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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报道 ...

  •   天刚蒙蒙亮,云凌便早早起身,不想惊扰府中人休息,便悄然翻墙出来了。
      一边走着,一边向人打听六扇门的位置,远远瞧见对面走来一个穿了一身藏蓝色飞鱼服的男子,周身干净利落,一手捧着官帽,一手拿着烧饼啃着。
      云凌上前,“这位兄弟,可是要去六扇门?”
      男子嘴里嚼着烧饼,含糊不清,“嗯。”继续往前走。
      云凌紧随其后。
      “你个小女子,跟着我做甚?”
      “兄台有所不知,在下昆仑云凌,是六扇门新来的捕快。”
      男子回头,挑起一根粗粗的眉毛,“你?捕快?咳咳,”他干咳几声,显然是被烧饼噎住了。
      “不过,前几天听裴统带说过,好像是要来一个捕快……不过,单凭你几句话,我如何相信你就是那个捕快?万一你乃江湖奸细混入我六扇门图谋不轨?”
      云凌递上文书,安良单手接过,看罢,笑嘻嘻露出一排白牙,“今天遇上我安良,算是你运气了。”他伸手去拍云凌肩膀,突然想到对方是个女的,又讪讪缩回来,拍拍脑袋,“这下六扇门热闹咯。”
      他自顾自哼着不知名的小调,领着云凌一路辗转,云凌在心中默默记下路线。
      “到了!”
      面前的便是六扇门了,皇帝亲笔题的乌金大字,鸟头门、虎头钉,大气磅礴,门口列着两排戟架,一对石狮,威风凛凛。
      两个身着颜色深一些的飞鱼服青年,绷着脸,有模有样昂首挺胸地站在两侧,看见安良过来,齐声道,“安捕头早!”
      “当差辛苦。”安良摆摆手道,此时他早戴好了官帽,吃完了烧饼,双手负在身后,带着几分威严,龙行虎步地迈进府衙。
      他引着云凌来到府衙前排的房前,停住,“飞鱼服、绣春刀、流星箭乃我六扇门标配衣物,你今既已到了六扇门,你且去换上你那一套,我再带你去见裴统带。”
      “在下如何识得哪套是自己的?”云凌面上挂了一丝疑惑。
      “你是女子,颜色上自会与我等做些区分,裴统带几天前便准备好了。”安良道。
      “如此,大人有心了。”云凌双手抱拳向安良行了一礼。
      安良对着云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云凌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来,上前几步叩门,听得里面不少声响,却是许久没人应声。
      推开房门,里面几乎沸腾的喧闹豁然安静下来,房子里或蹲、或站、或趴着一群爷们,手里拿着包子、馒头或烧饼,桌子上摆了几大碗稀粥,一地的瓜子壳,统统衣衫不整,还有几个赤膊扭打在一起的。
      此刻,所有人都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怔怔地看着门口的云凌。
      云凌若无其事地穿过人群,打开柜子,“诸位可知,哪一套是我的?”
      有人痴痴呆呆地伸手指了一下,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俱在那根手指尖上。
      “谢谢。”云凌淡淡一笑,转过身,伸手作势去解自己的衣扣。
      “啊!啊!”所有人尖叫着,像火烧了屁股一样冲出了房间,“这女子竟是如此胆大!”“哎呀,大爷的鞋还在房里呢!”“完了完了,她肯定看见我精壮的胸膛以及浓密的腿毛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安捕头来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然后就彻底的安静了。
      只是一瞬间,所有的捕快都已经列队站好,腰杆笔直,挺拔如松,双目炯炯,一丝不苟,在晨光中散发着一股刚正之气。
      安良踱步在队列之中,目光审视着每一个人,“六扇门,乃是衙门中的江湖,江湖中的衙门,遇到的事情千奇百怪、诡谲凶险,尔等虽是有几分本领,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别是最后缺胳膊少腿的,连个婆娘也讨不到。”
      “是!”响应他的是一阵声如晨钟、刚劲深沉又整齐划一的答声。
      走过一个捕快时,他突然皱起了眉,“卓不平,你鞋呢?”
