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难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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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5
苏半棠上午给小昭发了条微信：【我要跟沈灼分手了。】
小昭应该在忙，中午过了饭点才有回应，直接就是一个电话杀过来。
“棠啊，你发给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什么分手？别跟我玩啊。”
苏半棠还是平静：“没跟你玩，是要分手了。认真的。”
没成想小昭立刻激动起来：“别啊！”她估计被吓着了，“怎么回事，你跟沈灼这时候怎么分手呀？”
接下来就是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苏半棠都没插嘴的份，大意无非是“你和沈灼现在好好的干嘛分有什么过不去的槛他现在这么喜欢你要分也等感情淡了不然多亏呀”巴拉巴拉。
苏半棠揉揉脑壳，在小昭歇气的间隙回说：“我跟他求婚了。”
“……啊？”小昭愣住。
“可能也不算求婚……反正他，没同意。”
“你！他……”饶是小昭再怎么精明，也没料到苏半棠会走这一出，“我，我不是早说了你们不可能……女生主动求婚被拒多尴尬啊！谈谈恋爱图他点钱就完事了……”
苏半棠低笑：“是图钱呀，可结婚不是能得到的好处财产更多？他家那么有钱。”
“啊……啊？那帮人都是人精，哪那么好糊弄？你……”小昭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些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哪怕只有一点钱一点权，能看得上普通女孩？他们图女孩子们什么呢？
对，年轻女孩们虚荣拜金又渴望爱情、寻求依赖，男人们非常清楚，却从不说破，只乐此不疲地给予她们想要的甜头，享受着她们的年轻美貌，享受和她们玩暧昧游戏的过程。仅此而已罢了。
“……棠啊，你骗骗姐们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我都知道的。可是小昭，你都不会不甘心吗？抛开感情来讲，你都不会嫉妒这帮有钱人吗？”
“哈？嫉妒有什么用，比不过人家会投胎呗！你可别犯傻指望靠结婚改变命运改变阶层，你想想从底层爬上来，能当上大佬老婆的女人都是什么狠角色？什么甘比邓文迪。我们这种的啊，趁年轻多攒点钱啊的就算了。”
“对啊。但是我就是……想要钱，同时也喜欢沈灼，那试着提一下结婚不是很正常？况且他也喜欢我。”
“哎唷，你怎么能既要又要呢？对方可是沈灼诶！乡镇厂二代找老婆都要掂量门当户对更何况他这种？你既要又要，就不怕什么都要最后什么都没捞到？你看沈灼他现在不就是要跟你分手了吗？急得我唉，你跟他吵吵就算了，赶紧和好啦！”
“我没想既要又要了……”苏半棠声音越来越低。
苏半棠心底其实一直都明白的。
从最早做车模时碰到的女孩们，到公司里的宝儿姐，到小昭，再到现实里见证过的富人们，沈灼，周嘉恒，何建伟，甚至再到付君昊，每个人都用言语或实际行为劝告她——
普通人如果有幸结识有钱人，应该头脑清醒地抓住机会，为自己谋利——而非头昏脑热深陷感性漩涡，妄图再贪取一些所谓的感情。否则两头落空，得不偿失。
她一直明白。只是过去总隐隐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是那个全都能拥有的幸运儿。沈灼对她那么好不是吗。
苏半棠理了理思绪，对小昭重启话头：“反正我这次就是告诉你，我跟沈灼要分手了。你现在经纪约还签在长信，资源肯定还是会有，但是未来沈灼可能很多地方都帮不到你了。我就先提前跟你说一下。”
“诶？！等等，棠，合着我刚刚那么多话都白说了啊？我们现在都指着沈总这靠山呢——”
苏半棠笑了：“小昭，好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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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八，宜嫁娶。
苏半棠打扮停当，开车去了付君昊的婚礼，就在丽思卡尔顿酒店。
迎宾区，气球鲜花一派热闹。
付君昊和他的新婚妻子礼服盛装，站于花团锦簇间，言笑晏晏。
付君昊一身新郎西装，笑问苏半棠：“怎么一个人来啦？你男朋友呢？”
