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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找鸡 ...

  •   粟静翻遍了林家里外,都没有找到鸡。

      他有多宠那只公鸡大家有目共睹,利采弥见天色渐晚,粟静那家伙还在不甘心的寻找,她便拉着林佐希一同帮忙。

      林恺钊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进院子,边问:“佐希,你今天最后一次见到丞相是什么时候?”

      今天只有林佐希和周嫂在,周嫂惯例是做好晚饭就下班回家,现在能问的就只有他了。

      利采弥看向右侧,走在最前面的粟静也竖起了耳朵。

      “啊?”林佐希吓了一跳,紧张的答道,“我在家里打游戏到下午才出门的……”

      那也就是没见过它的意思了。

      利采弥随口说:“它会不会偷溜出去,钻到哪里被卡住了呢?”

      说完这句话,她敏感的察觉到林佐希眼神闪躲,有些不对劲,一副害怕、焦虑、欲言又止的神情。

      “希哥,你怎么了?”她不解的停下脚步,其他人也跟着驻足。

      他看看身后的爷爷,再看看最前边的粟静,额上渗出了细汗。

      粟静沉着小脸,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目光锐利:“说。”

      “其实……”林佐希闭上眼睛,语速极快,“刚才我们吃的就是丞相的肉。”

      他刚才没有撒谎,今天确实是在房间里打游戏到下午才出门的。只是快五点的时候,周嫂趁着灶上煨汤的功夫顺便去鸡笼里喂鸡,却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丞相。

      两人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温室棚后面的围墙下发现了它。

      那边背阳,还堆着一些不用的铁丝架,他们很少靠近那里,多年下来那个地段已是杂草横生,不知道丞相怎么钻进去的,最后被藤蔓卡住了。

      他和周嫂找到它的时候,它的脖子已经被铁丝勒入了三分之一,可见它之前挣扎得很凶猛。

      它已奄奄一息,他估摸着八成是救不活了,干脆就让周嫂回去烧了一锅开水,想到以前在它那里吃到的种种苦头,还解恨的亲自将它烫水拔毛。

      刚把鸡摆盘上桌,钓鱼小分队正巧到家,他也就暂时忘了提起这茬。

      利采弥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是这种展开,听完前因后果,第一反应是去观察粟静的脸色,见他垂眸不语,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别的动作,仿佛地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去研究。

      她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可是仔细一想,林佐希也没什么错。

      鸡嘛,不就是养来吃肉的吗?本来它也快要死了,而且跟他把丞相视为伙伴不同,那只鸡经常迈着两条小短腿追着林佐希咬,林佐希当然不会喜欢它了。

      更何况,鸡是他林家的。

      粟静也明白这个道理,正因如此,他心里才更堵得慌。

      一时无人言语,院子里只剩夏夜虫鸣。

      利采弥虽然是事外人,可此情此景,她内心里竟然也有些忐忑。

      “小静和采弥先进屋休息吧。”林恺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转向林佐希,脸色黑得吓人,“你,跟我来。”

      林佐希悄悄瞅了粟静一眼,还没看清他脸上的神情,林恺钊厉声的呵斥就已紧随其后。

      “还不快点!”

      他吓得一哆嗦,刚要动身,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进来的人长得不高,有点胖,一头银发,满脸褶子。

      利采弥认得他,他是总来接粟静的那个老人。

      “嗨哟,都在这儿乘凉呢?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大门又开着,我就自己进来了啊。”粟爷爷脸上挂着浅笑,像是没发现这院中诡异的气氛。

      “哎,都是自己人还敲什么门啊,下次就直接进来。”林恺钊面色一缓,对着粟静温声道,“时间不早了,小静先跟你爷爷回去,有空再过来玩,啊?”

      “嗯。”

      粟静缓慢的越过林佐希,后者虽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但也明白自己似乎闯了祸,在肩与肩持平的时候,林佐希自己也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小静,对不起。”

      粟静的脚步停了停,继而快步向前。

      “……嗯。”

      利采弥望着那一老一少离去的背影,柔和的月光下,那小小的肩脊和行走间双臂摆动的幅度有些僵硬,不知为何,她久久不能将目光从粟静的身上移开。

      和利初华女士走回去的路上,她忽然想跟她说说话,很想很想,仿佛只要把话宣于口,心里那股莫名的惆怅就会少上一些。

      可是,该说什么呢?

