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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遇险(上) ...

  •   天气渐渐回暖,青芜也脱下了厚厚的棉袍换上春装,岳秀萍特地从外面请回几个手巧的师傅为青芜量身定做衣衫,从里到外十好几身,看得青芷眼红不已。

      “娘,你年年都只顾着给姐姐裁衣服,从来记不得我,我看今年的料子多,您要不捎带手也给我做上几身吧。”

      岳秀萍拿了块湖蓝的布料往青芜身上比了比,皱眉摇头道:“颜色暗了些。”

      “娘,我跟您说话呢,您听到没啊。”青芷跳下椅子,伸手在岳秀萍眼前乱晃起来。

      “听到了,听到了,等给你姐姐做完,剩下些边角料给你拼几件。”

      青芜一口茶水险些喷到衣料上,看着青芷垮下来的脸,心生同情,转头对岳秀萍说道:“娘每到换季都给我裁置新衣,这都堆了一大箱子了,够穿了,今年不如都给青芷做了吧。”

      “花朵一样的年纪,就是要好好打扮才好。”岳秀萍随手又扯过块浅粉色的料子往青芜身上比划着,终于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瞟了儿子一眼,“臭小子有块布遮身就好了,做什么新衣。”

      “娘,这待遇差得也太大了些,您去我房里看看,那么大一个衣柜,寥寥几件衣裳,还都是几年前的,我现在穿着都紧巴巴的,前些日子跟凌墨出门,还被他问起,说我穿来穿去就一件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克扣了咱们王府的俸禄呢。”

      “你爹清廉,自然是不能跟清翎王殿下比了,你听着就听着好了,别放在心上。”

      青芷瞪大了眼睛,拍了拍桌上堆积如山的布料,哀怨地说:“光姐姐屋里这些布,都好几十两银子了吧,合着爹爹清廉都清廉在我身上了?”

      青芜和岳秀萍听着都笑了起来,岳秀萍一指头戳在青芷脑袋上,笑说:“这哀怨口倒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如何虐待你了,年前给你做的衣裳都是纸糊的?你这么快就穿烂了?”

      “那都是冬衣,这天都热起来了,一身毛毛的穿在身上,您就不怕您的宝贝儿子给热出个好歹来?”

      岳秀萍见青芷一脸羡慕地摸着给青芜的布料,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些年总觉得女儿要宠,儿子则该摔打历练才能成器,确实也亏待了他不少,现今青芷也长大了,交际应酬多了起来,是该放宽松些。

      “得了,回头你自己去库房,看上什么料子自己挑,大师傅都在家里住着,喜欢什么样式也自己去跟师傅说,这样可以了吧。”

      “谢谢娘。”谢青芷谄媚地笑笑,又冲青芜眨眨眼睛,欢脱地跑出门,向着库房而去。

      “没规没矩的。”岳秀萍小小翻了翻眼皮,转头又摆弄起青芜桌上的珠钗,青芜偏爱玉器,小盒子中装的净是玉质首饰,看着分外素净,让岳秀萍眉头皱了又皱,“青芜,明儿个咱们上街给你置办些首饰,你这里怎么就这么几根玉簪子。”

      青芜忙拉住了她娘的手,从抽屉里取出个不小的盒子,一打开金灿灿明晃晃地,她往岳秀萍眼前一推,笑说:“娘平日里给的我都收着呢。”

      “我说呢,怎么不拿出来戴?”岳秀萍换了个笑脸,取了几根金簪子便要往青芜头上插。

      “太重了,我嫌累脖子。”青芜轻轻躲开,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转身环住她娘的胳膊说道:“今日天气甚好,我陪娘出去走走可好?”

      “你这年纪,也该有些小姐妹,总跟娘待在一起,不嫌无聊?”