      面前的捕快年纪约莫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浓眉大眼,下巴处有几根没刮干净的青胡茬, 他羞臊着一张大红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没来得及穿。”他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音。
      “来不及?别人都来得及,就你来不及,我看你是该锻炼了,绕着营房跑十圈,加强一下腿部力量!”
      “是,头儿!”卓不平在心底暗暗舒口气,还好不像上次偷偷斗蛐蛐儿被发现,被罚给所有捕快洗衣服,还有,柳明远的衣服是真臭。
      “还不快去,傻愣着干嘛!”
      “不是,头儿,这鞋不是还在房里吗?”
      话音未落,两扇门豁地打开了,两只皂色官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卓不平面前。
      云凌一身绯色飞鱼服缓步而来,团领窄袖,裁剪合体,纤长适度,她腰杆挺直纤细,却似乎蕴藏着无穷力量,宛若一把随时可以出鞘的利刃钢刀。
      有人吸气,“没想到,这飞鱼服穿到女子身上,也是这等英气。”
      “柳明远,就你话唠!陪着卓不平一块儿练腿去。”安良闷声道。
      “头儿,我上次追了冷月心那厮十里,我人都掉臭水沟里去了,你还没奖励我,怎么又罚我……”刘明远喏嗫着。
      “最后追上了?还奖励你?好,奖励你多跑十圈,练好腿!”安良笑得“和颜悦色”,“好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一听,如蒙大赦,只卓不平、柳明远两个蔫头耷脑地朝着营房跑去。
      安良引着云凌进了大堂,公案后面坐着一个中年人,捻着山羊胡,鬓角微微斑白,但是精神矍铄,方方正正的脸上双目如炬,稳稳坐在那里带着几分威严。
      “裴统带。”安良立在一旁问候。
      云凌上前,撩袍,双手抱拳,单膝着地,“捕快云凌见过裴统带。”
      “起来,”裴行道,带着长者特有的温和,“想必你师父也和你说过瑞王中毒一案。”
      “是,师父说过,若是我昆仑教内确有不肖弟子参与炼毒之事,绝不姑息养奸。”云凌起身道。
      “嗯,只是当今皇储未定,朝中形式错综复杂,此案背后怕是牵连甚广。”裴行眸中透着隐隐担忧。
      “裴统带是说沐王……”安良试探着。
      “此案尚未查清,休得胡言,”裴行道,“近日,城中可有异动?”
      安良:“这几日,城中百姓们掩埋不久的尸体,竟然莫名失踪,有谣言说是僵尸……”
      “僵尸?无稽之谈!”裴行愤愤道,“那根本是有心人在扰乱视听,想要浑水摸鱼。”
      安良:“统带是说,这暗地里有人在谋划布局,搅弄风云,扰乱这城中局势?”
      “唉,风雨欲来……”裴行叹口气,“对了,还有……那冷月心追到了吗?”
