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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005章米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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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泽在大厨房熬麦芽糖,大厨房的掌勺荣木帮着烧火,四房的敬哥儿六房的茗哥儿,两个小矮人努力的踮起脚,想要看看锅里的麦芽糖,可惜他俩实在矮,大锅灶砌的高,凭他们用尽力气,脚尖立的笔直,依旧看不到丝毫,能闻着香味,浓浓的麦香沁着甜,甜味儿愈发明显,香的很。
熬麦芽糖要不停的搅,胳膊会很累。
荣木起身来到泽哥儿身边:“你歇会儿,我来搅。”
荣泽确实有点累,他擦了把额头的汗。
四岁的敬哥儿从桌上倒了半碗水,双手端着,稳稳当当的送到了小叔面前。
“小叔喝水,喝水。”茗哥儿口齿不清的说话。
荣泽摸摸十四侄十五侄的额发,眉开眼笑的逗他俩:“谁家的小孩这么乖哟?”
“小叔家的!”
“小叔家的!”
稚嫩的嗓子说着响亮亮的话。
荣泽心里美滋滋,喝完水,一手牵一个:“麦芽糖现在吃不上,小叔屋里有杏仁酥。”
杏仁酥,好吃的!
荣敬荣茗一蹦一跳,显的极为快乐。
叔侄三个才出大厨房,就见主院的粗使哥儿匆匆过来。
“泽哥儿全老太爷唤你去趟花厅。”
“你俩随我去主院,且在外头玩会,我一会再来寻你们。”
荣敬荣茗乖乖的点着头。
荣泽往花厅去,进了屋,见地上放着一个竹篓,篓子很大,半人高,塞的满满当当。
“乖幺过来。”全老太爷很高兴,指着地上的竹篓:“桃庄庄头方才送来,说是与你吃,春笋野菜野味河鲜,俱新鲜着呢。”
荣泽面上很是茫然,心里有点慌,怎么回事?
全老太爷揽着小儿的肩膀,把事细细说与他听:“庄子里的一个哥儿,幼时得了风寒落下咳疾,一直不见好,早先家中父母拿钱与他买药治,吃了许多药,钱用光也没治好,求过神拜过佛,总也不好,使尽法子无用,只得由着他咳,前两日你去庄子上小住,曾与他说过话,不知怎地,他竟没再咳嗽。小时候说你是福星,你不信,你便是荣家的小福星。”
他压着嗓子,小小声的说:“荣家得了我儿,一年好过一年,这般蒸蒸日上的好日子,与你可脱不了干系,全是沾了你的福。”
他平日里不说,不代表不想。
那几个,总觉的荣家有如今的富贵,靠的是他们,也不看看自个几斤几两,有那真本事,何至于连句话都不敢说。
“幸好你阿父拧的清,晓得谁才是真正的宝。”
荣泽抿着嘴笑,装傻充愣不说话。
他是哥儿,这个时代的哥儿虽为男子,家里有郎君的情况下,无法获得继承权,能分多少家财,要看阿父心里怎么想。阿父疼他,日常偏心他,他若争一争,确实能多得些家财。只是于他而言,没意义。手握异宝,挣钱对他来说很是轻松,想要多少钱他都可以靠自己挣到。一家子团结和睦共处,和和气气的日子过着才舒服畅快,阿父阿爹吃好喝好身体康健,才是他最想要的。
“便随你罢。”全老太爷无奈的戳了下小儿的嘴角:“惯会傻笑。”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生的崽,如何不知他心里的想法,原先想争口气,一年又一年,日子越过越轻松自在,倒也渐渐看开了些。
小儿不愿争,便不争罢,如今这么一大家子,也算是好过。
荣泽出了花厅,站在廊下往院里看。
四嫂六嫂向来说不上两句话,两小只好的宛如一对双胞胎,日日粘一处。
可见四房六房不是那真恶人,不和也只是一时,从未落进心里,真记了仇,哪能容得小孩这般亲密。
“敬哥儿茗哥儿。”
