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生还者》东方瑾

39、不可能被攻略的起点

　　可高兴没一会儿，他走出了小区，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白色，染上了红色。

　　鲜艳的液体从她身上缓缓地流出，像一朵朵美丽的玫瑰花，围绕在她身边。傅思淼走近，怔住，面对他人各种各样的死亡，练就了他强大的精神，情绪也没太大的起伏，可为什么，在见到她死在他面前的时候，心脏会跳动的那么快。

　　“咳咳，咳咳，”这不是普通的心跳加速，是心脏麻痹，傅思淼这才后知后觉，呼吸也变得困难无比，是因为周围一个丧尸都没吗？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思维迟钝，他吃痛地捂着胸口处跪倒在地上，视线也变得模糊，直到身体完全躺在地上，视线正好可以望向单梓那边。

　　正当他准备等待下一次轮回时，突然一幕幕画面袭来，像是一张张破碎的记忆拼图瞬间拼凑起来。

　　他有几次是死在这个女人后，估摸也有三四次，这是巧合吗？还是有什么原因？不然无法解释这种怪事，以他现在的能力，他能打得过那些丧尸，可为了削弱他的力量，意外崴脚，心脏麻痹等等，未免过于巧合。
　　茅塞顿开，“哈，哈哈哈哈——”他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心脏好痛，但从未如此舒爽过。

　　“下一次，我会抓住你的，”撑起最后的意识，缓缓地朝她伸出手去，没一会儿，又放了下来，闭上双眼。

　　估摸着她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下楼必经之路是消防楼梯，电梯早就因为停电不能用，既然如此，他能提前来她家门口堵她，不让她出去就行。

　　然而事实并非如他所愿，混乱的开局，人们慌乱不已，大量的涌入小区，周遭人群分不清是人还是丧尸，楼梯口拥挤不堪，大家都想寻找安全的地方，越是这样，狭窄的楼梯间上演着人间炼狱。

　　惨叫、哀嚎、悲鸣声久久不能散去。

　　短短的几步路程，想要上楼难于登天，傅思淼好不容易爬上了五层楼，身体被那些人挤来挤去，五脏六腑都要憋出内伤，勉强躲到楼道里休息一会儿。

　　也许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人在紧张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的安危，他人的死活是其次的，有不少人一找到安全的地方，拼命地挨家挨户按门铃，没人回应后，撞门或拿灭火器来砸，直到破门而入。

　　他没这个想法，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而没想到的是，无论他怎么竭尽全力，始终靠不到终点，那些丧尸的突然就挺突兀的，就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拼命的阻止他前往她所在的地方。

　　他不信邪的尝试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第六次的时候，成功地打开18层楼的消防梯，此时的他体力消耗的所剩无几，以为在这要紧关头还会从哪儿蹦出几个丧尸，结果过道空荡荡的。

　　记得她曾说过她住在1806，啊，快到了。

　　傅思淼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数着数门牌号走去，这还是头一回在这幢楼重复轮回了几遍，由于没日没夜的过着厮杀的日子，身体是变得更加强壮了，心里却好像在每一次轮回里丢失了什么。

　　望着那些向他伸出手的人，他可以视若无睹，冷静地从旁边经过，见到那些哭喊乱叫的人，挥动手中的武器来让他们永远的闭上嘴，但凡有一点阻止他行动的人，毫不犹豫地下手解决，心渐渐地封闭，好像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机器人，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有种预感他会疯掉。中途曾试过放弃，但一想到这个局和那个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死亡终究不是终点。

　　靠着这股信念，他终于来到她的世界。在她躺在温暖的床睡觉，任凭外面闹出天大的动静，依然一副与世隔绝，单凭这样，足以让他羡慕不已，谁能想到，他在这所谓的两天里经历了多次生死，带着一轮又一轮的记忆继续为没有未来的明天努力。

　　手微微颤抖着按着门铃，大脑飞快地过一遍见到她之后要说些什么。

　　“额……”可还没等到门开，他先一步昏厥，体力完全耗光，再多一分都没。

　　不要，他还不能睡——大脑下达的指令失去了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似乎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

