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炒cp》晏十日

4、第 4 章

　　吴江的表情告诉梁歌，他是认真的。
　　梁歌告诉自己，你是专业演员，你可以！

　　半分钟后，梁歌瞄了眼顾影帝，举手打报告：“吴导，可以给我几分钟准备吗？”

　　梁歌先前台词功底表现不错，吴江面上没多夸奖，心里却频频点头。
　　见他要准备几分钟，吴江和颜悦色地说：“没事，不着急。”还开了开顾影帝玩笑，“顾老师，咱们这次不能掉链子，得把影帝范儿亮出来啊。”

　　顾行出奇地郑重：“吴导，我也准备几分钟。”
　　吴江见他认真，心中十分满意。

　　一旁盛晓蓉看得十分眼热。
　　顾影帝跟她家嘉嘉对戏的时候，没这么上心。

　　正想提醒艾嘉嘉，却见后者屏住呼吸一脸期待地看着梁歌，不仅没有被人抢角的愤怒和妒忌，还有点沦为对方粉丝的意思。
　　盛晓蓉破罐子破摔地想：皇帝不急，她个太监急个屁呀。

　　梁·前太监·现贵妃·歌示意导演准备妥当。
　　导演再看顾影帝。
　　顾行睁开微闭的眼，点点头。

　　这场戏在龙床上。
　　吴江将酒店双人床让给二位，把大灯关掉，只留床头灯，烘托氛围，让演员更快更好地进入状态。

　　顾行躺在床上，仿佛正在熟睡。
　　梁歌走过来，在床沿轻轻坐下，端详顾行熟睡的面容。

　　两人入戏了。
　　吴江心中默念：“Action！”

　　贵妃坐在龙床边，脸上带着轻盈的微笑。
　　她突然伸出手，轻轻描摹帝王的眉眼。
　　此时气氛温柔缱绻，甚至有些醉人。

　　贵妃柔弱无骨的手滑到了帝王的脖颈，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结束帝王短暂的一生。
　　帝王却依然在美梦中未醒，打着轻微的鼾。

　　原本的缱绻之意仿佛变成了杀机，贵妃唇畔的凝固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手却没有停留，而是继续下滑，开始解睡衣的盘扣。
　　折腾了两三下解不开，她收了笑，像个气恼的小女孩，轻轻捶了帝王胸口两下。
　　而后突然想起什么招似的，手继续下移。

　　帝王终于醒来，眼中带着宠溺，仿佛对贵妃的无奈感到调皮。
　　他伸手抓住贵妃的皓腕，笑着摇头。

　　贵妃俯下身与帝王耳语，看嘴型应当是：“给我。”
　　帝王沉默片刻，倏然而动！

　　一瞬间天翻地覆，他将她按在床上。
　　两人亲密无间地贴着。
　　然而这一刻所有温柔宠溺全部消散，只有隐藏在迷雾下的杀机突兀暴露。

　　两人目光再无克制。
　　帝王有野心，更有愤怒，一把烧了二十多年的火几乎喷薄而出——他不是傀儡！
　　贵妃同样有野心，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家族推她入宫以谋三代不倒，而她却剑指帝位，先借龙种，再灭帝王！

　　两人翻滚纠缠，仿佛天地间两头争夺配偶的野兽。
　　这一刻他们模糊了性别，他们不分男女，只是两只政治动物！

　　一把火终于烧了起来！
　　空气中蒸腾着欲-望，却与情无关。
　　政治！权谋！

　　权-欲-醉人！

　　吴江终于忍不住拍大腿叫出来：“好！”

　　梁歌趴在顾行胸口，剧烈地喘息。
　　顾行没有推开梁歌，克制地放缓呼吸，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他此时心跳如擂鼓，一定被梁歌听到了。

　　梁歌却有些恍惚。
　　他的确在吴导的一声“好”后从角色中抽离出来，可此时他身上懒洋洋，竟然不想动。
　　趴在这坚实而又柔软的胸上，他很舒服。

　　除了吴江两眼放光，一副灵感被触发的模样，在场其他人神色都有些沉寂。
　　他们刚刚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种最原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争斗，那种纠缠的痛与畅快——
　　艾嘉嘉说出其他两人的心声：“卧槽牛逼！”

　　戴春光：“……”
　　盛晓蓉：“……”
　　被抢词，只能闭麦。

　　戴春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都试完戏了，他家崽儿还躺在人顾影帝怀里。
　　他想上前把崽儿拎起来。

