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哪里逃》逸竹

8、擦身而过

　　杨怡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百无聊赖，刘妈妈、云兰和云芙三人在旁边出主意。问看书？摇头。问写字，再摇头。问做女红？用力甩头。杨怡早已下定主意，自己以前连缝个衣服都像蜈蚣爬，每次拿针都要刺到手指，这辈子坚决不再拿针！只是此时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坚决有被破冰的时候，当然这是后话了。反正在这里，会女红的女子到处都是，不用自己动手也不怕没衣服穿。她们还问在府里逛？头摇了一下就顿住，不在府里逛，可以去府外逛啊，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的，智商没跟着一起穿过来了。想着，拍了自己一下脑袋。三人面面相觑，怕她把自己拍傻了，赶紧拉住她的手。
　　她“嚯”地站起来，豪情万丈：“我要出府逛街！”见她们劝她，双手抱胸，傲娇地撇开头。
　　见此，三人只能心里流泪：任性的小姐好难伺候啊。最终达成一致协议：请示夫人。就此，四人风风火火地冲去秀松院。
　　杨夫人一见女儿过来，面若桃花，笑容灿烂，一听女儿说要出府，顿时面如黄花，笑容枯萎。
　　杨怡使出十八般武艺，软磨硬泡：“娘，您就忍心女儿在府里闷得发霉？”
　　杨夫人幽幽道：“女儿是看娘整天在府里发霉了吗？”
　　杨怡干笑：“嘿嘿，娘哪能啊，这么美丽大方，您是发莓，草莓的莓，红嫩，香甜，最好吃了。”上前熊抱住杨夫人，亲了一口：“哇，真是好甜啊！”
　　杨夫人笑骂道：“去去去，你这熊孩子，越发不像话了。”
　　杨怡又开启撒娇模式，摇着娘亲手臂晃啊晃：“娘最好了。就让女儿出去嘛。女儿实在是太无聊了。女儿保证规规矩矩，不惹麻烦。女儿长这么大，也不能对外面什么都不知道，像个井底之蛙一样。”
　　杨夫人叹了口气，慈爱地摸摸女儿的脸：“怡儿说的是，长大了，是要学会交际了，要交几个手帕交了。”
　　杨怡立马点头如捣蒜：“就是就是，娘就是聪慧无双，机智无敌。”
　　杨夫人用手指轻点了她的额头：“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无赖了，都学会撒泼、拍马屁了。”
　　杨怡瞪了一眼后面偷笑的张妈妈、刘妈妈、云兰和云芙等人，几人担心她恼羞成怒，立即收了笑，低下头，肩膀微动。
　　杨怡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整了一个严肃脸，郑重地道：“娘亲用词不当，女儿明明是坚持不懈，认真尝试不同办法解决问题。只是女儿说的实话用词有点华丽，并非拍马屁。”
　　听得在场所有人再也崩不住，乐不可支了。
　　“娘，那女儿出去了，女儿还要给娘和爹爹买些礼物呢。”
　　杨夫人笑得捂着肚子，都快语不成句了：“你，你这，活宝！刘妈妈，去账房支一百两，陪着小姐出去吧。”
　　杨怡欢呼道：“多谢娘亲，娘亲真是深明大义。”话还没说完就转身跑出门去。从门内跟着她跑出来三个字：“小心点。”
　　杨怡在前面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苦了后面三个尾巴气喘吁吁地喊着：“小姐，等等我们。”

