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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 波斯少年.12 ...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格里芬与TENTH出场
    角色死亡警告(伪)!!!!不适慎入!!!
    [1]萨瓦克:SAVAK.(实际存在于巴列维王朝。)此处架空,波西斯情报与国家安全局的波斯文简称音译。
    [2]沙赫(Shah):沙汗沙的简称,两者都是波斯君主的头衔。沙汗沙一般被译为众王之王、王中之王。

  •   马尔斯躲在希尔凡买下又抛弃的那栋房子里,面前的矮桌上摆着幅希斯培鲁的地图。他受够了诺里斯的亦步亦趋与塞缪尔对八卦不知节制的热衷打探,躲在红灯区是个寻求清静的上佳之策——在他拧下那两人空荡荡的小脑袋瓜前。

      这两年间他大致梳理清了希斯培鲁的格局以及各方势力。

      希斯培鲁北接土耳其、西靠伊拉克、东临波西斯,作用相当于三国交界的缓冲带。「十分之一」占据了希斯培鲁的东南一带,事实上,可能整个东部都处于TENTH的势力范围之下。他们观测到了几次有萨瓦克*的人进出「十分之一」的领地。想想也不奇怪,如果没有波西斯军方的默许,TENTH也不能在波斯人的边境安然生存和壮大。面具脸深谙地缘政治。

      整个西边都是萨拉丁之鹰的地盘。马尔斯记得几年前阿喀琉斯行动帮他们建立起的控制区不过只有一个市的大小,现如今规模竟然不容小觑。他最近才搞懂自己早就是“瞭望行动”的一份子。真是可耻,五角大楼跟兰利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却连行动代号都懒得统一。总而言之,自从萨拉丁之鹰将西南领地丢失给TENTH后,兰利也失去了窥探波西斯的瞭望塔。波斯人与TENTH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马尔斯在这几个月间同样弄清了路易斯·霍利的身份——一名游走在萨拉丁之鹰与那个家族间的联络人。只有一点他想不通,金氏向来与莱昂同进同退,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暗中买凶铲除盟友?

      他琢磨不透。最简单的法子是找出路易斯·霍利的直属上司,从他身上分析线索,而这就要求他先回国。马尔斯对这念头犹豫了有一两周。
      时机错过了就不在。他不知在脑袋里提醒了自己多少次,却仍然没有递交回国申请。

      但确实也是时候了。
      他打开申请表浏览了再一遍,目光瞥到了左手的戒指。
      威廉。他太想念威廉的一切了。

      门忽然被撞开,马尔斯从沉思中惊醒。他果断拔枪指向门口,食指就要扣动扳机,却在一缕金色长发映入视野时硬生生停住。
      希尔凡也被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吓了一跳,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指着自己的枪口,而是马尔斯那张被幽光映出的诡异脸庞。“……为什么不开灯?”他缓了缓才反应过来黑头发的闯入者是谁,用脚将门带上。
      马尔斯嗅到了一股浓烈血味。“你受伤了?”
      希尔凡应了声承认,打开了客厅里的灯,拉过餐桌旁的椅子愣愣坐下,脑袋搁在椅背,一脸放空的样子。明亮的光线让马尔斯捕捉到了滑下男孩左手的血珠。希尔凡一声不吭,没说伤势来源,马尔斯自然也不会多问。他看了眼手表,到了差不多该回去的时候,正开始收拾东西,希尔凡却问道:“你会缝合伤口吗?”他撩起浸了血的衣袖,露出小臂上的一道狭长割伤。
      回去也是无所事事,也许他能从希尔凡嘴巴里撬出些消息。马尔斯想,起身去找几个月前他们留在屋子内的医药箱。

      收拾起手术器具,处理完用过的注射器,马尔斯回来时,希尔凡仍然一脸呆滞地坐着。马尔斯看不出他究竟是疼傻还是见鬼了,他应该没忘记给希尔凡用麻醉剂?
      “怎么受的伤?”他坐进沙发里,并不很在意地问。
      希尔凡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下。“……被一个东方人划伤的,”他简单解释。“我大概知道他是谁。顺便也对你提个醒,马尔斯先生——东部的所有者回来了,你会想在被卷进战乱前离开这个地区。”
      是TENTH。马尔斯意会。希斯培鲁的风向就要变了,要离开得尽早。

      “马尔斯先生。”希尔凡在他重新规划任务行程时又开口。“介意跟我聊聊你的戒指吗?”他对马尔斯露出个小小微笑,眼底却透出浓厚的疲惫。“咱们合作的那段时间,我注意到你有事没事总盯着它,是爱人送的?”