　　吴江却生怕他毁了某种珍宝似的，强行把他拖走。
　　一同被拖走的还有艾嘉嘉和盛晓蓉。

　　“让他们独处一会儿。”吴江激动地压着嗓子说。
　　戴春光看着合拢的房门跳脚：“就这种状态下？”
　　吴江肯定地点头：“就是要这种状态下。”

　　戴春光眼含热泪，绝望地看着房门：崽儿，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梁歌才从顾影帝怀里爬起来。
　　“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低着头认错，羞得脖子粉扑扑。
　　明明出了戏，他还在人家怀里赖了十几分钟！

　　顾影帝会不会以为他故意吃豆腐？
　　梁歌内心很绝望。

　　顾行半支起身，单手向后撑着床，微侧着身子看梁歌，嗓音喑哑：“没事，你很轻，压着不重。”

　　咦？只是在意轻重问题吗？
　　梁歌内心流泪：顾影帝好纯洁好善良。

　　梁歌大着胆子抬头：“顾老师，你觉得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顾行目光从他留着残红的眼眶滑过：“唔……”

　　梁歌紧张地竖起耳朵。
　　顾行发现他像小兔子。
　　再看眼睛，却是双典型的狐狸眼。
　　微微上扬，神采奕奕。

　　梁歌见顾行久久不言，忍不住小声催促：“顾老师，您倒是说。”
　　顾行恍然回神，想了想，自嘲一笑：“比我强。”

　　梁歌忙道：“您别唬我，我知道自己斤两。”
　　好几次他差点接不住顾行的戏。

　　顾行摇头：“我从高中毕业就开始接戏，进了电影学院后还是一部接一部拍。课没上好，功底没你扎实。”
　　梁歌可能天赋不是最顶尖，但他首先气质符合角色，又很勤奋，认认真真揣摩过人物。
　　他一个男生，既演出了女性的柔美，又把贵妃在那个时代背景下模糊性别的政治特征表达了出来，这的确是很不容易的。

　　梁歌得到顾影帝认真的夸奖，有点受宠若惊，又有点小骄傲。
　　顾行见他脸上藏都藏不住的小得意，忍不住多句嘴：“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念台词，不是说记下来了？”

　　梁歌窘迫地收起嘚瑟：“我也不知道……好像太入戏了……忘了念台词。”
　　啊啊啊啊他表现得好不专业。
　　他给自己回答打零分。
　　鸭蛋！必须鸭蛋！

　　顾行见梁歌蔫下来，却又宽容起来：“没事，常有的。吴导没打断，说明不是坏事儿。也许回去后他就会改剧本。”

　　梁歌点点头，能绕地球三圈的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吴导他们？”
　　“出去了。”顾行把吴江心理推测一番，道，“应该是给我们留个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
　　梁歌大脑冒烟。

　　顾行顿时想起他俩还在闹绯闻。
　　尽管是两个大男人，但也不能随便开这种玩笑。
　　他立刻直起身子下床，同时说：“你别误会，只是为了之后拍戏更加有默契，让我们多一些独处的时间，增进对彼此的了解。”

　　梁歌恍然大悟，神色恢复如常，乖乖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顾行见他完全没想误会的样子，突然不爽起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对梁歌说：“关于我们俩关系的谣言……”

　　梁歌飞速说：“我保证不会再有了！”

　　啧。
　　顾行磨了磨后槽牙：“真的不会再有了？”

　　梁歌仰头，大眼睛里满满的真诚：“真的真的不会再有了。”

　　“……”顾行沉默半晌，漠然道，“那最好以后永远不会有。我们是演员，是艺人，光靠炒作走不长久。”

　　梁歌用力点头：“您说得对。”

　　顾行突然忍不住发了脾气：“不要对我说敬称，我没比你大多少。”
　　梁歌二十一，他也才二十五。
　　年龄差距不大！

　　梁歌没想到称呼犯了顾影帝忌讳，但也能理解：“好的顾老师，我以后不说您。”
　　他真的很乖，顾行说的话他一一照做。

　　顾行只好道：“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也走了。”
　　梁歌回道：“好，顾老师再见。”
　　并没有留一留顾行的意思。

　　顾行便朝外走去。
　　梁歌懂事地起身送他。

　　送到门口，顾行最后一遍警告梁歌：“炒作cp……”
　　“坚决不可以！”梁歌在胸前划了一个大叉。

　　顾行“嗯”了一声，打开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