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上位指南》一期声一

118、荆州事

　　既然不打算混吃等死，刘意也愿意给个机会，让曹昂去军中领职。她还没想好要给曹昂什么职务，一旁的荀彧目光幽远，一看，就是要拉她彻夜长谈的姿态。

　　“我也有几日不曾见麹义将军了，一同去军中看看。”

　　曹昂有些受宠若惊，抱拳扭捏着，“兴师动众……”

　　“无妨，公事私事一同办了。”

　　再不走她又要对着数字算账了。

　　刘意走的很快，甚至马车都不要了，直接叫人牵来马匹，轻装上阵。边上几个从事瞧出荀彧欲言又止的姿态，知晓这两位最近在头疼财政，一个躲一个念，最后遭殃的是簿曹从事史。

　　好惨。

　　“别驾。”

　　荀彧很快回过神来，挥了挥手，目光触及到手指上的墨迹，又很快沉寂下去。

　　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只不过那些士族……

　　正所谓能者居之，长公主只不过将它分到了民中。荀彧摩挲着指尖，最后嘴角露出点笑意。

　　他向来极少笑言，今日忽然喜形于色。众人尚未解其意，只是见荀彧笑颜，心中各异，待荀彧走后，剩下几人忍不住谈论。

　　“我知晓荀别驾好颜，今日一见，才知何为美玉。只恨别驾已成家，不然定要将女儿嫁他。”
　　“做不了翁婿，还能做亲家啊。”

　　“此言甚是，可我膝下无女啊。”

　　那官员挤眉弄眼的，“这又何妨，别驾之子尚且年幼，机会还有。”

　　众人发笑起来，心中不约而同打起算盘，对准了荀彧那个三岁半都没到的儿子。

　　笑闹中，不知谁说了一句，“长公主也还未婚嫁……”

　　大伙纷纷停了笑意，的确攀高枝长公主这个金枝最划算，可谁也没这个胆子。

　　“我曾听闻长公主言，天下未平，无意为家。”那位长者欲言又止，顿了顿，“也好。”

　　有些东西不能细想，刘意一直不嫁人，是否意味着大权要交于天子。

　　可现在不嫁人，又不意味着以后不嫁人。刘意这番表态，只是暂定人心而已。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人群中的徐庶听完和好友石韬一道返回，半路石韬谈起此事，“元直有心事？”

　　左右无人，徐庶和石韬探讨起来，“广元觉得，如今冀州是忧是安？”

　　这个问题外人乍一看冀州是保不住了，但是在邺城的石韬不这样看，他和其他官员一样，信心十足，“将要腾飞。”

　　弱势只是暂时的，下一个秋收后，刘意会一一拿回她的东西。

　　闻言徐庶笑道，“吾亦然。”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留在冀州，只是有个问题，“倘若今后拿下幽州，吞并青，徐二州，迎回天子。到时长公主……”

　　此话未尽石韬打断徐庶的话，“元直慎言。”

　　他瞧了瞧周围，复又道，“今后不论如何，天下重归汉室，你我为臣便是。”

　　遇上刘家家庭纷争，掺进去的没一个好下场，还是做纯臣安全。

　　徐庶果然不再言，只是心中忍不住多想。

　　他年再见天子，长公主又会做何感想？

　　这会被邺城集体官员念叨的刘意正在军营，领着曹昂到处闲逛，她来过军营不少次，早就刷了个脸熟，军官苦哈哈跟在刘意后头，是诚惶诚恐，祈祷麹义早点赶来。

　　因为刘意问题真的很多。

　　“粟饭配咸菜，肉呢？”

　　军官一把冷汗，“将军的意思，三天才供肉一次。”

　　毕竟这年头平民百姓只有过年才有机会吃肉，刘意这种顿顿吃肉跟去五星级饭店没什么区别了。

　　刘意知晓下层士兵过得困难，只不过没肉打仗哪有力气。她想着早点催鸡场那边出成果。曹昂忽然出声，“长公主已经很好了。”

　　她回望曹昂，大约是不习惯和女孩子近接触，说话有些结巴，“昂从军时，也时常吃不到一顿肉。”

　　他是曹操的儿子，领导的宝贝疙瘩都这个待遇，可想而知下面的士兵是什么日子。

　　刘意明白这个道理，一时半会也无法离开改变现状，她让军官退下，两人走在沙场闲聊起来。

　　“曹公可好？”

　　这些回答曹昂离开之前曹操就和他谈过，曹昂据实回答，“家君一切安好。”

　　说罢掏出几封书信，一看名字，好家伙，曹操，赵云，戏志才，荀谌的都有，敢情是一人一份。

　　收下书信，曹昂又聊了些信外头的事。“家君入荆州后，不久便安顿下来，刘公任命家君职位。戏先生等也平安无事，领了职位。”

　　说到这曹昂下意识念了几句，“家君特别喜欢赵将军，有空便要和赵将军谈心。”

