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杺之所雎》橡树影

6、第六章

　　“姐姐，姐姐。”阿月去了杳鸢殿发现陆杺雎并没有回来，便来前来食殿。
　　阿青此刻正在食殿炼制丹药，五彩的琉璃器皿放着各种药材，轻轻漂浮在空中转着，远处的灯折射在琉璃面上又重新反射出来让人如走马观花般迷乱。
　　十指轻挥，一道紫光从阿青手中飘出，落在炼丹琉璃下的木柴中，顿时生出熊熊火焰。
　　“阿月，什么事，如此慌张？”阿青停止手上的动作。
　　“姐姐可有看到陆姑娘？”阿月隐约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并未。”阿青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小妹一筹莫展。
　　“方才去了杳鸢殿，陆姑娘她竟还未回殿！”阿月杏眼圆睁，显得分外可爱。
　　“都这个时辰了。”阿青低头暗忖，眉头微皱。
　　貊岭上虽说都是一些小怪小仙，但是陆杺雎一介凡人，要是遇到有何不测怕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心想着潜在的危险指数。
　　“阿月，你帮姐姐看着丹药，我需要禀告主上。”
　　“好！”
　　衣袖轻挥化作一缕轻风。
　　“禀告主上，陆姑娘她还未归殿。”
　　阿青跪拜作揖。
　　白韫驹此刻正在细细品尝醉仙居最新酿好的青梅酒。
　　随意散开的长发落在一席青衣上，青衣上印着淡淡的青梅花，似要与今日所饮的青梅酒争艳，倘开的衣襟，一手撑在案上，一手举着酒杯，修长分明的五指轻握琉璃杯，青梅酒轻淌，白韫驹轻睨，正喝着酒。感受到阿青前来，五指轻挥化作一道结界，他虽然懒散但是不喜欢别人见到他慵懒的模样，有失威严。
　　阿青自然知道自己的主上还在殿上，上前跪拜且说出来由。
　　一杯饮尽，轻抚玄灵镜。
　　镜中慢慢显现出貊岭，此刻正风雨交加，阵阵天雷响彻天际，再出现一处草丛最后一团弱小的身影瑟瑟发抖，正是陆杺雎。
　　竟会落入兽洞中。
　　放下手中的琉璃杯。
　　“退下吧。”
　　白韫驹本是可以不用亲自前往，但是陆杺雎还是他重要的一味药，不得有任何闪失。
　　对于陆杺雎来说，每一秒都代表着一个世纪般长，而白韫驹只一秒便出现在她眼前。
　　盯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儿，白韫驹心头一紧。
　　一把抱起陆杺雎，怀中的人儿正发抖得厉害，犹如早产的婴儿，却连哭声都没有，让人害怕下一秒就要失去这宝贵的小生命了。
　　察觉陆杺雎正紧紧抓住自己，即使已经快失去意识。
　　雨滴浇湿的身躯让体温骤降，白韫驹身体的温度变得异常温暖，陆杺雎忍不住用力靠近，沾湿的鬓发紧贴肌肤与苍白的小脸形成鲜明对比。
　　睫毛如蝶翼沾水化作另一种活力，微微颤动，作势要飞舞起来，却因眉头紧锁，表达了这是一只落水的蝴蝶，别说飞了，可能都快要殒命了吧。
　　白韫驹微微侧身，洞口边花草微动，不知是这雨滴的垂怜还是另一股力量，洞中已然无一物。
　　“阿青，将她打理好。”
　　吩咐了一声，转身回殿。
　　品酒的心情是没了，没了还湿了一身，白韫驹准备下浴池好好安神。
　　浴池中……
　　各色花瓣漂浮旋转，四周雾气翻腾，四方瓷器所铸成的浴池白的通透，长发散尽落在白瓷地板上更显乌黑亮丽，白韫驹靠在壁上，闭着眼享受着。睫毛沾着雾气显得濡湿。
　　脑海闪过陆杺雎缩成一团和苍白的小脸……
　　“白韫驹，你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你跟我们不一样，哈哈，你们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真傻。”
　　“哈哈哈哈哈哈。”
　　一句话引得所有人哄堂大笑。
　　一群孩子在阳光下笑得灿烂，有一种天真无邪的错觉。
　　为首的孩子，朝趴在地上的孩子
　　扔着石子，一边嘲笑着。
　　没有意识自己话里的恶意与行恶是可以让别人造成一辈子阴影。
　　白韫驹困难的爬起来，眼眶发红，忍着疼痛，瑟瑟发抖。
　　……
　　只一瞬便从回忆里抽身，缓缓睁开眼，狭长的眼眸映着波光粼粼。
　　“哗啦啦——”肩上的花瓣，随着起身的动作跟着流水跌落。
　　信手拈过白色长袍……
　　杳鸢殿中，雪白的床幔随风飘动，似是一阵风轻轻拂过，床上的人儿却并不如这寂静的夜一般安详。
　　烛光微曳，映在陆杺雎脸上，忽明忽灭，眉头紧锁，紧闭的双眼颤动着，细汗密布从额间滑落，嘴里喊着：“不……不……不要离开。”
　　白韫驹伸手探去。
　　如火烧的灼热让陆杺雎浑身难受，感受到脸颊边传来冰凉的触感，下意识的伸手握住。
　　白韫驹厌恶得想抽离。
　　“爸妈，不要离开我，我…害怕，我会乖，不要丢下我…”双手紧紧攥住，豆大的泪珠自眼角冒出顷刻落入鬓边。
　　虽然不明白陆杺雎口中的爸妈，心里却有异样划过，或是有种同病相怜，紧紧盯着陆杺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