      她想起了和林家爷爷不把粟静的事情告知她母亲的约定,她抬眸,利初华女士今日仍是一脸愁容,眼睛似是在看路,又像是没在看,让人冷却了想诉说的欲望。

      利采弥抿了抿唇,垂下头。

      第二日,林佐希来上学的时候,走路有些不自然。

      放学路后,她截住他,小声问:“被打啦?”

      “可不是么!”他浓密的长睫扇了扇,大眼里含着泪,“昨晚被我爷爷揍了一顿,关键是我都不知道我错在哪……诶!你眼睛往哪看呢!不许盯着我屁股!”

      这不是想观察看看被打的地方肿没肿嘛。

      她想了想,不确定地道:“也许,是因为你没有第一时间就汇报?”

      昨天粟静也吃了鸡肉,按他昨晚的反应来看,如果事先知晓的话,想必他的筷子应该不会往装鸡肉的碗里伸。

      林佐希挣脱被她抓住的右臂,苦着脸:“谁知道啊,我肚子饿了,你快放我回去。”

      这没心没肺的家伙。

      利采弥爽快的挥手:“行了,跪安吧。”

      丞相没了后的第一个周末,粟静没来林家。

      谁家里还不能有点事情呢,利采弥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第二个周末,第三个周末他也仍旧没来。

      她猜是因为丞相的事情他在和林佐希闹矛盾,她的眼睛开始在学校里主动搜寻粟静的身影,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最近有些消沉。

      直到看到他和林佐希碰面时,还像以前那样正常的说着话,她才终于放下心。

      但是在人群里寻找他好像已经成为了习惯,时间久了,她发现在学校里时,粟静那个人总是形单影只。

      他没有被人排挤,不是没有人和他说话,但也仅仅是“说过话”而已,他选择一个人待着,并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结伴打闹。

      别人不想与他深交,他也不愿与人深交。

      利采弥想起了初见粟静的情景,平心而论,如果他们没有同被林家爷爷照看的这一层关系在,她和他只是同班同学的话,单看他那冷淡的态度,她也是不愿去亲近他的。

      ……咦?等等,就算同在林家度过周末又怎样?!她现在也还是不想去接近他啊!看什么看,现在知道他和希哥已经没事了,不许再看他了!忘掉忘掉忘掉!

      利采弥甩了甩头,专心做作业。

      第四个周末,粟静来了一次林家,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爱折腾人,不管林佐希怎么挑衅,他都只是安静的坐着看书,连着两天都是如此。

      之后,她在林爷爷的口中得知他奶奶半个月前逝世了。

      原来,他家里有个传下来的老字号蛋糕店,之前他奶奶得了重病一直在住院,他爷爷和他爸爸轮流一个顾人,一个顾店,所以不得已才让林家帮忙照看他,现在他家里没事了,就不用常来林家了。

      就像林恺钊说的那样,此后他还真的就不常来了。

      神奇的是,明明没人管理了,菜圃里杂草疯长,但爬架上却硕果累累。

      番茄渐渐成熟,个个硕大饱满,红彤彤的挂在枝上,吊着的黄瓜青翠细长,也到了该摘收的时候,一眼望去青红相间,很是养眼,可是它们的主人却弃之不顾。

      利采弥忍了又忍,在学校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鼓起勇气跟他搭了话:“你不管你的菜了吗?”

      粟静看着她,对于她会主动找他这件事情显得很意外。

      “最近我在店里帮忙,没时间去,你要是有空,就随便你把它们怎样吧。”

      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半点看不出当初他对它们有多上心。

      周末,利采弥除掉了菜圃里的野草,跟林佐希一起将番茄和黄瓜采摘了下来,忙活了足足一个小时。

      这些吃不完的瓜果被利采弥和林佐希送了邻居,但这边的房子都是像林家那样占地宽广,附近也就只有两户邻里,再远一点的人家他们就不相熟了,所以送完了也还剩下许多。

      林利两家吃饭的人口不多,再说番茄过不了几天又有新果成熟,为了不浪费,在林家爷爷的建议下,利采弥分两天把大半的果实带了回去,分给了小区里的邻居,楼上楼下的人家也都分了一点。

      利初华近来工作繁重,一入家门就去书房加班,以为她只是送了左邻,对她做的事情不阻挠,也漠不关心。

      直到菜圃里的最后一批番茄收完,利采弥已经和林家的邻里以及自家的邻里打好了关系。

      只是住她家楼上的602一直没人在家,她头两次写了个纸条说明缘由塞进袋子里放在602的房门外,第二天她去看时见东西没了,就知道他们家收了,后来每次分到他们家她都是直接放在外边。

      不久,到了利采弥9岁的生日。

      利妈妈整天忙着工作,已经记不住她的生日了,还是林家祖孙给她一个惊喜,帮她过了一个热闹的生日。

      这一年春节,母女俩依然选择在自己家里过。

      除夕夜当晚,饭后,利初华反常的让女儿陪她一起看电视,她没有关心电视里的节目,而是把眼睛放到女儿身上。

      利采弥习惯了她对自己不管不问,习惯了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被这样盯着还是头一回,心里悚得直发毛。

      她不安地扭动身体,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难道自己其实是捡来的?还是说孤儿院里领养的?

