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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五) ...


  •   白泽让我别管流云观的闲事,我自然得听他的。可没想到,我不管这事,这事自己会找上门来。

      不一会儿,流云观的小道士带着衙役浩浩荡荡地进了我的院子,彼时白泽外出采办纸墨,我正与元宝他们围着斗蛐蛐。

      他们一群人踏进来,把地上的尘土都扬上三寸高,我的蛐蛐被元宝的蛐蛐给咬断了腿,气得我把手里的干草摔到了地上。

      流云观的小道士是个仗势欺人的小混账,个子不高,气焰倒高,进了门,一边指着我一边瞪着他那双小缝眼,一把嗓子尖得像个宫里的太监。

      “大人,就是他!肯定是这小子人偷了我们观里的宝贝!”

      我听了他那声音就觉头痛,大概回头的时候没什么好脸色,刚和他对上眼就见他往身边衙役的身后躲了躲。

      衙役来了三人,为首的我认得,正是元宝他爹。

      混迹在孩子堆里的元宝突然叫了一声“爹”,然后屁颠屁颠地朝他爹跑了过去,但他爹倒是个能摆谱的,一伸手便将自家小子隔到一边去。

      这位大人清了清噪子,拿出十足地官家模样,很有几分威严。

      “白家道士,有人告你偷盗,你随我回衙门一趟。”

      我看着他不苟言笑的脸,却犹记起前些日子他带着元宝来拜师的恭迎样子,我笑道:“我不知自己偷了何物,倒要劳烦大人跑来擒我?”

      元宝他爹还未说话,旁边的小道士便急急道:“你少给我装蒜!锁妖骨定是被你偷去了!”

      哦,那玩意原来叫锁妖骨。

      元宝他爹似乎也不喜欢他那尖噪门,对他甩了甩手,意思是让他退后些。

      “偷未偷还需县令大人定夺,但你需与我们走一趟。”

      人家是官,我是嫌犯,官来提人,我若反抗,瘦小如我,总是要吃亏的。

      我不笨,同意与他们走,但同时说:“我身家清白,没什么好怕的,我与大人回去见过县令大人,若是县令大人断我清白,我定要告他们流云观一个诬陷之罪!”

      小道士又要跳起来,却被元宝他爹按了下去:“这院子我们也需搜一搜,这你可有意见?”

      我落落大方:“大人请便,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想了想,又道:“但我兄长屋里的东西你们可小心些,他爱洁,弄乱了可要生气。”

      “白先生出门了?”

      “这不为采办纸墨去了嘛。”

      说完我看了元宝一眼,元宝他爹愣了愣,转头与身后另两个衙役小声叮嘱了几句。

      我同元宝他爹先回了衙门,另两个衙役留在我家搜查。临走前我与元宝打了个眼色,小家伙很聪明,转身就往院外跑。

      县衙与我家院子相隔不过两条街,但这一路走过去,却引了不少乡亲围观。我如今还不是犯人,自然不上枷锁,但小道士神气活现地走在我前头,那派头好似我是被他抓了个现形,气得我真想抬脚踹他个狗吃屎。

      县衙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小道士抬头挺胸地迈着大步走进去,我也抬头挺胸地迈着大步进去,而且比他迈的步子还要大,大得我腿有点抖。

      一进大堂我就瞧见了流云观的老道士,老道士其实不算老,大概四十出头的模样,此时身上还穿着做法用的八卦衣。这老道士面相倒似个道士,不似我的弱鸡模样,他却面色红润,目光如炬,身姿挺拔,看着倒有些古道仙风的意思。

      老道士站在堂下,县令大人做在高堂上,我这才记起昨天拒的那笔生意是县令家的。

      小道士屁颠着回到老道士身边,老道士回头睨了我一眼,我也不怕,睁大着眼睛瞪回去。我人虽瘦但长相还不错,特别是一双眼睛够大够圆,关键是瞪人的时候能把小孩子吓哭。

      县令清咳一声:“白家道士,你可知晓昨日流云观的锁妖骨被盗之事?”

      我先作一辑,恭敬道:“大人,晓得的。”

      “哦,你怎晓得的?”

      “这事儿今早上就传遍了整个广原县,我想不晓得也难。”

      老道士闻言转头狠狠瞪了身旁的小道士一眼,小道士委屈巴巴地低着头往后躲,再抬头时一边盯着我一边把牙咬得“咯咯”响。

      “那你昨日可有离开自家的院子?”

