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老仙门新手村之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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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惊水盯着面前的壶似乎试图要用眼神把水烧开，临沧和酒儿在她身后对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萧亦尘。
萧亦尘乍然对上这两道仇恨的视线，有些不明所以。
风惊水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直接把凉水倒入茶壶，迅速盖上壶盖，趁着大家都在慢悠悠清洗茶具的机会直接把两个盛满“茶水”的玉杯放在了身后两位师妹的桌上。
风惊水微笑：凑合喝吧。
临沧低头端起：……我随便。
酒儿瞪眼：……大，师，姐。
酒儿的磨牙声惹得旁边正端杯喝茶的萧程有些好奇的看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萧程低声关心隔壁门派。
“没什么，我们、交流派内事务……哈哈哈”风惊水迅速转过身揽住酒儿的脖子。
酒儿：“是、是啊哈哈哈，风大师姐说她喝酒又亏了门派的钱我们正在找办法补缺嗷——”
风惊水及时给了这公报私仇的亲师妹一个脑瓜崩儿。萧程不明所以地微微皱眉。
萧亦尘低头笑成了一朵花。
萧亦尘四下看了看，看到其他门派的弟子们已经开始互相混坐交流了，她这才矜持地端起杯子，“风大师姐。”风惊水转头看向她。
萧亦尘微笑着坐到了风惊水身边的蒲团上，风惊水瞪大了眼终于知道这另一个蒲团是做什么用的了。
萧亦尘稳稳当当的坐下，整理好衣服后平端着茶杯朝向风惊水：“风大师姐，祝不周派此行能得大机缘，风大师姐也能更上一个境界……”
风惊水赶紧遮挡着自己的杯子也端起来嬉笑道：“哈哈哈谢谢谢谢……”
可惜“谢”字还未能落地生花就被萧亦尘一脚踩断了苗苗：“只要风师姐不再翻墙偷溜出护山大阵就好……”
风惊水低头和她微笑对视了三秒，“……没问题。”她笑着凑近萧亦尘的脸，“只要你抓的到我就算我输……”
“……”萧亦尘往后避了几寸，眼神躲了一下，脸有些红。
风惊水嘴上扳回一局，嘚瑟的喝了一口“凉茶”，又表情古怪的咽了下去。
“风惊水，敬你。”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横插进来，风惊水抬头，来人身穿的是青白色的昆山校服，但样式稍复杂些，最显眼的是腰间一个金黄描红的布囊，风惊水记得书里写过，这是符修。
她赶紧站起身，端起杯子笑了一下，“也敬二长老。”
萧子歌僵硬的提了提嘴角，手腕一翻从符袋中取出三张黄符，“这是神行符，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多谢……二长老有心了。”风惊水有些纳闷，她一直觉得这二长老应当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物，在门派里混的这么烂，怎么会知道要给隔壁门派的人送小礼物——况且听名字应该不算是“小”礼物。
她双手接过符纸，突然注意到萧子歌细瘦的右手腕上缠着好几圈红色的细绸带，上面还绘着黑色的繁复线条，绸带的末端好像被烧过一截，露出袖口的那一截头有点烧焦的痕迹。
符修应该很辛苦吧。烧符又很危险，动不动就烧袖子着衣服的，简直是把命悬在手上的职业。
她不动声色的又喝了一杯自己“冰爽”的凉茶，内心流泪的同时庆幸暂时还没有人想和她共饮。真不知道这昆山的茶叶是从哪个挨千刀的地方采的，凉水一冲竟然奇苦无比。风惊水默默忍住，尽量不去回味那种类似于把胶囊拆开把药粉直接倒进嘴里的奇异苦。
临沧和酒儿喝了一杯后坚决不肯再喝大师姐的茶，纷纷掏出绢布默默擦起了自己的剑鞘。
“你……你怎么还在这儿？”风惊水克制着苦到抽搐的表情看向萧亦尘。
“和你共饮啊。我们两派就你我身份年龄相当，当然是由我来和你共饮，要不然你以为我会理你？”
“……你不能喝我大师姐泡的茶！”
“……你不能喝我泡的茶！”
酒儿和风惊水原地起跳，风惊水抱住那个装水的铁壶如临大敌。
“……坐下，入山大典禁止喧哗。”临沧开口提醒，没眼看这个抱住个铁壶不撒手的自家大师姐。
萧亦尘皱起眉：“你们意思是，我没资格？！”
