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蜗牛》琼绯

20、第20章

　　下午的时候，温启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他原本还以为王老师只是和他刚转过来七班那天一样，关心一下他在七班这两天习不习惯，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他一走进办公室，却看到了那个连开学时都陪着他来过学校的妈。

　　王老师此刻的表情其实是有些无奈的。温启看到何珊，就想起了她昨晚给他打电话说要买礼品来一趟学校给刘英赔罪，于是看到王老师脸上露出这种表情，也没觉得奇怪。

　　温启只是没想到何珊这次居然真的那么积极，真来了。他扫了一眼办公室周围，没见到什么礼包，何珊居然没认错人么。

　　他在王老师这边看到何珊，还以为何珊直接就把王老师当成了刘英呢，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有趣了。

　　事实上，温启不知道的是，虽然何珊没把王老师认成刘英，但被人带着上来找温启现在的班主任前，她是真的认错了一个老师。

　　何珊第一次来蓝水一中，是直接问人找到的一班班主任的办公室。

　　然而她并不知道，一班班主任今天刚换了个人，给她指路的，指的自然是一班新任班主任，原副班主任物理杨老师的办公室。

　　何珊找到了“一班班主任”，上来就给杨老师塞了好多礼包，嘴里还说道：“刘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温启前两天给您添了麻烦，以后他要是还犯错误，您只管批评教育……”

　　何珊的嘴跟连珠炮似的，巴拉巴拉讲了一连串，杨老师想开口说句话都插不上嘴。

　　别说杨老师本人了，就是和杨老师同一个办公室的几位老师，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懵逼。

　　好不容易等何珊说完了一大段话，喘口气，杨老师终于找着说话的机会了，跟何珊解释了一通，他不是刘英，认错人了。

　　何珊还没反应过来呢，脱口而出：“你不是一班的班主任吗？”

　　杨老师心里对刘英前几天对温启的态度也不是很认同，何珊是温启的家长，却直把责任往温启身上揽，他也耐心地解释了一番，替温启说了两句话，顺便提了一句学校对刘英做出的处罚。

　　杨老师以为他这么一说，能让作为家长的何珊心里轻松一些。结果，何珊的反应让他觉得他仿佛见到了一个假家长。

　　“刘老师因为我们家温启这事连班主任都当不成了？”何珊皱眉，“学校护着学生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本身是我们家小启犯的错，反倒是让刘老师担了大责……”

　　杨老师觉得他刚刚跟何珊的那一通解释都白说了，他明明有隐晦地提这事是刘英作为老师对学生态度不端，难道还真是太隐晦了？

　　这位家长怎么看着事情始末都没有搞清楚就来学校道歉了？

　　而且何珊见他不是刘英，还提出想当面跟刘英道歉。

　　杨老师实在搭不上何珊的脑回路，他是知道学校这次撤了刘英班主任的职，最主要是因为温启家里的施压。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前两天过来施压，今天又说要来道歉。

　　杨老师不像刘英，对成绩不好的学生又偏见，事实上，他对温启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于是还是下意识地稍微护了一下，没给何珊指路刘英的办公室，反而跟她提了温启现在的班主任，问她要不要去跟温启新班主任见个面。

　　没想到何珊居然连温启换班了都不知道，还很惊讶地道：“小启不在一班了吗？”

　　杨老师沉默了一下：“不好意思，能问一下，你是温启的……？”

　　“我是温启的妈妈。”何珊扯了扯唇角，笑得有些尴尬。

　　温启的妈妈，和何珊小谈了几句，王老师都不敢相信，作为妈妈，她对温启的在学校方面的事了解的那么少，而且言语间竟也一点不向着自己的儿子。

　　王老师当了多年老师，其实见过很多当着老师的面，好像并不护着自家孩子的家长。但是还是和何珊不一样的。

　　王老师以前见过的学生家长，总是意思意思说着这次是他们孩子不对，老师只管罚只管骂，但态度是很明显向着孩子的，家长用那种语气跟老师说着这样的话，反倒是让老师不好意思太过追究。

　　但何珊替温启揽责揽的毫不犹豫，就王老师多年来看人的经验，何珊是确实不信任温启，似乎在她眼里，温启就是个会对老师不敬的坏学生。

　　温启进来办公室并没有第一时间喊何珊，王老师看在眼里，确认了这对母子平时的关系确实不佳。

　　而接下来何珊对温启的态度，也让王老师隐隐不认同。

　　何珊看向温启，没一句贴心的话，直截了当就道：“我是过来学校才知道你原来的班主任因为你被撤了职，你还不声不响地就转班了，你才来这边多久，就惹了那么多事。”

