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续断桥(修改版)》房无涯fwy3

4、回眸一笑

　　成一栋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独角辫姑娘，是因为他想和独角辫姑娘多相处一会儿。独角辫姑娘见眼前的中年人虽然长相平常，可脸色气宇昂昂，衣式新款，脚上穿的是高级皮鞋，立刻猜测道：
　　“同志，你是不是市广播站的记者？”
　　“姑娘你猜错了，可能我的级别要比记者高许多呢，你再猜一下吧！”成一栋打趣说。
　　“难道你是市广播站的站长吗？”
　　“级别还不够高。”，成一栋再次否定。
　　独角辫姑娘想：级别很高的干部应该由公社主任亲自陪同上山才对，现在这个人连公社的一名小干部也没有陪同他，而他自己却吹嘘级别很高，必定是一个骗子，浪费了我的许多时间。独角辨姑娘因这么一想，不再理睬成一栋，顾自挑起水桶要往上山坡而走。成一栋见如此美貌的姑娘就要离开他了，心里万分的舍不得，立刻上前拦住独角辫姑娘说：
　　“姑娘，你还没有把我的身份猜出来，怎么就离开我走了？”
　　姑娘见成一栋无理纠缠，突然怒目而视，颇为生气地回绝成一栋说：
　　“同志，山上社员们等着我的水解渴，你缠住我不放干什么？”
　　成一栋见到独角辫姑娘被他激怒了，原来温柔甜美的面容霎间显示出另一种嗔怒之美，心里更是爱得难舍。他还想和独角辫姑娘再逗留一会儿，不想独角辫姑娘向着上山坡叫了一声“卡卡”，一条凶猛的大黑狗突然飞奔而至，朝着成一栋一声吼叫。这条大黑狗着实把成一栋吓了一大跳，以为扑上来要来撕咬他的人了，逼使他连退三步，险些掉落在身后的水潭之中。幸亏他及时抓住身边的一棵小松树，才没有成为落汤鸡。成一栋绝没想到独角辫姑娘有这么厉害的一招，再不敢在她的面前轻举妄动了……。
　　正当成一栋颇感尴尬之时，李正傲、汤全福、驾驶员一起爬上了半山坡。矮胖的汤全福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他见到成一栋立刻抱怨道：
　　“成主任，你丢得我们好苦呀！我全身的力气都使完了，让我躺在草坡上好好休息一下吧！”
　　当汤全福说罢，一屁股坐在草坡上正要躺下来，忽然发现了站在成一栋对面几步远的独角辫姑娘，马上高兴地嚷道：
　　“成主任，我已见到九岙山村的社员了。现在，我们四人不用再爬山坡去找他们了。”
　　汤全福一边说着，一边从草坡上站起来，把独角辫姑娘拉到了成一栋的面前介绍说：
　　“幽兰同志，这位领导就是我们市政府革委会的成主任，你快叫他一声，热烈欢迎他呀！”
　　独角辫姑娘见到刚才受到大黑狗惊吓，险些掉入水潭的男人竟然是一位大干部，立刻惊吓得脸色煞白，牙齿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心里想：公社主任如果知道了刚才发生的情况，自己必定要受到非常严厉的批评。但她很快镇静了下来，因为成一栋不但不提刚才的事，而且还哈哈大笑起来，嘲讽汤全福说：
　　“老汤同志，你们刚才爬山的速度太慢了。你们三人还未到来之前，我已跟幽兰同志交谈了十几分钟，相互之间非常熟悉了。你的介绍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你如果还不信，可问一下幽兰同志。”
　　“成主任善于和群众打成一片，我哪会不相信呢！” 汤全福立刻奉承谄谀。
　　这时，李正傲仔细端详独角辫姑娘，插言道：
　　“成主任，现在让我来问一下。幽兰同志，你是一名城市知识青年吗？”
　　独角辫姑娘点了点头。
　　“你在九岙山村插队落户多少年了？”
　　“三周年还差两个月。”
　　“那你刚来九岙山村落户时，年纪还小得很，对吗？”李正傲发觉独角辫姑娘十分年轻。
　　“对的，我当时参加‘上山下乡’还不附合条件，隐瞒了真实年龄。今年，我刚满二十虚岁。”独角辫姑娘坦然而说。
　　“一个姑娘年纪轻轻就‘上山下乡’，并且不怕环境艰苦，能在乌玉市最贫穷的生产大队立足，非常的不简单啊！刚才，我已表扬了幽兰同志。”
　　成一栋阻止了李正傲的提问。接着很关心地对独角辫姑娘说：
　　“幽兰同志，你刚才说社员们等着你的水解渴，那你把水送上去吧，叫你们的生产大队长下来见我们。这里的山坡路有些陡峭，你走路需小心！”