　　东明街是安城最繁华热闹的街市，客来客往，叫卖声、砍价声、交谈声、各种物品相碰声，声声相映，不绝于耳。在街口，停下一亮马车，样式普通，看着却大且结实，马车一头有个铁印，是个“杨”字。车夫放下踩脚凳，掀起帘子，下来两个女子，分别着粉衣和紫衣，站于两侧，扶着粉衣女子的手下来一位婆子，三人衣着绸缎，整洁大方。还有人，这次粉衣和紫衣女子一人扶着一手，这手如青葱白玉，往上看，是一女子面蒙白纱，只露出双眼，宛如夜空闪亮的明星，一身似雪白裙，迎光处闪着淡淡光辉，裙上绣着的墨竹迎日而立，日照处显绿，暗处偏墨，随着女子的摇曳身姿，颜色易换着。经过的人忍不住看向这妙人儿，这女子清雅脱俗的风姿，奴仆的衣着，就可看出不是一般人家。
　　这几人，就是杨怡四人。看着路人目光聚在她身上，微微皱眉，低声抱怨道：“都说不要给我打扮了，看吧，我们现在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
　　三人虽然不是很清楚什么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但看这架势大概也猜得出她在抱怨什么。
　　云兰嘟囔道：“哎呀小姐，你这已经不叫打扮了，已经很简朴了。不信你问妈妈。”
　　刘妈妈听到自己被请教，认真道：“云兰说得没错，按照一般闺阁小姐的着装，你这衣裙偏素淡，首饰太少。”
　　云芙总结道：“所以小姐就不应该出来。长得美不是你的错，长得美出来影响街道秩序就是你的错了。”
　　杨怡震惊了：“原来我们几个真正会说话的是云芙啊。咳，只是，这样拐着弯赞你家小姐真的好吗？”
　　另外两人无语了，总算知道什么是近墨者黑了。
　　所幸一路虽然被围观，但一路通畅无阻，所到之处，行人让路。买东西时，大多摊主还主动给优惠。杨怡也就忘了不快，开心地开启“买买买”模式，像只出笼的小鸟到处飞。摊主们看着她带来了客流而生意好了几倍，也笑得只见牙不见脸。可怜刘妈妈拖着老腿艰难地跟着，外加两个两手闲不住的小跟班。走到“天味轩”，无良主子这才良心发现，手一挥，下了赦令：“走，咱们在这里吃午饭。”
　　三人如释重负地跟进去。
　　脚刚跨进去一只，店小二两眼精光地走过来：“这位小姐来我们这里吃就对了。我们天味轩可是安城最好的餐馆……”
　　杨怡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广告：“给我们来个雅间，把你们的招牌都上过来。”

　　林昊阳这边也有一只赖皮。
　　“昊阳，咱们去天味轩吃午饭吧。那酥春鸡，想想都流口水。”
　　“没空。”
　　“昊阳，去吧，不去你会后悔的。”
　　“没空。”
　　“你真的会后悔的。”
　　“……”
　　“你在找的人儿去那里吃午饭了哦。”见对面的人停了笔。心想有戏，继续道：“今天我家小白跟我说在东明街看到有美女在逛街，那眸子亮得好像能在黑夜里点灯。”
　　林昊阳一听这比喻，不由嘴角抽搐，终于问道：“真的？”双眼微眯。潜台词就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见他用力点头，终于说了两个字：“走吧。”
　　红衣赖皮这就把他连拽带拖出门，突然手上一痛，听到后面一句：“松开你的爪子。”立马收回手，笑话，他真的会折断自己的手的。