　　“她被撤职自然是她没有做到为人师表，和我有什么关系。”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母亲，温启到底是憋住了一点不满，“是我逼着她骂我的吗？”

　　何珊听到温启的话就很不认同，一个劲地说他这样的态度是不对的，不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态度……还想拉温启去跟刘英道歉。

　　连王老师都听不下去了，刚想开口劝说一下何珊，却听温启淡淡地道：“你确定要打邵计选的脸？”

　　王老师当然知道邵家，那天领着温启来自己班，还在政教处与邵计选有过一面之缘，听主任说那是温启的哥哥，但是听温启在他妈妈面前还直呼自己哥哥的名字，王老师不免微微蹙了眉，原来温启不止与自己的母亲关系一般，竟和哥哥也不亲近吗？

　　“他回家没跟你说吗，我转班是他同意的，至于那位刘老师……学校不拿出点态度来，他还不满意呢。”温启说着看向何珊，“好像您跟您大儿子的想法不合，要不要回去再跟他通通气？”

　　何珊果然迟疑了。

　　邵计选是何珊的长子，只是那么多年来，邵计选一直生活在邵家，她没能尽母亲的职责陪伴在他身边，好不容易和邵计选的父亲再续前缘，并且这一次成功地嫁入了邵家，可以堂堂正正地认下邵计选，何珊一直致力于弥补对邵计选缺失的母爱。

　　只可惜早已成年的邵计选似乎并不太需要她的母爱了，对何珊的各种献殷勤都没有特别的表示，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何珊正是想要和邵计选修复关系的时候，怎么会为了“不听话的小儿子”而让好不容易能相认的大儿子心情不愉快呢。

　　温启推出邵计选来，何珊非但迟疑了，还主动跟王老师询问刘英这事是不是真的不完全是温启的问题，这跟之前完完全全没把杨老师的话听到心里，也不信温启话的态度倒是不太一样了。

　　王老师是不明白怎么温启这么说，何珊居然还真斟酌起来了，不过她自然是愿意把事情说清楚的，“温启同学上次考试再怎么没考好，刘老师骂他……骂他那句话终究不是一个老师该说出口的话，可以说学校对刘老师的这次惩处并无不妥……”

　　王老师顿了顿，又忍不住多说了句，“你们作为家长的，还是要对孩子多加信任，没有哪个孩子天生是坏孩子。现在温启又在高三最紧要的关头，本来转校对他来说在学习方面就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家长的支持是很重要的……”

　　何珊没做表态，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王老师的话。

　　温启也没抱太大的期望，听到上课铃声响的时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道：“王老师，如果没别的事情，那我先去上课了。”

　　王老师看了看何珊，又看了看温启，“去吧去吧。”

　　温启回到教室，尽管这个时候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不过萧承还是第一时间传了张纸条过来：王老师找你什么事？

　　这一行字萧承写了两遍，第一遍写的极为潦草，被萧承划去了。第二遍大概是萧承想起来温启之前说过看不清他些的什么的话，所以像上回一样一笔一划写的极为仔细，小学生字体重现。

　　温启回了他一句“没什么，就随便问问”还在后面画了个笑脸。

　　大概是习惯了，刚刚在办公室里的事，何珊的话，虽然让他心里有所波动，但没能让他过分难过。

　　这天，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萧承依旧主动要载温启去车站，似乎因为前一天温启的慢动作，萧承这次还特别道：“你慢慢收，多慢我都等得住。”

　　对萧承来说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却让温启的心里起了涟漪。

　　到了车站，萧承跟温启告别，对于萧承没有像昨天那样陪他等也没有失望，就是看着萧承骑远。只是，没过几分钟，萧承又回转回来，却让温启有点惊讶……

　　萧承伸手递给他一罐旺仔牛奶，“你好像很喜欢喝这个。”

　　温启没反应过来。

　　萧承晃了晃，“不接吗？”

　　温启愣愣地接了过来，“谢谢……你特意去买的吗？”

　　“晚上喝点甜的，明天会有好心情的吧。”萧承看温启。

　　温启垂眸借着光看了眼手上的牛奶，拉开了易拉罐，喝了一口，“会吧。我觉得现在就起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