　　“成主任，刚才我以为你是……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快去叫你们的大队长吧！”成一栋挥挥手，毫不介意地说。
　　独角辫姑娘听了成一栋的话觉得很感动。她原想自己犯了不该犯的大错误，离开这位大领导之前应向公社主任做一次检讨。因成一栋看出了她的心思，如果她把刚在发生的洋相事全盘吐露出来，反而会让三人见笑自己，所以叫这个美丽姑娘不要开口，赶快离开。
　　显然，独角辫姑娘也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青年，听了成一栋的话立刻明白这位市政府大领导不计前嫌，已彻底原谅了她的过错，并将以往发生的事为她守住了秘密。因此她欲言又止，担起水桶跨着轻盈的步子向山上行走。但行走了十几公尺又觉得不妥，认为应该感谢一下这位宽宏大量的大领导，因此禁不住停下脚步，回眸送给成一栋一个微笑。而成一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置身荒山野岭，能得到一个美貌少女的动人微笑，不免心花怒放，全身差不多酥麻了。自从他和前妻离婚以来，还是第一次获得如此巨大的快乐。他的两眼牢牢盯住独角辫姑娘担水上山的身姿：一条大黑狗忽而跑在独角辫姑娘身前，忽而跑在独角辫姑娘的身后，不断的兜着圈子寸步不离，显示出人兽之间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过了一会儿，独角辫姑娘和大黑狗在上山坡的树林中消失了。成一栋这下才把目光收回来，一下子感到茫然若失……。
　　九岙山村生产大队长的名字叫王增辉，这是一位二十五岁的年轻退伍军人，身材虽不是非常高大，但有着一副运动员的体魄。方型的脸盘剪着平顶短发，目光炯炯有神，显得十分刚毅。当他从幽兰姑娘口中获悉市政府领导和公社主任来到山上找他，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急急忙忙下来迎接。他与成一栋、李正傲、汤全福一一握手之后惊奇地问道：
　　“三位领导，我仅仅是一位生产大队的队长，你们亲自跑到山上来找我，有什么样的事情这样重要？”
　　“王队长，党中央号召‘农业学大寨’，现在我们乌玉市下决心要领先建成‘大寨市’。你们九岙山村穷则思变，荒山开垦亩数全市第一，所以今天我们是来实地考察，要好好总结你们的经验。”成一栋兴致勃勃的说明来意，并对王增辉要求道：“现在你首先向我们汇报前期工作，随后再讲下一步计划及‘学大寨运动’中的体会和经验。”
　　王增辉于是找了一个凉爽的地方坐下来，并按照成一栋的要求，把前期大队党支部如何带领社员，开展学大寨开荒山的经验作了详细介绍，事迹生动，材料丰富。随后问成一栋要不要去观看社员群众的劳动场景？此时已快至中午十二时，汤全福要求成一栋、李正傲返回公社食堂吃午饭，而成一栋想要再见一见独角辫姑娘，非要上山观看社员群众的劳动场景不可。因此，他们跟着王增辉又向上翻越了五十公尺高的山岭，上面是一大块适合建造梯田的斜山坡，面积足有大半亩的山地。只见高处飘着一面红旗，几十名男社员正在这里垒石填泥，劳动十分紧张。这时，幽兰姑娘和一位大婶为大家做好了午餐，烧了几大锅米糠馍馍和玉米糊。大黑狗饿了，围着幽兰姑娘不断蹦跳，讨馍馍吃。当三位领导出现在劳动场地时，社员们都热烈鼓掌。感谢市政府领导不怕辛苦，上山看望他们。成一栋等四人接下去和社员群众一起共进午餐，他们把带来的干粮——饼干和面包分给社员们吃，自己吃玉米糊和米糠馍馍。幽兰姑娘也分到了十几块饼干，但她自己舍不得吃，一块接一块的抛给大黑狗吃。午餐后，社员们需休息三十分钟，王增辉告诉成一栋说：
　　“成主任，今天你们的运气非常好。午休时间，幽兰同志要为大家演唱歌剧《白毛女》选段，我们九岙山村的社员也是第一次观赏呢！”
　　这天因为市政府领导在场，幽兰不但唱了好几首《白毛女》歌曲，并且还跳了一支白毛女《北风吹》的独人舞蹈。其歌声之美和舞技之高都属一流。汤全福感到自己的女儿唱歌跳舞尽管很好，但和这个幽兰姑娘比较起来，那真是天壤之别了。怪不得成一栋看了赞叹不已，如果不是李正傲再三催促，成一栋乐而忘返，真不想回市政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