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你小酒窝》魏丛良

10、裙子

　　那天逛完夜市，他们就回去了，两个人住同一栋楼就是方便，谈纷吾在十五楼和梁奎告别，梁奎笑着挥手。
　　他觉得这小孩特别有意思。

　　不过在这天之后，谈纷吾就没怎么见到梁奎了，梁奎工作是很忙，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因为一桩案子，去了次西班牙，在那边需要呆一段时间。
　　而谈纷吾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后，没过多久就得去学校报道，高三的暑假即将结束。
　　谈纷吾躺在凉席上，无所事事，他看着乳白色的天花板。
　　等到了大学，就得住宿了，到时候能见到梁奎的机会就更少，谈纷吾心里头不怎么高兴。
　　还有，住宿了后就得和其他人住在一块，谈纷吾又有些抗拒。
　　他在凉席上打了个滚，目光落在衣柜门上，他犹豫了几秒，慢吞吞从席子上爬起来，走到柜子前打开。

　　谈纷吾从最里面，掏出一个袋子来，他往门口看了看，他爸妈都不在家，谈纷吾才小心翼翼的把袋子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那里头放了条白色裙子，谈纷吾买来有段时间了，一直放在里头不敢拿出来。今儿也不知是怎么鬼迷心窍了。
　　他捏着裙子两端，把裙子放在床上，谈纷吾跑去把门锁了，转过身，低头看着床上的白色纱裙。

　　他把裙子拿起来，在身上比划了一番，顿了顿，就把身上的短袖和中裤给脱了。
　　少年白皙的身体展露，他的皮肤细腻，身形瘦削，还在发育的体态，青涩稚嫩。
　　四下无人，但他穿起裙子的时候，脸还是微微红了，那不是他第一次穿裙子了，在高中的时候，他借着动漫展的机会扮演角色，扮过几次女装，在展会上还拍过照。
　　可像这样，穿上普通的裙子却还是第一次。

　　裙子柔软的布料贴在皮肤上，裙摆是皱褶状，他把腰侧的拉链拉上，吸了几下肚子，慢慢走到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谈纷吾的皮肤很白，发色有些浅，他的五官是那种不分雌雄的美，从眉梢开始至嘴唇，每一处的五官结合起来，拼凑成了一幅灵动俏丽的美人画。
　　只不过就是头发似乎还短了些，谈纷吾凑近了些，用手指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儿。
　　前两天他妈嫌他头发太长，硬是拉着他去修了一番，结果理发师直接把谈纷吾那颗日本男星头剃成了美国说唱手，短的都可以出家了，当时谈纷吾的眼就红了。
　　他妈回去还笑了他，谈纷吾就更郁闷了。

　　谈纷吾瞅着镜子里自己那头发怎么着都是不满意的，他思索着把藏在柜子下面那盒子里下假发套给拿了出来。
　　这假发是他前年参加漫展买的，就戴了一次，这会儿被他翻出来，上头差不多都积灰了，谈纷吾用纸巾扫掉上面的灰，也不嫌脏，直接戴在了头上。
　　这次顺眼多了，谈纷吾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心里特别满意。

　　他第一次接触裙子是在初中的时候，当时他看到电视里那些明星穿的短裙，或者走在街上看到路上的女孩穿的裙子，粉色的、姜黄色的、红色的，好像只有女孩的衣服裙子才会有这么多好看的颜色，可他身为一个男孩，却也想拥有这些颜色。
　　只是理智告诉他，这样的想法之后能属于自己，这是个不能透露出去的秘密，甚至连父母都不能知道。

　　之后的一段时间，他省吃俭用，把每天的生活费都存了起来，大概是过了半年，他偷偷的去买了自己的第一条裙子。
　　一条八十九元，在地摊上买的藕粉色的吊带裙，拿回家的时候被谈妈妈发现了，以为是儿子给她买的裙子，拿去当睡衣穿了。
　　谈纷吾的第一条裙子，就这样没穿成，钱也花了，他低沉了好一段时间。
　　没想到，没过多久，机会就来了。
　　他们学校艺术节，他们班演舞台剧《白雪公主》，谈纷吾长相出众，被点名让他去演白雪公主。
　　那是他第一次穿裙子，站在舞台上，穿着蓬松华丽附着蕾丝的公主裙，他戴着金色的假发，化了妆抹了口红，舞台的光太过强烈，让他无法去分辨观众的目光，他只知道那次的舞台剧，他们班得了第一。
　　也是因为那次的女装表演，他被高年级的学长欺负了整整一年。

　　这些都是人生成长轨迹上的一小点，谈纷吾一直都告诉自己要往前看，他的路途还有很长，只要再长大一些，他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个女孩，买更多的裙子，穿着它们上街。
　　谈纷吾这般想着，他朝窗外看了一眼。
　　天快黑了，也不知道今天爸妈会不会回家吃饭。
　　谈纷吾拿了手机，坐在地毯上趴在床边，给他妈打去了电话。

　　“妈，你今天晚上回家吃饭吗？”
　　“怎么啦？”

　　谈纷吾的手指转着白裙边缘，他说：“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和同学出去吃。”
　　“那我和你爸爸也不回来吃饭了。”
　　“好。”
　　“那你自己吃完就快回家，别在外面瞎逛，酒别喝啊。”
　　“知道啦，我会小心的。”
　　谈纷吾挂断电话，他稍稍松了口气。