　　杨怡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妈妈，这酥春鸡真好吃，买一只回去给爹娘吃。”
　　刘妈妈一连应好：“小姐真孝顺。”
　　云芙意犹未尽地看着眼前的一个个空盘，委屈问道：“小姐，只买一只吗？”
　　杨怡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没好气地说：“你这小馋猫。酥春鸡虽然好吃，但偏肥腻，不能贪
　　吃，下次出来再带你来吃。”
　　云芙用手搓搓脑门，狗腿地笑道：“小姐最好了！”
　　说了句“贫嘴”，杨怡就不理她了。吩咐云兰去买单，结果云兰把掌柜给带了过来。
　　掌柜的在杨怡开口前就拱了手，主动说道：“小姐莫怪这位姑娘，是小老儿要过来见小姐的。小老儿是这儿的掌柜，小姐第一次来，觉得菜肴如何？”
　　杨怡心想：没想到古代都有服务意识了，真不错。如实道：“掌柜的客气了。天味轩果然名不虚传，道道都是佳品，让人回味无穷，就是点心如果少些糖，不那么甜就好了。哦，不过各人口味不一，也无碍。”
　　掌柜的更恭敬了：“多谢小姐指点。”又是一礼：“今天托了小姐的福，今日鄙舍生意更火于往常，聊表谢意，这餐，应是鄙舍请客。请小姐莫要拒绝。小姐若是满意，以后可以常来。”
　　“多谢掌柜美意，天味轩确实美味，有空定会来品尝。”
　　“小老儿就先谢过小姐光临了。小姐莫担心，在轩内，无人敢扰您清静。”
　　“掌柜的太客气了，如此就多谢了。告退。”
　　掌柜侧身一让，一手前伸：“请。”直送到门口。
　　杨怡一礼：“多谢掌柜相送，请留步。”
　　云芙纳闷：“小姐，刚刚怎么不给饭钱，咱们又不缺那个钱。”
　　杨怡反问云兰：“云兰你说。”
　　云兰镇定道：“掌柜借请这顿饭，交个人情，希望咱们小姐再去，借着小姐给他们再涨生意。小姐应下了，就是同意。”
　　云芙撇撇嘴：“吃个饭还这么多弯弯道道。”
　　杨怡轻笑，不再言语。刘妈妈和云兰对视一眼，相视而笑，小姐比以前更精明了呢。
　　杨怡突然看到天味轩对面一家卖首饰的，大多是木制的，很是简约大方，甚符自己喜好，就走了过去。
　　摊主是一位妇人，见有客人，马上脸上堆笑：“小姐请随便挑选，这些都奴家夫君自己做的。”

　　红衣赖皮站在杨怡身后，喊到：“快点，昊阳！”
　　小二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白公子，林公子也来了，真是稀客，快快请进。”
　　红衣赖皮看到店里的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门外看去，觉得好玩，问道：“诶，这些人是怎么了？看到美女不成？”
　　小二嘴角咧道耳根：“就是就是，您二位也是冲着那位美女来的吧。”把他们带到甲间：“二位请坐。”
　　“那美女长得有多好看，把那些人都给看愣了。”红衣赖皮嗤笑道。
　　小二挠挠头：“这，那小姐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是那身姿，特别是那双眼睛，小的从来见过这么好看的眼睛。”
　　林昊阳突然抬起头，抑下内心的涌动，故作镇定：“哦，那眼睛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眼睛，看着就像在笑，特别亮，就像那天上的星星，对，就像星星！”
　　林昊阳马上对林炎使了个眼色，林炎点了头就走。林昊阳心里后悔连连，刚刚怎么就不回头看看，把人留住。当前只能跟小二打听：“那女子是哪个府上的小姐？”
　　小二嘿嘿一笑：“每个客人都问我们，可惜我们真不知道，我们也不好去问，不过那女子跟掌柜说以后还会来用餐。”这小二也是个人精，意思就是，大家都找不到她，唯一想找到她的办法，就是常来吧。
　　林昊阳挥挥手，让他下去。旁边的红衣赖皮变成了红衣猥琐赖皮：“哟哟，咱林公子……”拍了他胸口：“春心荡漾啦。没事，等下带你去春香院。”
　　林昊阳瞪了他一眼，许久，喃喃地说：“应该是她。”
　　红衣猥琐赖皮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跟你……一夜的那个她？”
　　林昊阳微微点头。
　　红衣猥琐赖皮立马叫道：“小白。”
　　“公子。”清秀模样的侍从恭敬行礼。
　　红衣猥琐赖皮兴奋地吩咐着：“赶紧去查查那个美女。”
　　小白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红衣猥琐赖皮那样子能多猥琐就有多猥琐，心想终于可以见到那个人了，这戏好精彩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