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遇绝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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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被拿下时，神情格外平静。他只对刘意说了一句，“老夫无愧于心。”
刘意回道，“您和王公的出发点都是对的，皆是为了陛下，只是你们考虑过陛下吗？”
赵温不解其意，刘协已经给出回答，“卿之意朕知晓，原本朕就打算在此事后处理王公一事。”
“阿姐说的对，这江山不是姓王，也不是姓赵。它现在还姓刘。”
半大少年身姿开始抽长，面容虽然稚嫩，但已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气度。
他不会再哭了。
赵温愣了片刻，随后放声大笑，他好似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笑声凄凉悲恸，他环顾四周，哪有什么太平盛世，有的只是满天火海和兵祸下挣扎的人。
“臣，无颜见陛下。”
言尽于此，再多的道歉也无用，最后赵温给刘意他们指了条路。“南边由罪臣负责，兵力薄弱，陛下可往此处去。”
他颓废跪在地上，火光照亮他半张脸，恍惚之间刘协见到他满头的白发，如这个长安一般，走向寂寞的终点。
刘协似乎懂了，但又没懂。他跟着刘意坐上马车，和军队一起逃离长安。他紧紧抓着刘意的手，回望夜幕下的未央宫。
“阿姐，里头还有好多人。”
刘意伸手捂住刘协的眼，“不要去想了。”
天子弃都而逃固然可耻，但她不愿再将刘协留在此处，于公于私都是一样。
刘协拨开刘意的手，“可是……”
刘意似乎明白刘协要说什么，她欣喜刘协的成长，也明白不得已而为之，“你不是逃，是被挟持而走。”
刘协的离去可能会导致李傕对长安百姓动手，诚然刘协留下可以减少一部分伤亡。但刘意不愿意，她需要刘协做主心骨，召集天下人才，重新收复山河。
剩下的，由她背负就是。
“和阿姐一起去冀州好不好？”
刘协的眸光在火光中明灭，最后说了句好。
黎明终会来临，车马驶过荒草，背后的长安城被拉成一个点。急行的队伍此刻才停下。赵云扫过疲劳的士兵，驱马来到刘意面前，等待下一步指令。
一夜未眠，刘协已经有些困乏了。刘意让他在马车上休息，下来和赵云等人简短谈了些话。
除去赵云之外，还有高顺张辽等人，刘意需要知晓他们的意愿，此外吕布重伤，还有荀谌等人尚未跟来。
以及留在长安城中的百官。
“我欲前往冀州，诸君可愿同行？”
吕布现在算是个光杆司令，加上有伤，很快就答应下来。有吕布开头，高顺和张辽很快答应下来，他算是吕布的亲兵，吕布去哪他就去哪。张辽算是随大流，顺势而为。如此一来赵云临危受命，被刘意安了个临时主将的身份，内部安置后，赵云向刘意提议。留一部分人接应城内逃出的人，刘意和刘协先行，免得被李傕追上。
这个提议得到其他人的通过，最后高顺领五百精兵暂留，其他人继续往前。至于要去何处？
张辽提议，“臣闻荆州刺史有仁义之道，平复七郡之乱，使民安定。”
从地图上看，荆州在长安的下面，离得也近，并且它周边有山川相隔，李傕一时不得进犯。这会关中大多数人都往荆州跑，刘表功不可没，他在这片乱世中创造了一个暂时的桃花源。
当然名士也往这边避难，比如颍川四名士，再比如诸葛亮。
刘意捏了捏眉心，“去兖州。”
在张辽等人看来刘表有仁义之道，是可以托付的能臣，但恰恰是这点让刘意不安。刘表如果是个能人，那他就知道天子入荆州意味着什么？
刘表肯定会恭迎他们的到来，照顾的无微不至，可刘意他们要是想走，就不容易了。
没有人是傻子，借天子名义号令天下，刘意能想到，刘表也能想到。
赵云道，“兖州有黄巾军起义……”
赵云的话未尽，他的意思刘意也明白，因为单从表面来看，安定的荆州比不安的兖州更安全。
刘意没法说，宗室篡权和外人提起怪尴尬的，而且容易被人说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她拿了另一个理由，“你我去过东郡，曹公治理有方，亦是安身之处。”
最后刘意一锤定音，“去兖州。”
短暂休整过后，刘意等人踏上了前往兖州的道路，半个月后，这支队伍渐渐扩大，被高顺接回的戏志才是狼狈不堪，刘意见到戏志才时，他一身泥泞被拉回，据荀谌说，这厮眼力颇佳，挑了匹老马，过河时摔了个狗吃屎。
戏志才本人很淡定，称自己是浴者振衣，以全新的面貌见刘意。