      马尔斯低下头,目光落到左手的钻戒。
      爱人。他不由自主转动戒圈,琢磨这词。威廉有没有后悔送这枚戒指给他?马尔斯不确定地“嗯”了两声。

      “你一定很爱他,”希尔凡像是没注意到那两声“嗯”之间的踟蹰断续。“还是一个她?”
      “他。”
      希尔凡点点头。“你的家长们又如何呢?他们也彼|此|相|爱吗?”
      “是,我猜?”马尔斯在脑袋里回想了遍。“我从没想过问妈妈这个问题,但爸爸死后,她再也没跟任何人恋爱过,”马尔斯耸肩。“说是没人能让她忆起当初跟爸爸在一起时的心动感觉。”
      “所以你有一对相爱的父母,那真好。”希尔凡说。
      马尔斯不以为意地“嗯哼”。“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希尔凡放下搁在椅背上的左手臂,麻醉效果退去,痛感开始反噬。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心思被脑内盘旋的杂念搅和得乱七八糟。“我离家出走了。”

      马尔斯一脸无语。

      “父亲他……骗了我。”希尔凡垂着头,金色长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昨天我有事去找他,无意间撞到了医师与他谈话。本来我不愿偷听,但医师又提起了让父亲再结合的事,我就忍不住听了。”他两眼无神,停了一停,接着说:“一听才知道,原来我以为死了十九年的生父根本没死。而父亲不再与他人结合的原因也不是他爱生父,而是爸爸还活着,父亲没跟他解除结合就无法标记他人。”

      马尔斯不解地问:“那让你困扰?”

      “我为什么不困扰?”希尔凡反问,语气带上了些激动。“从小到大,每当我问起生父去哪了,为什么他从不来看我,父亲是怎么回答我的?他说爸爸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带着对我无尽的爱死了!但事实呢?事实是爸爸根本没死!”

      他握紧了拳,掌心黏腻,沾着未洗去的血迹。“帕翰……医师说父亲一直知道爸爸在哪。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不去找他?带他回来也好,解除结合也罢,为什么不告知我真相?他们……他们之间甚至有过爱吗?没有的话……怎么会生下我呢?而如果有,那为什么要当彼此是陌路人?”

      “爸爸他……知道我的存在吗?”希尔凡一脸怔怔。“如果他知道,那么为什么十九年间……都不曾来见我一面?父亲说爸爸爱我,但他……真的爱我么?”

      “……或许他只是不能来。”马尔斯说,那串爱来爱去的问责让他的脑仁阵阵抽痛。

      希尔凡看了他眼。“我也希望这就是解释,但……父亲说、”他难堪地顿了顿,“他说,我还活着,活过了一岁,这就代表生父足够地爱我。而你听出了这句话的潜台词吗?”希尔凡自嘲地笑了声。“这说明比起爱,爸爸恨我的可能性更大!或许他从不希望我被生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从不来看我!”

      “我的生父是……是Alpha,”他见马尔斯表情正常,才继续说,“我也是Alpha,所以大概能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一个Alpha不情愿地产子——他是被我父亲……强迫的。”希尔凡揪着自己的金发。“光是这猜测就让我恶心。我不该怀疑父亲,他爱我,他是沙汗沙,人们爱戴他。但如果他真做出过这种事……我……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马尔斯不理解他的烦恼。“就算真是你父亲强迫了你的生父,那不也是他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希尔凡抬头,对他神奇的论调一脸茫然。“但他们一个是我父亲,另一个辛苦怀胎产下了我……”

      “所以呢?”马尔斯反问,“你在他肚子里的时候,不过是个受精体发育来的胚胎,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就凭那样的你,还想做些什么?他能够怪罪你什么?出生后也只不过是个哭着要奶喝的小屁孩,你甚至记得自己一两岁时发生过的事?”希尔凡下意识摇头,马尔斯接着说:“那不就行了。长辈间的矛盾纠葛,就由他们自己去烦心,你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着心烦埋怨什么?”

      “但他们……是我的父亲们。”希尔凡仍然没跟上马尔斯的脑回路。

      马尔斯也没弄明白希尔凡。“所以你是想做些什么补救现在的情况?你想怎么做呢?找到生父,代你的父亲向他道歉?他愿意见你吗?况且就算他接受了歉意,你的父亲又乐意听到你代他说对不起吗?当年你父亲为什么要强迫他?有隐情,或者因为他就是禽兽?”