　　单梓刚一开门，见到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躺在门口，着实把她吓得不轻，急忙打开手机，才发现没电，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摸了摸他的脉搏，确认还有气才松了一口气，转而赶紧去敲下隔壁邻居的门，接连好几户人家都没回应，不得已之下，赶紧把对方拉近屋内，替他检查一番伤口。

　　“天哪，伤的好重。”眼前男人的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好在大部分伤口都结痂，有一小部分在外面渗血，没有致命伤，可能对方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管怎么样，要快点送去医院。

　　翻出家里的医药箱，简单的包扎过后，她急冲冲地要出门，却被床上的男人一把拉住。

　　“……”傅思淼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全然不熟悉的地方，四周的装饰无一不向他透露出一个信息，他终于来对了地方。但下一秒见她要走，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她。

　　“太好了，你醒了，”单梓惊喜的回头，走近几分，见他嘴里动了动，好像说不出话，立即道，“怎么样，身上还有哪儿疼，需要喝水吗？”

　　妈的，全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光了一样，傅思淼想坐起来，发现刚才那一动已经是极限了，唯有眼睛滴溜溜地看向她，想说的话却说不出话来 ，喉咙里像是灌了铅似的，沙哑的很。

　　怎么会这样？他都这么努力地坚持到这儿。

　　“放心，别着急，我会找人来帮忙的，”单梓替他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把一杯热水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道，“我手机没电了，也没找到你的手机，得找个人帮忙打下电话喊救护车来，很快的，你要坚持住，千万别睡着了。”说着，她还给他拉了拉被子，尽量别压着他的胸口，做完这一切后，她赶忙出门，不忘地叮嘱他不要睡着，要等她之类的话。

　　“别，”走字还没说完，单梓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傅思淼顿时心如死灰，眼神涣散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又失败了。

　　上天似乎在和他开玩笑死的，他又尝试攻楼，真不知这是什么地狱级游戏模式，那次醒来躺在她的床上居然是最好一次的记录，往后，他的战绩愈发愈退步，倒不是他的战斗能力变差了，是那些丧尸的数量变多，这么下去，单梓她还未出门，直接被丧尸嘎。

　　不，不可以。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到18楼，在一层层地干掉那些丧尸后，他也明白一个事实，原来在她不在的空白两天，他无论是被丧尸咬还是被打残，都不会即刻挂掉，非要拖到11月16日早上才断气。有了这个确凿的根据后，他的底气大大的增加，先前为了不让丧尸咬到，可谓是使出十八般武艺，现在，莽冲就行。

　　但后果也是很严重的，不仅要和丧尸斗，还要和那些感染者斗，这些感染者有的没有立刻变成丧尸，在还保持着人的意识时总是不断地给他添麻烦，尤其是一些女人还带着孩子，明明孩子都变成丧尸了，杀伤力虽然不及大人，可她作为母亲的坚持不肯放手，他有曾一瞬心软放过一个可怜的母亲，想把孩子杀了放她走，而那个母亲却发了疯，简直比丧尸还可怕，抓住他闹着要和他一起死。

　　在即将要被她推出走廊的窗户，他举起了手中的棍子，为刚才那一瞬间善意后悔，一抹温热的红色液体洒在脸上，像是在告别他那最后岌岌可危的情感。

　　这一次，来到1806房门前，天亮了，虽然比以往都迟了，但他没有失去意识，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那少得可怜的体力，他一定要坚持等到她出现并亲自对她说，让她留在屋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漫长的几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他听到门后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刷拉落下。

　　“你，你怎么了？”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门口，还眼泪汪汪，单梓一时不知所措，略带着紧张从包里翻出纸巾，递到面前，“你，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好好说。”

　　从未觉得见到一个人的心情是那般的复杂，失去的那些情绪仿佛一瞬间找回来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泪如雨下，怎么止都停不下来，脑中先前准备的话术也抛在脑后。

　　他小声又克制的哭泣着，单梓则一脸茫然，递给他纸巾他也不接，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她不停地落泪，这场面，任凭无论是谁看到了，都会以为她对他怎么了。

　　她尝试上前安慰他，几乎绞尽脑汁把能用得上词语都用了，却在她说出那一句话后，他停了下来。

　　“你哭成这样，该不会是因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