简称死要面子活受罪。
戏志才等人也带回一个消息，王允被杀了。
“他们寻不到陛下，便拿王公开刀，有大臣求情，一起被杀。”
刘意沉默不言，刘协却是落泪，“我要是在。”
“在也一样。”刘意打断刘协的话，“事由他起，自然由他结束，这与你无关。”
像是有意避免此事，戏志才不再谈。只是往后路途刘协沉默寡言，和刘意的话也少了。
戏志才问刘意，“陛下是在自责吗？”
刘意回道，“或许吧。”
亦或者责怪于她。
这种局面在曹操入队后被打破，再见曹操，刘协比刘意还高兴，亲自上去拉住曹操的手，“朕思卿如潮水。”
更不是后头隔三差五找曹操，整的曹操是一脸懵逼，刘意大抵明白，刘协或许是补偿心理。
不过怎么说曹操归来是好事，刘意找了空档问曹操是否要和她同去冀州，曹操短暂思考过后，拒绝了刘意。
“陈郡离长安近，日后收复长安，臣愿做前锋。”
曹操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和刘意去冀州，意味着身家全归刘意，现在刘意手上虽然有天子，但是冀州战局不明，另一位还是袁绍。他着实不想掺和进去。
想当年三人共谋董卓，今日各自为政，想来也是一番唏嘘。
除去曹操之外，还有个被顺手牵羊的蔡邕，这位虽然逃脱了牢狱之灾，可毕竟年事已高，无法和刘意同行，加上又是陈留人，落叶归根的想法占据蔡邕脑海。
“仆无力跟随天子，长公主若是不嫌弃，昭姬可同行。”
他不介意自己在故乡终老，可昭姬还年轻，留在陈留不见得有多少出路。倒不如跟着刘意去冀州，以报刘意对他的救命之恩。
对于自家女儿蔡邕是这样介绍的，“小女略懂文采，可为长公主代笔。”
刘意没有多想，觉得蔡邕有这样的本事，女儿应该也不差。蔡公可能是谦虚。
听起来问题不大，蔡琰来见刘意时，刘意只是觉得这个大姐姐气质好，说话又好听，以后可以天天带在身边。蔡琰走后曹操和刘意说悄悄话，“昭姬能传蔡公之业也。”
曹操早些年和蔡邕有些交情，蔡邕那会不是这样的，昭姬可是他的宝，动不动来句不及昭姬也。事实上蔡琰也确实厉害，有回模仿蔡邕的笔迹，曹操差点认不出来。
刘意：蔡公你谦虚过头了！
不过蔡邕身体还没恢复，刘意让蔡琰照顾蔡邕为先，到了兖州再另做打算。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前进，进入兖州不久后，便有人来见刘意等人，得知队伍中有刘协在，更是诚惶诚恐。
陈留的太守张邈和曹操关系要好，刘意一行人便驻扎在陈留，打算休整过后再往冀州去。问起兖州情况时，张邈面露难色，“使君前不久去世，眼下兖州暂由袁术接管。”
大家都知道的一回事，袁术和袁绍关系不好，然后张邈还知道，曹操和袁绍关系比较好。
这种说法看现实更明显，在袁术接管兖州不久后，第一件事就是革了曹操的东郡太守之位，换上自己人。
得亏曹操出发之前把自家人送走了，不然这会回去就是投降。饶是这样，陈宫等人也被按住，暂时为袁术卖命。
刘意没有想到在豫州的袁术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在刘意离开兖州之前，袁术还在和刘表打架。
因为上一个为袁术卖命的孙坚跑了，使得袁术吞并荆州步伐缓慢，按照戏志才等人的猜测，兖州青州军起义，袁术要来也是等两边打到两败俱伤再来捡漏。
现在看来袁术确实是来捡漏的，刘岱去世，兖州一时无人接管，加之吞并荆州困难，袁术转头杀向兖州也不奇怪。
可有一件事刘意不明白，“刘公怎么会身亡？”
他一个刺史，文官又不是武将，即便青州军把刘岱的家抄了，刘岱也能逃走。
张邈神色悲痛，“使君是战亡的。”
下边人都劝刘岱别跟这群流氓斗，青州军虽然人多，但是后勤糟糕，没饭吃。跟他们耗，早晚能耗死，偏生刘岱不听劝，坚持出战，结果兵败被杀。
这可能是不作就不死。人死了再说也没意义，刘意现在的想法是，悄悄跑来得及不？
这个想法第二天就被验证了，次日清晨，袁术率亲兵来到陈留，求见刘协。
刘意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名门贵公子，衣着华美，风度翩翩，仪容秀丽，他望着刘意和刘协，以一种极慢的语调向两人行礼，“恭迎陛下，长公主。”
轻佻，却势在必得。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遇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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