      “不曾有。”

      “可有人证?”

      “我兄长可为我作证。”

      “你兄长何在?”

      “今个下午出门采办纸墨去了。”

      县令想了想对老道士说:“你说流云观被盗之事与白家道士有关,可有证据?”

      老道士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县令大人,这是我徒弟今早在观内发现的。”

      他将那张纸呈了上去,县令看了看,让人拿给我。

      “白家道士,这可是你的。”

      我把纸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冷笑道:“是我写的。”

      我初到广原县时,为讨生计曾书写了许多这类文书,我将它们随手发给路过的乡亲,其实上头就写了些夸我自己的话,写我如何身怀绝技,斩妖除魔都不在话下。

      “你说你昨日呆在自家院子,那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流云观里?”

      我实在觉得冤枉:“县令大人,这纸可不止我一人所有,当初我可是在街上发了不少。”

      旁听的乡亲都是认得我的,收过的人都纷纷应是。

      县令看着有些为难,看向堂下的老道士。

      老道士转身用一脸瞧不起人的模样看着我:“这话虽不假,但纸墨这么贵的东西,你个穷得叮当响的小道士,来广原县还未找到事做,却用上这等贵重的东西,我看你是在装模作样,其实早就图谋不轨。”

      白泽平日做事一向考究,笔墨纸砚都是随身带着的,但这些东西耗线,他又是个有气节的神仙,从来不肯用神力给我变点金子什么的,但我再穷也会给他存些在身边。

      这次怪我没想周全,当初以为这么做十分有派头,如今倒是给自己下了个套。

      我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我扮穷就是为了偷你那什么锁妖骨?”

      他看着我不言语。

      我却大笑三声,觉得他不可理喻:“我从未去过你们流云观,也不知道你那锁妖骨长成什么模样,老子就是豪气发点纸,你他娘的说我偷你东西!”

      我气得撩起了袖管,嘴里的话也说得不好听。

      县令大概怕我过去揍老道士,命两个衙役拉住我。

      “白家道士,你莫要激动,你若未偷过,本官定不会冤枉了你,可这东西确实是你家的又出现在白云观中,你总要说出个理由来,若是别人所有的,你可记得当出你都发给了什么人?”

      我一时语塞,这破纸我起码写过几十来张,打我进了广原县连着发了五天,都是走在街上见人就发的,我知道我字写得漂亮,收的人不舍得丢,可我他娘的哪里记得清楚都有哪些人!

      “我若是记得呢?”

      “带他们一一来问话。”

      “我若不记得呢?”

      “那便无它法,我且要将你收监,待查验清楚再做定夺。”

      一时间,我只觉脑顶发热,怒气难泄。

      这狗官明明是徇私枉法!记仇我昨日没给他家做法事!

      老道士虽侧身对着我,但我却瞧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他身后的小道士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人想冲上去撕烂他的脸。

      也不知怎得我这么想着,身子已经动起来,没等我扑过去,衙役已将我架了起来,他们的力量极大,疼得我以为自己的手臂被他们弄折了,但我忍着疼痛,说出的话镇定得连我自己都吃惊。

      “我虽不妄想父母官个个都心系百姓,但至少要明辨是非,不冤枉好人,但如今看来这些都是妄想。”

      县令被我戳到脊梁骨,见四下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急得重重拍下惊堂木。

      “大胆!本官念你初来我县不懂规矩,可你倒越发张狂,来人!给我重打二十板子再行收押!”

      我被人重重摔在地上,手掌皮肤擦破了皮,皮下有蓝色的东西一点点泛出来,我连忙把手合上,揣进袖子里。

      衙役举着棍子站到我边上,我回头看一眼那拳手一般粗的棍子,心里悔得要死。

      但我揣着手,扒在地上仍伸直着脖子,样子应该不怎么好看,但这能显出我的气节。

      老子没偷东西,老子才不会偷那狗屁破灯!

      我一边想着自己的屁股今天大概要开花了,一边想着白泽要是看到我屁股开花不知是什么表情,他一个神仙的书童竟然被人间的官吏给打了,他老人家的面子怕是挂不住了。

      我想这棍子打在屁股上得有多疼啊,屁股上肉厚,但我这么瘦,屁股上的肉应该不多,打上去骨头会不会先断,看来今天我的小命怕是也要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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