      良久,利初华才不咸不淡地开口:“我怀孕了。”

      利采弥瞪大了眼睛。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或者是误解了,但是思来想去,这么明明白白的话语不可能被误解成另外一种意思。

      利初华盯着她不放,徐徐问道:“你知道怀孕的意思吗?就是说我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不管你喜不喜欢家里多出的这个成员,我都已经决定把它生下来了,现在,给你7个月的适应期。”

      利采弥还处在震惊的状态当中。

      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要有新的家人了。

      以后,会有个人叫她姐姐,会陪伴着她,跟她们一起吃饭,家里不再像没人居住一样的安静,过年过节也会像别人家里一样热闹。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她高兴得都快要疯了。

      但是,如果家里不止多了一个人呢?万一哪天有一个陌生的男人进到家里来,让她叫他“爸爸”呢?

      利采弥看了很多电视剧,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一想到可能会有这种可能性,心里的喜悦被冲淡了许多。

      眼看着母亲的肚子一天天变大,利采弥的担心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可是以她的性格,她也问不出“是不是还有个男人会进到我们家里来”这种话。

      她跟母亲问不出口,八卦的左邻右舍在她母亲面前也试探不出来,一旦见了她都悄悄的打听什么“有没有见过弟妹的爸爸”,什么“叔叔是什么人在哪工作”,什么“你妈什么时候结婚”……等等。

      他们都认为她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也以为她不会伤心难过。

      面对大人们的打探,利采弥装出很天真的样子,一律回答:“不知道,妈妈没说。”

      在学校里她也不能清净,不知道住附近的哪个同学在学校里说了闲话,某一天放学后,她在操场被人包围了。

      “利采弥,听说你没有爸爸,可是你妈妈却怀孕了,是不是真的啊?”

      “利采弥,你是不是像一班那个脏兮兮的女生一样有个新爸爸了?新爸爸都打人的,你要小心一点。”

      “可是不是说有爸爸和妈妈才能生小孩吗?”

      “我妈妈说她妈怀的是野种。”

      “才不是!”利采弥大声的反驳,狠狠地瞪着说话的人,“这是我家自己的事情,你们别再问了!”

      那些人仿佛都没听到她的话,新的声音掩盖住了她的话语,在闲言碎语中,她甚至还听到了几声讥笑。

      “我妈也说你妈不知检点,怀的是杂种,是不是这样啊利采弥?”

      “利采弥,你别让你妈生下来,有了弟妹你妈就不疼你了,我家就是这样。”

      “利采弥……”

      “利采弥……”

      她站在人群中央,围住她的人高矮胖瘦不一,有同级的,也有高年级的,他们都在七嘴八舌的追问。

      在她坠楼的那一天,她也被人这样围绕着说话,那一天她只看到了蓝天,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也听不清那些人所说的话语;现在这种情况,像极了那天的情形,这些人开开合合的嘴巴在她眼里渐渐被放大,越来越模糊,她也逐渐听不清钻入耳里的话。

      她听不见,也不想听,好痛苦,好害怕……

      “啊!!”

      惊叫声突响,利采弥抬眼,刚才笑着说“野种”的那个男生躺在地上,捂着腹部呻'吟,旁边的人想扶他起来,却被人也一脚踹到地上。

      那个人起身,愤怒地大叫:“粟静!你干什么?”

      这个名字在学校里并不陌生,毕竟光看他本人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好惹。

      粟静俯视那两人,摆出明明白白的蔑视:“没听见她让你们别说了么,听不懂人话?畜生吗?”

      他太嚣张,太傲慢,以至于明明对方人很多,却都不敢轻举妄动,第一个被踹的人被人扶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关……关你什么事,我们在说她又不是在说你!”

      粟静冷下脸,目光如刃,一刀刀的割在他身上,仿佛要剜下一块皮肉才肯善罢甘休: “是畜生就别说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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