      “沙汗沙不是下作的人渣!”希尔凡忍不住为自己父亲辩解。

      人渣摸了摸鼻尖,面不改色地说:“所以你相信他不是强|奸|犯?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你连当年他们发生过什么都不清楚,就跑出来悲春伤秋?”马尔斯从不欣赏人类自找麻烦的癖好。“如果你想知道关于生父的真相,那就去问父亲,他愿意告诉你自然会告诉,如果不愿意……十九年没有生父的日子都过来了,继续当他死了不行?反正看样子他也不愿意认你。”

      希尔凡噎了下。“……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马尔斯思索了会,想着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安东尼娅跟狄伦身上,他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他也不能怎么办。他不会因为一句“爸爸因为你难产死了,他至死都爱你”的虚妄话,就对从未见过面、从未建立起联系的人物产生感情。“我能怎么做?”所以,他只是无谓地耸肩。“何必去理睬这些弯弯绕绕模糊不清的过往事?何必揪着一个从未在自己生命中出现过的人物不放手?沉浸在不属于你的过去中毫无意义。”他无意识转了转戒指。“人得往前看,过自己的生活。”

      希尔凡安静了会。“我只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对我撒谎。他可以直接告诉我的,就说他们感情不好所以分开了,我又不是承受不了……”

      马尔斯事不关己地后仰,倚靠上沙发背。“既然你想不通,那就回去问他。”青少年的烦恼,他在心里吐槽了句,赶紧岔开话题,再让他听故事他就要睡着了。“我想再问下你那伤。你说伤你的是个东方人,具体是什么长相?”

      “……平头、黑发黑眼,个头比我略高些。”希尔凡回忆着,“瞧着像二十岁出头。”他抿了抿嘴,语气稍带羞愧。“我在酒吧喝了两杯,从后门出来时遇见的。他那时在跟别人说话,可能把我当成了间谍……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眼神,所以没怎么多想就出手了。”

      马尔斯心里有数了。“离家出走、不到年龄逛酒吧、跟人打架,不错,尽情享受青少年的叛逆人生。”希尔凡哑口无言。马尔斯起身,拎着电脑准备离开。他刚摸上门把,敲门声就响起。马尔斯停顿了一秒,在没察觉到任何危险气息后,警戒着拉开了门,身体堵在门口。

      他跟一名与自己相似身高的陌生男人打了个照面。中年男人眼眸冥黑,短发服帖,气势已经尽数收敛,却仍旧威盛难测,瞧上去不过四十来岁,然而面容与气质相比显得太过年轻。马尔斯盯着他的脸打量了一两秒,歪了歪头,觉得有股似曾相识的熟悉。男人与他四目相对,镇静泰然地开口:“薛西斯在吗。”

      马尔斯的目光落到他身后,两名军官持枪立在一辆装甲车外,对他投以戒备注目。“薛西斯没有,有个希尔凡。”他从对方下颔微抬的傲慢与试图展现谦逊的语气中认出了这股熟悉感。马尔斯冷静地推开门,对身后不明所以的金发男孩漫声道:“你爸比来接你了。”

      他退后一步,给男人让出道路,但对方并未上前,只驻足在屋檐下,将眼光慢悠悠转到瞪大眼的希尔凡身上。“撒完气了?”他口吻嘲谑,却又参杂着宠溺。
      希尔凡的眼珠几乎都要脱框。“沙赫!?”他猛地站起身,手臂的移动刺痛了神经。他看了看门口的人又瞄了眼左臂的伤,赶紧把袖子扯下遮住。
      但为时已晚,男人已经发现了他的伤与血迹,眯了眯眼。“……有时候小孩子得吃了苦头,才明白家长的良苦用心。”他对立在一旁当门框的马尔斯笑笑,目光落到走近的希尔凡时渗出了些寒意。“我见你一切都好,”他讥讽道,“应该晚几日再来寻你。”
      希尔凡骄傲的脑袋在见到他后就没抬起来过。他羞惭地在男人身前站定道歉,没有得到任何回复,于是急急忙忙地像窜进洞穴躲避鹰隼猎食的野兔般,把自己投进了装甲车里。

