　“没有，她只看到信封。是匿名信。”星野回忆道。

　　“理事官这是强人所难。” 榎本万里跟着真岛一路跑上跑下毫无收获，不禁忿忿不平。
　　“看来，这案子目前只能定性为自杀。”真岛倒是无所谓，“匿名信和案件的关联只是星野的猜测，除非，这里再出现新的案件。”
　　“你觉得蛭子并非自杀？”
　　“有这个可能性。”
　　“依据是？”榎本追问道。
　　“感觉。”真岛笑了笑，突然停住了脚步。
　　医院的庭院中有一棵盛开的樱花树。早春的风凉凉，树下笑语连连。
　　护工带着一群小朋友，围着樱花树做游戏。春风的手拂过，漫天飞樱如雪。
　　“樱花开了啊。”真岛叹息一声。
　　榎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所叹为何，然而眼前的美景实在让人不由自主赞叹：“真美！”
　　漫天的樱花雨中还有一双冷漠而忧伤的眼睛，那样哀婉的眼神在琥珀色的瞳仁中若隐若现。是一双美人儿的眼睛，真岛心想。
　　榎本看到他举起手机，飞速地拍了一张照片。她跟着望过去，只看到一角白袍消失在树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