苏半棠递上红包，回以一笑，“他工作出差忙，叫我一起给你们道声喜。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付君昊喜气洋洋：“谢谢谢谢！嗨呀，今天来的好些老同学本来都想看看你男朋友什么样的，还真不巧！”
上旋转梯，来到八楼空中花园。广袤天蓝下大片鲜绿的草坪，沿途玫瑰丝带，白色座椅整齐布列。
果然有几个脸熟的大学同学坐在席间，一见苏半棠，便有男同学起哄：“我们的苏半棠大美女来啦！还是像当年一样美丽动人啊！”
女同学热络挽她胳膊：“棠棠，你背的这个Kelly是鳄鱼皮吧？雾面黑的果然好看。”
还有人问：“棠棠怎么没把你对象也带来？还是当年那个吧，三年前在同学会上隔老远见过的。”
“我有印象，我有印象！当年开宾利来接美女的那个，你们都交往这么久了啊！”
“以后你们结婚也要记得喊我们这帮同学呀！”
苏半棠不置可否：“如果有机会的话。”
婚礼仪式按时举行。唱歌，致辞，感言，起哄，闹哄哄的。
快结束时，照常是新娘扔捧花环节。
小小的一束手捧花，新鲜的纯白玫瑰，成了所有人视线焦点。
都说，接到捧花的人，会很快拥有婚姻步入幸福。
伴娘女宾们站成一堆，苏半棠被同学硬拉着站在其中，看着那束花被新娘轻轻抛起。
女宾们嘻嘻哈哈，推推搡搡，在捧花下落时又笑着四散逃窜躲避。
苏半棠被人推挤，反应慢了一拍，花束就那么撞向了她的手指。指尖已经触到柔软的花瓣，她只要稍稍一抬手，手心朝上，就能轻而易举接住这捧预示婚姻与美满的花。
那一刻其实她脑子里半点想法也无。
而身体只是很下意识地轻轻一避。捧花便擦着她的手背，滑向了更后更远的地方。
尖叫调笑声起，却无人争抢。花最后落到了一个四五岁小男孩的脚边，男孩懵懵懂懂捡了起来。
中老年长辈无奈：“你们年轻人都躲什么呀，看到要结婚这么怕！我看就该这么说，谁接到捧花谁发大财，肯定一个个抢得起劲。”
边上一个伴娘女孩笑嘻嘻：“哎呀，时代变了嘛。”
多残酷又真实的一句话啊。
时代变了。
结婚就能证明爱意？结婚就能获得幸福？结婚就能改变命运得到救赎？
苏半棠看一眼差点就能接住捧花的手，仿佛潜意识里自己也做了选择。明明曾经她也期待过结婚。
人群还在笑闹。她眼睛看着远方建筑放空了会，最后跟着人一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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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又开始了。小时候过暑假总觉得夏天长，长大了只剩下时间匆匆。就像不经意间，外婆的头发已经从半白变成了全白。
裴航去年高考上了大学。这小子不知受了什么影响忽然开窍，总之洗心革面认真学了一年多，高考考了个还不错的分数。
原本打算报去几千里外北城的大学，他口中的“梦中情校”，后来考虑到照顾外婆，便留在了本地，上了淞城一所985。
也许是天太闷热，苏半棠这个夏天总感到身体不大舒坦。头晕，肩膀疼是一直有的毛病了，这阵子偶尔还会呼吸困难。她想着找空闲去医院看看，却被一件又一件琐事绊住了时间，到最后自己也忘了。
这阵子她也没怎么跟沈灼联系了。两人间还会相互发些无关紧要的类似于天气衣食的消息，却没再像过去那样频繁约见面同居。
那天苏半棠给沈灼发：【这礼拜天我去你家收拾我的东西，应该都是衣服之类的。】
沈灼也只是平淡回：【好。你几点来？我那天下午三点半的航班从北城回来。】
可能，沈灼那边也觉得，他们这段关系已经走到极限了吧。
苏半棠试着计算这两三年里她从沈灼那里得到的、包括他以赠与名义送她的房产车子贵重珠宝。结果算到一半就停了手。
数额是她曾经无法想象的巨大，而她能给与沈灼的物质，相比之下少之又少。
她不打算把这些还给沈灼。她对沈灼这方面还算了解，沈灼不会收也对这些财物得失无所谓，用他的话来说，是“拥有的太多，就不在乎失去”。
晚上下班回家，屋内漆黑一片，外婆不见影踪。苏半棠紧急联系裴航，才发现外婆又走丢了。
这是两年里外婆第三次走丢。
如今裴航虽放暑假，却又进了竞赛课题组，天天跑学校导师那忙乎。苏半棠自己工作也繁杂。家中虽然请了钟点工来做饭打扫，但毕竟不是住家保姆，无法时刻看顾外婆。
靠着公寓管家和监控，最后在小区西南的喷泉亭旁找到了老太太。她怀里抱着只不知哪里偷跑出来的白胖美短，一边笑呵呵给猫咪顺毛，一边嘴里念叨着“可可乖囡”。可可是苏半棠小学时，外婆家养的一只大橘。
哄外婆放下那只美短又哄了半天，再哄老太太回家。到最后一行人都满身疲累。老人是这样的，伴随着衰老，心智脾气渐渐又变成孩童，成了需要人照顾的老小孩，患阿兹海默症的老人更是如此。
“……要不，让外婆去养老院吧。”安顿好外婆，苏半棠在厨房开冰箱时，裴航忽然对她说。