“不是不是，”风惊水赶紧坐下，把铁壶放在另一边的地上，“只是我们喝茶多没意思……这……”她脑子转的飞快，突然灵机一动，接道：“这不是交流两派文化促进双边友好的会议吗？我觉得就咱们俩玩、呃，喝茶，多没意思是不是？咱们叫上萧掌门，一起聊天行不行？”
“你疯了？”萧亦尘低声呵斥她，“风惊水你别得寸进尺了！”
风惊水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猜到自己的意图，索性也不掩饰，对那边已经看过来的萧落剑笑道：“不知萧掌门是否赏脸？”
萧落剑眼神冰凉的看着风惊水，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萧程咽了口吐沫，“我来……”
“好。”萧落剑突然出声打断萧程的话，干脆应下。
萧亦尘看风惊水一眼，撤出了中间的位子。
风惊水笑起来：“是这样，我们不周派与贵派素来交好，我身为不周派的领头人自然要敬萧掌门一杯茶，萧掌门不要介意啊。”
萧落剑看她一眼，端起自己的茶杯隔空相敬，双方都饮下。
风惊水放下茶杯，恢复那副吊儿郎当半疯的模样笑道：“这我们既然关系这么好，萧掌门难道不敬我一杯？”
“……放肆！你一个小辈，掌门为何要敬你？”萧亦尘小声呵斥她。
这话一出，有心之人都能隐隐猜出风惊水的言外之意。能有资格让萧掌门在入山大典上敬茶的，只能是不周派掌门，这是大典的规矩，她这时候有意让萧落剑回敬茶水……
她在探萧落剑的底。
临沧蓦地攥紧了玉杯。酒儿紧紧盯着萧落剑，生怕这个剑神域怒飞一个剑影过来，身体力行地警告风惊水。
风惊水看了萧亦尘一眼，没说什么，萧亦尘眼神躲闪了一下，错开了。
萧落剑沉默，只是淡淡看着她，风惊水八风不动的坐着，等着看萧落剑骑虎难下。
如果萧落剑今天不敬茶，他就要被迫发话，公然告知万法仙门他不愿意让风惊水做不周派的掌门，一旦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分量将完全不同，这样就等于萧落剑亲自承认不周派“无主”——无主且在万法仙门中地位极高的古老门派——这就是把风惊水三人直接推入火坑。
风惊水对原著中的萧落剑略有些印象，这人虽然寡言冷淡，但为人光风霁月公持公正，从他肯收男主萧程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小毛孩子就能看出来，倒也不是个势利窄腹之人。
萧落剑不可能让不周派落入其他人手里，否则对他本人在万法仙门的地位也有很大威胁。
风惊水这会儿探他的口风，自然不会拿命莽撞。
大殿中安静下来，沉默像传染一般弥漫在整个大殿中，众方门派其实都对不周派动过心思，这个话题还是太敏感了。
萧落剑顿了几秒，在一片寂静中垂手斟茶，茶水倾入玉杯的声音回荡在高高的殿内，他冷淡的声音带着些回响：“既然如此，我替昆山派弟子敬小友一斟茶水。”
风惊水挑挑眉。
“谢萧掌门。”
这老狐狸。风惊水又喝了一杯自己的“凉茶”终于撑不住了，表情管理即将失控，只能站起来告辞。
萧亦尘看了萧程一眼，萧程点点头，萧亦尘跟着风惊水出去了。
殿内又恢复了众门派低声交谈共饮的和谐。
在外人看来，风惊水这就是一次聪明的作死。
聪明在风惊水选了个好时机，选对了人同时说对了话，萧落剑纵然今天巧妙的避重就轻圆了过去，可态度已经有了偏向；
作死在风惊水在上次发疯大言不惭得罪了万法仙门后，这回又出来要回这个敏感的位子，单单萧落剑就不会再和不周派有什么深交了，而众家也绝不会就眼睁睁看着风惊水舒舒服服地坐稳屁股。
临沧和酒儿不好跟风惊水一样大大咧咧直接离开，只能不尴不尬的坐在原地等大殿茶会散场。
风惊水走出殿门，发现外面的天色真的暗了下来，这进殿门前还是艳阳高照，进了殿门就跟神仙棋*似的变了时间线，这大殿果然有问题。
萧亦尘跟着她沿着走廊往湖水那边走：“风惊水！你站住！”
“你跟来做什么？”风惊水慢下脚步。
“你为什么又非要做这个掌门不可？上次把这个位子当抹布往萧掌门脸上扔，这次又想把这抹布捡回来？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萧亦尘。”风惊水停下来，“那你刚刚为什么帮我？”
“我……？”萧亦尘皱眉。
“你特意强调说‘我一个小辈’，暗示大家，掌门若是敬了茶就是承认我‘不是小辈’……你这话难道真是无心吗？”风惊水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她微微低着头，檐外的白灯笼把浅淡的水光映在她脸上，纱帘遮掩下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模糊的阴影。