听到小叔唤,两小娃儿乐颠乐颠凑了过去,叠声儿的喊小叔,笑容甜甜,眼里闪着光很是期待。
荣泽带他们去洗手,手干干净净,往屋里去,拿了杏仁酥分给他们。
全老太爷唤来院里的粗使哥儿,让拎着竹篓送大厨房去。
吃完杏仁酥,荣泽去大厨房,两小孩亦步亦趋的跟着。
荣木正在看竹篓里的菜,指着大锅灶说:“麦芽糖刚熄火,这火候刚刚好,沁甜无涩。”他把春笋捡出来,开口夸道:“泽哥儿麦芽育的好,熬出来的糖稀,甜味儿足,沁香沁香。我吃过许多麦芽糖,也亲自熬过许多,今日的麦芽糖口感最好,味有回甘。”
荣泽拿了两只碗,舀了两勺糖稀,兑些温开水,端与十四侄十五侄喝:“先喝点糖水。”
两小只喝一口,又喝一口。
“好好喝喔!”两岁的荣茗喝着甜水,说着奶声奶气的甜话:“小叔好厉害,好好喝的甜水,好喜欢小叔。”
话说的多,愈发口齿不清,但荣泽听懂了,笑着轻捏他肉肉的耳朵:“别呛着。”
“好喝,小叔什么都会!小叔好厉害!”荣敬喝完糖水,把碗放到桌上,凑到小叔身边,满脸好奇的问:“这是做什么?”
荣泽告诉他:“米糖,要等上一会才能吃。”
熬好的麦芽糖,添了芝麻,作成一个一个小小的米糖。取出一个干净的小罐子,装一罐子米糖,又拿一叠油纸,米糖分成好几份,妥当包好,以绳子系紧。
“木叔锅里还余了些米糖,你看着分与下人。”
荣木笑的合不拢嘴,连声应好好:“今日可是得了口福。”
荣敬荣茗手里拿着米糖,边走边吃,小叔往主院去,他们没有跟,小叔让他们自个玩,手里有糖没法玩,俩小只各回各屋找各娘。
“阿爹。”
全老太爷放下手里的帐本,小儿还在门口他就闻到了一股甜味儿,笑着打趣:“浸蜜罐里了?”
油纸包放桌上,荣泽端着一小碟米糖,拿一个喂到了阿爹嘴里,自己也吃一个:“才出锅,阿爹尝尝。”
瞧见桌上的油纸包,全老太爷心有猜测:“与你几个哥哥们?一包给桃庄庄头带回去?”
荣泽点着头。
全老太爷心疼他:“怎不与自个留些,全送了出去,多累啊。”
“有一小罐,放屋子里,每日拿些出来吃。”荣泽说:“也不能多吃。”直接放阿父阿爹屋里,他担心不过短短一日便让吃了个干净。
全老太爷显然也晓得小儿在想什么:“行行行,放你屋里,我是管不住你阿父。”
全老太爷让小儿自己送米糖过去。
荣泽拿着米糖往外走,赶巧碰上秋叔要离去,米糖送他手里。
荣老太爷本来想与小儿说说话,话到了嘴边,又想起几个大儿,本事没有,想法不少。他牵起小儿的手往花厅去,走的慢,话说的也慢,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用过晚膳,你与几个哥哥一道往书房来。”
荣泽应了声喔,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可不能躲懒。”荣老太爷轻拍小儿的肩膀。
阿父眉眼沉沉落了心事,荣泽想躲也不忍躲,眉开眼笑的哄着:“去,一定去。”拉着阿父的手,一脸开心:“阿父尝尝我做的米糖,与外头的可有不同。”
心情不好,就吃些甜。
乖幺做的小食,向来是荣老太爷的最爱,他嘴上不说,是不想累着乖幺。
“甜而不腻,好吃。”荣老太爷吃了一个又一个,他直接嚼着吃,脆脆的,很香。
荣泽想幸好他只装了一小碟。
用罢晚膳,荣老太爷喊几个儿子随他去书房,手里牵着小儿,几个儿子瞧见,谁也没敢问。
他们十余岁,只敢远远的看一眼书房,七弟已经能参与议事。
进了书房,荣老太爷顺手拿了个凳子,落座后,他扯着乖幺往凳子上坐。
荣源荣浩荣清荣江荣溶,五人分坐两边,看着上首阿父旁边的七弟,一时间屋里格外见沉默。
等了会,没人说话,荣老太爷开口:“还是桃庄的事,你们可想到什么好法子?下晌阿秋过来趟,告诉我一个事,紧挨着桃庄的庄子,原是县城沈姓布商的庄子,如今却易了主成了童家的庄子,什么时候易的主,阿秋也不知。”
“童家?”荣源大惊失色:“可是县城的童司理?”