      冷月心?云凌不由蹙眉。
      “那厮脚下功夫确实不赖……”安良摸摸鼻子喃喃道。
      “还没抓到!”裴行突地站起来,拍了一下公案,震翻了案上的茶杯。
      “不知冷月心是何人?”云凌心中疑惑,问道。
      “何人?无耻狂徒!”裴行额上青筋跳个不停,一手紧紧攥着腰上的佩剑,一手对着公案又是重重一拳,案上的茶杯彻底裂成了碎片。
      安良见状,引着云凌告退,走过一段路,回望了一下,确保裴行不会听见后,才小声对着云凌道,“冷月心那厮也是个有本事的。”
      “此话怎讲?”云凌想起裴统带愤恨不平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心下满是好奇。
      安良眉峰略挑,“本来呢,那厮就是偷些富户家里的金银财宝,过过风流日子,官府念在他偶尔救济救济贫苦百姓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他。”
      “不是抓不住吗?”云凌似乎不合时宜的打断。
      安良讪笑两声,继续道“也是。不过这厮胆子实在是不小,半年前,他竟然混进了皇宫,把勤政殿里龙椅上镶着的夜明珠给扣下来一颗。这厮是真混,总共就两颗,他偏偏就拿一颗,留下一颗不尴不尬碍人眼睛。皇帝第二天上朝看见,差点儿就两眼一翻气昏过去了,下了圣旨责令六扇门捉拿归案。”
      “原来如此。半年了都没抓到,怪不得裴统带生气。”云凌唇边勾起一丝浅笑。
      “原来如此什么呀,你以为单凭这事,裴行那老头子能气成那样?”安良四下环顾一番,他眉峰一挑,露出一抹坏笑。
      “你今天瞧见裴统带腰里的佩剑了吧,那可是先皇御赐,那剑鞘、剑柄上原来都是镶着玉石的,啧啧,全让那厮给扣了,一颗不剩啊,这不是明摆着挑衅皇威嘛。”
      “还有更绝的,前不久,咱裴统带去了趟南海,给自家夫人带回条珍珠项链,夫人欢喜得紧,那厮倒好,半夜潜进裴府,直接从脖子上给摘了去。听说呀,这夫人大怒,罚咱裴统带跪了好几夜算盘。”
      原来如此……
      话完裴统带的家常,安良引着云凌进了文房,指着一堆书卷道:“这些是瑞王中毒案的卷宗,那边还有一些西域毒药的相关卷宗,你今天先看看。”
      云凌:“人人都道是瑞王中毒,可我昨日入城,躲雨时偶然见着了瑞王殿下,瞧着并无大恙。”
      安良:“那是自然,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瑞王爷当日正在书房中描摹水墨丹青,突地从窗外扑棱进来一只鸽子,瑞王当下便搁笔携了小厮去捉那鸽子去了,只留了小厮赵福在书房中,一个时辰后回来,那赵福却已扑地不起、七窍流血而亡。后经太医查证,毒是被人掺在瑞王府书房的一个鎏金双耳香炉里,这毒诡异邪道、凶歹异常,所幸瑞王在书房中所待时间不长,中毒尚浅,修养调息了一段时日便无恙了。”
      云凌:“这王爷一时贪玩儿兴起却是躲过了一劫。”
      安良:“这金陵城中的百姓却是传言,说瑞王性情温和、纯良好德、素日仁义悯善,是那鸽子来报恩了,更有甚者说这瑞王是将来天下之主、自有神灵庇佑。”
      云凌:“安铺头可信鬼神之说?”
      安良:“呵,我倒是想信,如此一来,这六扇门遇见的无头案全推给鬼神,岂不省事。”
      云凌:“安铺头有何高见?”
      安良:“当今皇帝年高、皇储未定,六宫中皇后独断专行,朝堂上沐王锋芒毕露,瑞王温和内敛、生性淡泊,殊不知,静水流深、暗流汹涌。”
      其实这话也是他听裴统带说来着,只是他觉得自己既然是捕头,自然要表现得高明远见一些,尤其是在一个新来的女捕快面前。

      日影在窗棱上一格一格地移过去,不知不觉间云凌已在六扇门中待足了一日,抬腿迈出大门,活动一下拳脚,神清气爽。
      落日半悬,余晖映在一排排民居、店铺的鱼鳞瓦上,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一株枝桠横梗的老梅树下,日影错落中立着一个白衣男子,墨发束起用一顶鎏金冠固定着,风过,衣袂翩然,仿佛宣纸上勾勒出的缥缈形象。
      白衣?冷月心?云凌嘴角紧抿,眉头微微蹙起,右手不觉朝背后的长刀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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