      “怎么会,跟娘在一起,一辈子也不会无聊。”青芜一笑,挽着岳秀萍便向门口走去,“我都让松音准备好了,咱们去泛舟,顺着泉河慢慢往下漂,早春帝都的景致还是很好看的。”

      岳秀萍点头算是答应,回身吩咐了下人看家,只带了两个小厮便跟着青芜上了马车,往泉河而去。

      泉河将帝都一分为二,河北岸和漕渠以西是皇城范围,帝都皇宫和大臣们的府邸大都在其中,南岸则是平民,泉河支流很多,富贵人家大多都有船只,挑着好天气泛舟泉河成了不少人热衷的游玩方式。

      河边垂着依依杨柳,青芜站在船头,感受微风拂面和和暖的阳光,不多时,便有载着青年男子的船只靠上前来与她搭话,青芜不愿多言,转身回了船舱,却见她娘亲靠着船篷笑眯眯地望着她,青芜蓦地红了脸颊。

      “小丫头躲什么,你今年也有二十岁了,说不定便能遇见个中意的少年郎呢。”

      “就是,王妃说的是,正巧今天王妃也在,您要是看对眼儿了,说不定这事儿就能定下了呢。”松音见青芜红着脸不说话,便也起哄般说道。

      “哪里都有你。”青芜翻她一眼,笑着便扑了上去,松音连忙躲闪,船只顿时晃悠了起来,惊得岳秀萍连连呼停。

      “郡主也别欺负松音,我看她说的有些道理,郡主年纪不小了,该寻摸个婆家了。”摇船的小六是个孤儿,从小在王府长大,跟在岳秀萍身边,定南王府规矩没有那么严苛,下人们偶尔也敢跟主子笑闹一番。

      青芜的目光在他俩中间来回转着,笑说:“你这般维护松音,莫不是看上了这丫头,你只要点个头,明日我便请父亲成全了你们。”

      “郡主可不要乱说。”松音扑着便过来捂青芜的嘴。

      青芜和松音闹了一阵儿也有些累了,便拉着她坐在船头,轻轻唱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歌谣,泉河悄无声息地推着彩船顺流而下,岸边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过了一会儿,相随的船旁边靠上来一只颇为宽敞的大船,船上的人衣裳鲜明,举止恶俗,一边喝酒,一边用不堪入耳的言语轻薄地挑逗她们。

      “看见没有,那个瞪眼睛的小娘们儿是老子的,你们可别跟老子抢。”其中一个人用摇摇晃晃的手指指着青芜说道,隔得很远似乎都能闻到他嘴里喷出来的酒臭味。

      “无耻。”青芜一转身便回了船舱。

      “别理他们。”岳秀萍递了块糕点给青芜,转身向外面吩咐道:“小六,靠岸,我们回家。”

      “哟呵,里面还有个老的,也算是余韵犹存,小的脾气爆,老的味儿浓,老子都喜欢。”那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作势要往他们船上扑。

      “瞎了眼了,不认得是定南王府的船吗,如此放肆。”青芜拔下头上的一颗小珠子,含着内力向那人打了过去,那人被打得痛叫一声,仰面倒回船舱。

      “什么王府,帝都是什么地方,王爷随便就能撮一簸箕,还不都是皇家的奴才。”那人捂着头被人扶起来,指着青芜的船叫嚣道:“老子今天还就不让你走了。”

      说着,那人便指挥手下向青芜她们撞来,别的船上的年轻人本想过来阻止,可看到船头高高挂着的红灯笼便知道是皇室子弟,纷纷避让开去,那些人见此更加嚣张。

      青芜的船小巧精致,被粗野的大船撞了几下便摇晃起来,青芜向四周看了看,一时也没了主意,若只有她一人在,这几个混混早被她收拾干净,可今日岳秀萍也在船上,维护她娘亲的周全才是最紧要的事情。

      “落了水,这薄薄的小衣裳往皮上一贴,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咱爷们儿可全都看见了,你们说是不是。”那帮痞癞一边追着她们的船,一边放肆地大声叫嚷着。