苏半棠立刻回头要张口反驳，可话到嘴边，又没了声。
不送去又能怎样呢？叫老人每天一个人在家，清醒时孤独地打发时间，神志不清时执拗地做一些糊涂事？
苏半棠说：“那待会问问外婆她想不想去。”
裴航：“嗯，噢。还有……”他欲言又止。
苏半棠挑眉。
裴航避开苏半棠目光：“裴继涛之前又来找我要钱了。他还跟我讲，”他皱皱眉，“他也去找过沈灼哥……”
苏半棠吃惊：“沈灼没给他钱吧？！”
“裴继涛说他给了。”
苏半棠心里一噎。
如果是真的，沈灼却从来没把这件事对她说过……
在这么一个片刻，苏半棠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欠沈灼的有点多。他给了她太多她本够不到的东西，而自己这边却只有等着鸡犬升天的好友，贪得无厌的烂人亲戚。
……算了。算了。
苏半棠不再去想，从冰箱取出囤的蔬菜，对裴航说：“我下次再跟沈灼讲讲，叫他别给钱了。”
“哦……”裴航点头，转了话题，“苏半棠，你最近能不能别老掉头发了，每次地上全都是。”他踢踢脚尖。
苏半棠顺手抓了把脑袋，居然真的随手就抓出好些掉发。她无语：“最近熬夜熬多了。”
“小心年纪轻轻就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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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苏半棠去了解了本地两家养老院环境后，开车去了沈灼别墅。
有些意外的是，他妹妹沈憾也在。
“小晗也放暑假了呀，时差倒过来了吗。”苏半棠换鞋，穿过岛台。
“嗯，刚回来，还好。”沈憾握着手柄，窝在客厅沙发打游戏。苏半棠走过去看了一会。
电视屏幕里一片绿茫茫的原野，一个绿衣服黄头发的小人独自在高草中奔跑。好几分钟了，都只有这一个小人。看起来很孤独。
“这游戏怎么一直只有一个人？”苏半棠忍不住问。
“对。”沈憾一如既往话很少，过了会却加了句，“但是塞尔达很好玩的。”
苏半棠笑了，“看出来了。沈灼要是有空玩，估计也会很喜欢这种。”
说完她转身，上楼去取行李箱。
沈憾少见地又主动开口，“我这个暑假住我爷爷家，不会老过来打扰你跟我哥。”
苏半棠一愣，回头点点头。沈憾似乎还有话要说。
过了会，沈憾说：“裴航没又给家里惹事吧？”
苏半棠又笑，“他现在长脑子了。”
“噢。他女朋友在洛杉矶的时候天天怕裴航在国内有别的女生。”
苏半棠记得裴航女友，一个有点单纯的女孩，“有我在，他不敢。”
“哦。那个……”沈憾放下游戏手柄，看着苏半棠，“今天周末，待会一起去爷爷家吃完饭吧，爷爷昨天也说好久没见你了。”
苏半棠笑着摇摇头，“我今天还有事呢。”
别墅二楼专门为苏半棠多添了一个衣帽间，苏半棠大半天收拾了两个行李箱，才堪堪把一些必需品收好。
时间已然不早，幸而夏季总是天黑得晚，傍晚五点多外边依旧天光亮堂。
拖着行李将要出门，一直安静的沈憾在旁看着箱子，忽然又问：“你跟我哥吵架了？”
苏半棠停步，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沈憾不理解，什么叫应该没有？算是吵了，还是没吵？
没想透，手中手机震动。
沈憾接个电话的功夫，苏半棠和保姆阿姨已经把行李放进了车子后备箱。
苏半棠一转头，就看到沈憾孤零零站在大门边望着她。
与沈灼交往的这两年，她也陆续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关于沈灼他爸，他姑母，还有沈憾这孩子的由来。
苏半棠踟蹰了两秒，问沈憾：“小晗，你待会怎么去爷爷家？司机来接？”
沈憾摇头：“打车过去。我驾照还没拿到，不然就自己开车去了。”
苏半棠心软：“我顺路带你过去吧。”可能以后也几乎不会有机会见到她了。
沈憾：“好。”
沈家爷爷住在老宅，在市中心洋楼区，周边都是近百年房龄的老洋房，动辄历史保护建筑。
车子穿过幽静的梧桐道，在夕阳下抵达。蝉鸣喧嚷，黑色雕花铁门缓缓打开。
缓行过内部路，苏半棠把车停在洋房前庭，“爷爷要是——”
话才起了个头，后边又传来车辆行驶声。
苏半棠朝后视镜瞥了眼，眉头轻轻蹙起。熟悉的黑色宾利正朝这个方向行驶而来，最后停在她车斜后方。
正巧把她车子卡在一棵月桂和花园里，叫她进退不得。
巧。真是巧。
苏半棠忍住了大鸣喇叭的冲动，打开车窗往后望，宾利驾驶座上的果然是沈灼。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难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