      沙普尔等到希尔凡坐进车后,才向马尔斯郑重礼了一礼。“感谢你包扎他的伤。”
      “……不客气。”马尔斯眨眨眼,忍住后退一步的冲动。“我该回去了。”
      沙普尔友好微笑:“需要我们送你一程吗?”
      眼前人是波西斯的萨珊皇室,而他是CIA特工,这是要送他上天还是下地狱?马尔斯也回给他一个微笑,拒绝了好意。“我家很近。”
      沙普尔并不坚持,转身坐进了装甲车。两名护卫的军官随即回到车内,引擎低调响起,车子掉了个头,绝尘而去。

      沙汗沙……波西斯“有名无实”的国王,沙普尔·舍温。艾德里安遭遇的是他?马尔斯还没从这个冲击性消息里缓过劲。他原本以为当初俘虏艾德里安的只是某个波西斯高级将领,结果现在看来却是国王本人?

      任何看过几十年前沙普尔重夺政权以后,面带微笑、亲自斩首叛军首领录像的人都会认为,艾德里安·莱昂能活着从萨珊宫廷出逃,都是件了不起的奇迹了。

      马尔斯想到神态与艾德里安格外相似的希尔凡,他衷心希望威廉一辈子都不会与希尔凡碰面。

      ……

      两周前马尔斯递交了回国申请,坎特雷很快批复了下来。等这回任务结束,他就可以回国去见威廉。

      任务也并不危险。近期一队萨拉丁之鹰的部署从南方与「十分之一」控制区的交界撤回,他们应该带出来了不少珍贵情报,不管是关于TENTH抑或波西斯,都是美方这边急需的。这队人暂歇在塞万区,马尔斯等人已经监视了他们三天,决定今天动手。

      一开始进展顺利。

      马尔斯处理完了自己负责的区域,询问情况时收到了诺里斯的求救。Beta并未直接求救,他简单描述了自己那边的状况,嘴里说着“我能搞定”,却已经气喘吁吁。他们面对的毕竟是从TENTH与萨瓦克手下全身而退的萨拉丁之鹰战士,马尔斯不想冒险。塞缪尔与他和诺里斯离得最为接近,但撤不出身,马尔斯只好亲自去救诺里斯。

      他在往下跑的途中听到了连绵不绝的枪声与嘶喊,后来枪炮响越来越稀疏,等他赶到诺里斯的定位所在,所有声响已经全部停下了。

      遍地都是萨拉丁之鹰的尸体,马尔斯环视了一圈,没有目击到诺里斯的身影。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萨拉丁之鹰的残兵,不便出声,远处某个房间倒是传出了诺里斯的喊叫。“——是你吗?马尔斯?”
      不管是不是,你都把自己供出来了。马尔斯面无表情朝他暴露出的藏身处走近,推开半掩的门,看到瘫坐在地上的Beta时才微微放松。“怎么了?”
      “腰被划伤了。”诺里斯露出腰间的伤口,面容尴尬。
      马尔斯弯下身,提供了一只手,诺里斯喜悦地握住,马尔斯一把将他拉起。诺里斯扶着马尔斯的手臂稳住了自己,高兴的心情还没消去,门口出现的黑影就带来了恐惧。“小——”
      “心”字没出口,马尔斯已经当机立断抽枪,对着敌人扣下了扳机。

      ——但有什么不对。

      疼痛在胸口蔓延开时,马尔斯想。

      对面的黑袍人慢慢倒地,时间在他眼里被无限拉长,他确信自己听到了两声枪响。马尔斯低下头,看向自己溢血的胸口,缓缓侧身,不可置信地面向枪口还在冒烟的诺里斯。“你……”诺里斯松开了握力,他随即失去了气力倒地。

      “我给过你机会。”诺里斯可惜地说,瞧见马尔斯的手仍然挣扎着在动弹。他本以为对方打算去摸武器,抬脚将落在地上的手|枪踹远了,才发现黑发男人只是用最后的力气,握住了挂在胸口的戒指。“如果你选择了我而不是威廉·莱昂,我也会为你违抗老板。”他蹲下身,怜惜地抚上马尔斯失去光泽的黯淡灰眸,合起他的眼睫。“TENTH向你问好,埃德蒙兹特工。”

      最后一缕光从眼中逐出。
      黑暗席卷了他的意识。
      鲜血在脉搏下蔓延,马尔斯握紧了尘世间唯一的留念。

      ……威廉。
      ————————————
      [3]诺里斯:Norris. 名字的含义是看门人。
      波斯少年10:赵祁:「对了,看门人说他那边已经万事俱备,时刻可以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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