荣浩满脸懵:“我记得旧岁是刘通判借咱们家的桃庄办春日宴,怎又多出个童司理?”
“一个官老爷且不知如何应付,又来一个,可如何是好!”荣清慌了。
荣江荣溶低着头,司理?通判?里头事这么大,可不敢说话,脑子乱成一团麻,且都不敢细细想。
早知几个儿子的性情,眼下看着荣老太爷仍深觉失望:“依你们想,桃庄该如何?”
十日前,他就问过三个儿子,且说要商量商量,一时想不出法子。
“阿父桃庄如今成了烫手的山芋,不如听从那人送与通判!”
荣浩支持大哥:“万不可再留于手中,阿父民不可与官斗,趁早送出去为好。”
“是啊,大哥二哥说的对,阿父咱们动作要快,桃庄这般好,万一童家也想要,哪里寻第二个桃庄来,就怕怒极拿咱们撒气!”荣清说的且急且快。
荣江荣溶听三个哥哥说话,看他们的表情神态,吓的两腿发软脸色发白。
荣老太爷已经不想看下首的几个儿子,目光落在身边的乖幺身上:“几个哥哥的想法,你觉的如何?”
前两日去桃庄小住,阿父细说其中,荣泽不好说哥哥们胆小,他若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兴许也就这般模样。
他想了下措词:“桃庄不可留在手中,我亦认同。却不该由旁人送,我认为,该咱们自家送到官老爷手里。”
“七弟不懂,官身可不是那么好沾的!”荣源不赞同。
荣浩接话:“见官老爷一面,不知要铺多少银子,家里就两铺子,余下的田地庄子能挣多少钱?都不够官老爷吃顿好饭好菜。”
“七弟年岁小,不懂也正常。”余下的话荣清不敢说,阿父老了,老的有些糊涂。
按自己的心意,荣泽想和哥哥们站一块,但他深知阿父心里有股劲儿,还想闯一闯。
玉同村外的庄子,整片茶山,没有茶引,散户不得卖茶,茶山上的茶,长的再好也只能是草,确实可惜。
“你们才是傻子!十足十的傻!”荣老太爷生气的拍着桌子:“桃庄双手奉上,玉同村外的茶山是不是也双手奉上,你们手里的良田好地是不是也白白与他们?岂不知,退一步,步步退,再无反抗的余地!”
荣老太爷发怒,荣源荣浩荣清顿时缩了肩膀,荣江荣溶本就缩着肩膀,这下脑袋恨不得贴着胸口,大气不敢喘。
“往后泽哥儿跟着我学,你们怕,我不怕。”荣老太爷敞开了说话:“我就要带着泽哥儿去县城,拿桃庄换茶引。”
荣源大着胆子看了眼阿父旁边的七弟,见七弟脸上并无得意,不知在想什么,蹙着秀气的眉头,他坐在阿父身边,愈发见娇小,心下不忍:“阿父七弟这般小,如何与你一道去,不如我随你去。”
“是啊,七弟还是个孩子呢。”
“七弟刚从学堂出来,能帮阿父作甚,不如吩咐我们。”
荣浩荣清接连开口。
生气的荣老太爷内心总算有了丝丝安慰:“总有要你们做事的时候,且在家里等着,把手头的事忙好,春种是重中之重,且不可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