　　有家也不回了，娘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说他和阿父一个德行，还说阿父带坏一个不够，子桓也被带坏。

　　刘意听后不由发笑，曹操大约是起了爱才之心。只不过赵云……

　　这位是刘备的将，现在待在曹操手下不说，还被迫和曹操谈天说地，怎么想都很好笑。

　　见刘意一脸忍笑，曹昂趁机添上一句，“不过家君平日公务繁忙，和赵将军独饮机会很少。”

　　他踌躇了会，还是决定告知刘意。“刺史将家君安排在了襄阳，但无太守之名。”

　　刘意回眸过来，不解其意，曹昂声音越发委屈，“襄阳那块贼寇众多，家君来时有兵，刺史便要家君领兵打仗，又不给物资。”

　　为这事曹家都吵翻天了，夏侯惇骂的最凶，说刘表是又想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臭不要脸。

　　最后还是戏志才几个出面平定下来，他们几个去一一拜访当地士族，才换来军粮。曹昂跟过几次，即便戏志才等是谈笑风生，好似不过小事。曹昂心里还是憋屈的很。

　　“家君要我不许讲这些事……”

　　曹昂说的吞吐，刘意却能明白其中道理。

　　无他，曹操和袁术有仇。

　　刘表的确和袁术不和，但眼下有个尴尬的局面，袁术得了天子，这使得袁术足以笑傲群雄，刘表不敢接纳曹操的原因就是怕袁术借曹操的名义找他麻烦。

　　晾着曹操其实不是很重要，左右少个正式头衔，回头加上去就是。襄阳那没有太守，曹操过去了就是没有太守之名，却有太守之实。至于物资，这年头大家都是找士族要的，刘表本人也是靠士族平定了荆州内乱。

　　所以曹操和刘表表面不和，用来迷惑袁术。私底下估计是手拉手喊着好兄弟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毛病。

　　刘意心里转了一圈，见曹昂眼睛发红，到不像装。至于什么曹操不让他讲，曹昂打小跟着曹操长大，自家儿子什么性子曹操还不清楚吗？

　　摸着手里的书信，刘意再看曹昂时，目光多了几分怜爱。

　　自己儿子都骗，果然是亲爹。

　　这句话戏志才替刘意说了，曹昂走的时候，戏志才就当面吐槽过曹操，不过想到丁夫人的举动，戏志才大发善心，没多说。

　　曹昂要去冀州时，丁夫人直接把曹操赶出门，听说当晚曹操有家都没法回。

　　笑谈归笑谈，面上戏志才还是很尊重曹操的，府君长府君短，府君能不能别再盯着子龙了。

　　当日刘意把他们几个丢了个干净，戏志才和荀谌还好，赵云到荆州都没缓过来，他对刘意还有怨气，再看曹操更没好脸色。

　　“我明明可以独自回冀州的。”

　　一次喝醉时赵云拉着戏志才碎碎念，“我还要做征西将军，她把我丢在荆州什么意思。”

　　戏志才嘴上安慰赵云，心里想的是。

　　还冀州，你要千里走单骑不成？年轻人，看开点。

　　襄阳贼寇多，事情也多。相聚次数也就一二次，多数时候赵云都是随军驻扎在前线，同行的还有个荀攸。

　　这年头谋士和武将分的没那么严格，是真正的朝入明堂，暮枕沙场。对于荀攸会带兵打仗这事戏志才不是很好奇，他更好奇荀攸他亲戚，荀谌。

　　准确来说是荀谌带回来的信息，戏志才因为顾着后方，帮忙调动粮草，一时离不开。这时候荀谌这位颍川名人开始刷脸了，准确来说是帮曹操在士族这边打开市场，拉拢人才。

　　荆州这边有很多颍川逃难过来的士族，荀谌过去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顺便夸夸曹操，问句要不要来上班。

　　当然，最主要的是交换情报，曹操一行人刚来荆州，人生地不熟，荀谌主要工作就是熟悉荆州的局势。

　　这日荀谌归来，照例帮戏志才批改公务，改完后两人闲聊起来，荀谌笑道，“今日见了位有趣的小友。”

　　戏志才在边上泡茶，意思让荀谌继续讲，荀谌捧着茶杯组织语言，“天子被挟持入豫州，在座无不愤慨，有人长吁短叹，也有人夸夸其谈。”

　　“其中一位言道，他能辅佐天子，除袁术平天下，收江山。”荀谌话里带上一些赞许，“年少有大志，将来定有作为。”

　　戏志才听后半是玩笑，“既然是少年英雄，怎么不将他请来，解曹公燃眉之急。”

　　说到这荀谌拍桌乐了，“我问了，他言时机未到。再问，旁人认出这少年来，说他还未立冠便跑来，还在席上口出狂言，要告知他叔父，那少年登时就跑了。”

　　荀谌乐了好久，戏志才问起姓名时，荀谌回想了下，“名字不记得，只是知道少年的叔父复姓诸葛，应是刘表属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