　　谈纷吾确定他妈他爸今晚不回家后，胆子便大了起来。
　　他再一次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样子，瞻仰了许久。
　　之后，谈纷吾打开门，直接穿着裙子走到了他妈房间，打开谈妈妈的化妆盒，粉刷轻轻擦过脸颊，挑了眉笔细细画上，橘粉色的腮红晕在脸颊，细白晶莹的脸上像是浮了一层胭脂。
　　他看着自己稍显浅白的唇色，拿了支口红，抹了一点在无名指指腹上，往嘴唇上擦了几下。

　　谈纷吾觉得自己心里的困兽好像被解开了，那种被节制着的天性好像在套上裙装的时候释放了。
　　他变得明媚、娇艳，或者说是从男孩成了女孩。

　　他乐意成为女孩，他想成为女孩。

　　……………
　　市内最有名的酒吧一条街里，赵如正和几个朋友喝酒，赵如爱玩，梁奎在他身边还能管教管教他，这会儿梁奎去西班牙出差，他最近就又开始闹腾了起来，招呼了一大帮狐朋狗友，开各种派对，几乎每天一天都是到了凌晨才散去。
　　这晚也是如此，他靠在软沙发里，灯光从头顶晃过，赵如微微眯起眼，穿着黑色露背裙的女人依偎在他身上，鼻尖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赵如皱眉，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阿赵，你去哪里？”
　　赵如晃了晃脑袋，懒洋洋的道：“去放个水。”

　　喧闹在他身后，他走到拐角的卫生间入口，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呵斥，赵如转过头，愣了愣。
　　他朝前走了两步，原本簇在一起的三个男人见到他也是一顿，赵如的脸在这间酒吧算是个金字招牌，谁不知道他的身份，见到他都是要怕让几分的，那几个男人松开手，被他们拉扯着的女孩便立刻挣脱开来，那女孩缩在角落里，白纱裙若隐若现，赵如盯着那裙角，瞬间抬起头，目光狠戾，“这地方是你们可以胡来的？”
　　他只说了这一句，另外几个男人便立刻面色一顿，为首的人低着头，还想要说几句，就被身后的人给拉走了。

　　赵如看那几人离开，便朝角落里走去。
　　阴影下，女孩的面孔被模糊了，似乎是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雾，赵如感觉自己是有些醉了，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女孩的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戾气，他轻声道：“你没事吧？”
　　小姑娘吓都快吓死了，第一次来这里，就碰到这样的事情，她呆呆的看着赵如，往后缩了缩，尖着嗓子，“没事。”
　　赵如慢慢缩回了手，他朝那女孩看了一眼，慢腾腾直起身，他低下头看着那女孩，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很危险的。”
　　小姑娘呆了一下，她低着头，飞快的点了点。
　　“快回去吧。”赵如又说，他的声音还是第一次那么低柔，再加上醉酒的微醺，竟然有一丝丝哀愁的感觉。

　　小姑娘很听话，赵如话音刚落，她就一溜烟的跑了，赵如看她从自己身前跑开，像只小白兔，白色的纱裙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赵如垂下眼，又恢复了那副谁也不愿理睬的样子。

　　踉踉跄跄跑到酒吧外，光从身后散开，谈纷吾转过头去，看着霓虹灯下闪烁着的酒吧名字，他喘了一大口气。
　　他只是想试试，穿着裙子在人群中的感觉。
　　可他又怕走在大街上被人看出自己是个男孩，心里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想着也许到了酒吧里，光线昏暗，就没人看出自己了，结果刚进去没多久，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幸好梁奎的朋友赵如出现了。
　　可这也不好！
　　若是被赵如发现了自己的女装，他与梁奎说了，那他该怎么办？
　　谈纷吾不敢想象，他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酒吧大门，拉了拉身上的纱裙，直接在拦了一辆车离开了。

　　赵如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凉水打在脸上，昏昏胀胀的脑袋有一丝丝清醒，他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到刚才碰到的小姑娘，那藏在阴影里的轮廓，他慢慢皱起来。
　　赵如重新回来卡位上，他那几个朋友都已经喝大了，一见到他回来了，就拉着他不撒手，赵如嫌弃的推开手。
　　“阿赵，你去哪里了，怎么那么慢？”
　　赵如哼了两声，没回答，他走到一边，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把里面的酒倒了，重新倒了一杯，他闷声喝完，喉腔里的火辣让他狠狠皱眉。
　　“你们玩，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今儿我们还要去玩那个，你不去吗？”
　　赵如听了，便是皱眉，“我说了，我不玩这东西，你们烦不烦，被抓了别找我。”
　　他说完便抬腿要离开，一个酒瓶在他脚下，他烦躁的把这玩意儿踢到一边，发出一声脆响，把沙发上几个瘫软在一起的人都给惊了一惊，目光晦暗的看向他，赵如无察觉，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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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们别轻易定cp 攻是赵如
忘了和你们说，我上周没更新的原因，因为我在考试，周日刚刚考好，还是一条咸鱼。
感觉不及格，算了，就复习了一周，及格反倒是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