      “小六,想办法让船先靠岸,岸上人多,咱们先避避这些流氓。”青芜扶着她娘站起身,慢慢往船头靠了靠,又小声对松音说:“船一靠岸你便往人多的地方跑,我可护不住两个人。”

      松音点了点头,船还未停稳,她便被青芜扔了出去,几个踉跄到底是站住了,她头也不回地便向王府方向跑去,青芜护着岳秀萍脚步慢了些,被那伙人围在当中,那些人仗着人多又有人撑腰,一脸挑衅地看着青芜,有个胆大的伸手便要拉扯她的袖子,青芜一掌便将那人劈倒,其他人明显一愣,想不到这秀丽的女子竟会武功,一时倒也没人再敢上前,只将她们团团围住。

      “公子,小的刚才看她们船上挂着的是定南王府的灯笼,这两位怕是王府女眷,咱们是不是……”

      一个随从见局面僵持,靠近带头的人耳边轻轻说道,但是那人仿佛是酒意上头,话没听完便一脚踹在随从身上,叫嚷着,“平日里好吃好喝养着你们,遇着点事儿净想着往后躲,要你们有什么用,我管他王府不王府的,谁能把这俩人拖回府去,本公子重重有赏。”

      “知道是定南王府还敢上前,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到底想怎样?”小六挡在青芜她们面前,眼看着这帮人越靠越近,壮着胆子吼了一句。

      “大爷们的事儿你个下人还敢张嘴了?过气的闲散王爷,还敢在老子眼前叫嚣。”为首的人一耳光抽在小六脸上,他身边的人立时便要围上来,青芜将母亲护在身后,掌风带起地上的石子击中几人,那些人应声倒地,抽了两下竟然昏死过去,剩下的人不由往后倒退了两步。

      “怕什么,就一个小娘们儿还能翻了天不成。”为首的人见手下都犹豫着不敢上前,怒骂了一声便要冲上去。

      青芜掌中含力刚要出手,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黎焕,信远伯府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那为首的人顿了顿脚步,回头望去,痞里痞气地笑了两声,“我当是谁呢,端豫王殿下啊,臣失礼了。”

      “本王以为,你眼中是半个人都没有了,竟还能认得本王。”夏凌亦高坐在马上,慢慢往前走了几步,一鞭子便抽在了一个恶奴身上,那人痛叫一声便倒在地上,其他人皆哆嗦着往黎焕背后靠了靠。

      “端豫王殿下只管走您的路,臣下绝不敢打扰,不过这个妞儿,我却是看上了,劝您别多管闲事,您就一个人,等会儿动起手来,臣下的随从可认不得皇子皇孙。”

      “呵。”夏凌亦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翻身下马,走了几步挡在青芜面前,一字未多言,却也算明确表示这闲事他管定了。

      黎焕见他这架势,也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如何,脖子一梗,也往前走了一步,“端豫王殿下,我知道您刚立了大功,可我劝您最好还是别什么浑水都想蹚,您是封了爵的王爷,我表兄荣敏王殿下也是,而且宫里的丽妃娘娘,那才是最受陛下宠爱的人儿,我知道这丫头是郡主,那又如何,闹到陛下跟前,咱也是各有各的说法,顶破了天,陛下也只能将这丫头赐婚给我,到时候红盖头遮了面,想怎样不都由着我?”

      夏凌亦眯了眯眼睛,他今日出城办差,本要回宫复旨,路上见一堆人围在这里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竟看见这样一幕,黎焕乃是信远伯末子,从小娇生惯养张扬跋扈,仗着祖上的功绩和宫里的丽妃娘娘从来都是胡作非为,京兆尹奏报了几次,苦主大多不敢与伯府作对,不愿出堂作证,多数也都不了了之,没想到这家伙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黎焕见夏凌亦不说话,只当是他被自己唬住,转身便又伸手往青芜脸上摸去,还没碰着人便被青芜反手制住,只听“咔嚓”一声,黎焕随即惨叫起来,他的整个左臂都像没了骨头一般垂了下去,青芜的功夫夏凌亦心中有数,他挑唇一笑,黎焕这只胳膊怕是废了。