萧亦尘喉咙动了动，嗫嚅了一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说出话。
夜风带着暑气和水雾的凉气，纱帘遮掩下的长廊上空空如也。
风惊水微微侧头看着萧亦尘沉默的颔首，忽然觉得有种无边的孤独感。
在这个世界里，或许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悲喜，其他人事物都是虚拟，都是她的臆想。就像她之前在网游里一样，她动了真感情的到头来不过都是虚拟的纸人。
萧亦尘细微的挪了一步，扯了扯风惊水的袖口，用微弱的声音道：“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你以后或许会知道的。”
风惊水愣了一秒笑起来：“我有一个……你永远不会知道的理由。”
萧亦尘抿了抿唇，好像笑了，“好，我尊重你的理由。那你下一步想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风惊水坦言，“不过我知道，最近几天一定会把此事做成，让万法仙门知道我的厉害！”
这最后一句又是半疯半傻的，萧亦尘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良久：“风惊水，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风惊水“嗯”了一声，“你说说看。”
“我宁愿相信你是真疯。”萧亦尘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往前走了几步，绕过长廊的拐角，避过这个话题：“大师兄让我来看着你，希望你别再发疯，我现在带你去住宿的屋子。”
“……嗯。”风惊水应声跟着走了。
真疯了就没有满派冤魂的梦魇，也就不知道坐上这个掌门位要面对什么凶险血腥和背叛，只是想一出是一出，想发疯就打人，不管不顾的活着，自由自在没心没肺。多好。
风惊水当然明白，但她肩负的是“大师姐”的人生，她风惊水可以撂挑子不干说一声我疯了，可“大师姐”不能。她身上背负着不周派所有弟子不明不白的冤魂，还有她亲生父亲的沉冤昭雪。她若是真疯了，是落到地狱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哼，小女娃娃颇不识好歹！”壮实的中年男人忿忿不平。
临沧在邻座默默擦着剑鞘。
“上回把掌门往她手里送，她执意要扔，这会儿又回来腆着脸要位子，真当万法仙门是她们家开的了？”男人恨恨喝下从掌门桌上递过来的茶。
“烈，慎言。”萧落剑沉声道。
“大长老少说几句吧。”三长老萧无言温柔地开口打圆场道。
“我这不是替掌门不值吗……唉！”萧烈还是气愤难平。
“当年……”萧子歌操着沙哑的女声开口，“是谁害了不周派……现在却难说。”
临沧敏锐的听到了这句隐隐指向当年的话，可却听不懂她究竟是在意指什么。
“萧子歌！”萧烈猛地砸了桌子站起来，“你给老子闭嘴！当你有多光风霁月是不是？你也配提？”
中堂里再次安静下来，临沧注意到萧子歌有些紧绷。
“够了。”萧落剑出声制止，“诸位，茶会散了吧。”
说完率先朝殿门走去。
临沧对风惊水说了此事，风惊水放下手中的书：“‘当年是谁害了不周派，现在却难说’……这是什么意思……”
临沧摇头。
“哦没事，”风惊水拿起书又凑到灯下，“我知道就行了，你别往心里记挂，你呀，就负责把酒儿和你自己照顾好，别让你俩饿了冷了就行。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临沧神色一动，垂下脑袋思考良久，突然转过头正色道：“大师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先拒绝一次又回来要？”
风惊水透过火苗看她，笑的眯起眼睛：“你问我啊……我开心呗，哈哈哈你就别想这些了……”
“大师姐！”临沧沉声唤她，“我知道你不是疯子……还是说，你难道……连我也不信任吗？”
风惊水和她对视着，临沧静静看着她，少女的目光很深，凝固一般执着。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老仙门新手村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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