      “蠢货,愣着干什么,今天在场的一个都别放了,出了事儿老子顶着。”黎焕冲着身后的一个仆从踹了一脚,那仆从刚往前走了几步,便被夏凌亦的马鞭缠住脖子拉倒在地,剩下的人都蜷缩在黎焕身边,谁也不想再上去送死,黎焕见此情状,心知纠缠下去也无胜算,便招呼人护着自己逃走,口中倒还不忘叫嚣道:“你等着,你们等着。”

      “青芜,来谢过端豫王殿下。”岳秀萍见那些人走远,才算松了口气,拉着青芜对夏凌亦福了福身。

      “不必,以郡主的身手,我怕是多事了。”

      “若无端豫王殿下威慑,这些人倒也不会这么快散去。”青芜微微颔首,垂眸谢道。

      “黎焕为非作歹惯了,少时我进宫自会奏明父王,给王妃和郡主讨一个公道。”

      岳秀萍只是一笑,回道:“多谢殿下,不过没什么大碍,就不必惊动陛下了。”

      “是啊,黎焕都说过了,我父亲不过是过气的闲散王爷罢了。”青芜心中有气,冷冷说道。

      “青芜。”岳秀萍轻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怎这般语气跟殿下说话,难道殿下与黎焕竟是一路人不成,还不给殿下赔罪。”

      青芜自知失言,忙上前一步,矮身一礼,“我不是那个意思,还望殿下不要介怀。”

      夏凌亦点了点头,看她们模样狼狈,便说道:“郡主不必如此,天色不早,我送王妃和郡主回府吧。”

      “不敢再劳烦殿下,今日多谢殿下,改日定让我家王爷登门拜谢。”

      “我奉王命出宫办差,正要回宫复旨,也是顺路。”夏凌亦说完,便牵马往旁边让了让,“你们的马车呢?”

      “马车还在上游,小五看着呢。”青芜左右看了看,对小六吩咐道:“你去把车赶过来,我跟母亲在这里等着。”

      小六应了一声便快步跑走,青芜扶岳秀萍就近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夏凌亦见此,也站在一边陪她们等候,他们二人都不是多话之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青芜偷眼打量了下凌亦,他褪去戎装一身素服,看着少了些冷冽,多了几分儒雅,许是常年在军中历练的缘故,身姿挺拔,人显得格外稳重,青芜站在他身边竟觉得分外安心。

      岳秀萍此时也在打量夏凌亦,果然如谢平章所说,目光透着沉稳,人也十分正气,与青芜站在一处十分登对,她见青芜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凌亦,只当她动了什么心思,面上也浮出了些笑意。

      他们等了不大一会儿,便看到谢平章亲自领着一队侍卫骑马匆匆赶来,老管家谢福跟在队伍后面跑得呼哧带喘的,看见她二人连忙扑了过来,“小祖宗哟,松音丫头回来报信,可吓死老奴了。”

      “请端豫王殿下安。”谢平章一眼便看到了夏凌亦,连忙下马请安。

      “王爷不必多礼,黎焕骚扰王妃和郡主,被本王撞见,理应相助。”

      “多谢殿下,改日臣必登门拜谢。”

      “王爷客气了,既然王爷亲自到了,王妃和郡主安全无虞,我也该告辞了。”夏凌亦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走了几步又回头嘱咐道:“郡主身手再好,与王妃一道出门时也该多带些随从。”

      谢平章目送夏凌亦远走,赶忙拉过夫人和女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们虽然灰头土脸,倒也算毫发无损,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怎么就招惹了那恶少?”

      “是我不好,连累了娘。”青芜低着头一脸抱歉地说道。

      “怎么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岳秀萍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好在有惊无险,咱们回家再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遇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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