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启红番外（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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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红坐在桌前整整一夜，听着外面的喜乐逐渐消散，宫里终于重归寂静，眼看着桌上的龙凤喜烛燃尽，眼看着窗外由昏暗变成明朗，二月红一动不动，似在思量什么，却又似什么都未放在心上。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出了错？是自多年前在山下救了萧启山起？是在梨园里萧启山帮自己解围那一日起？是在墓道中萧启山保护自己那一刻起？
亦或是自己受奸人设计，萧启山虽受皇命外出却安排好一切救自己出去？还是自己奉老国公所托去萧家老宅给萧启山送药？
许安侯的长女聪慧娴静，端庄婉顺，除了身子不好，其他皆是百里挑一，但若一个姑娘身子不好，便是其他再好，也不可能成为一国之母。
但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怜惜的姑娘，让萧启山在大殿上力排众议，甚至说出，“若不能娶得许安侯长女为后，这帝位不要也罢。”的惊人话语。
萧启山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众臣在一个喜爱男子，永远不会有后的帝王和想娶体弱的女子为后的帝王之间，无言选择后者。
一夜未眠，二月红却依旧清醒非常，端起桌上昨夜的茶水，轻啜一口，入喉十分冰冷苦涩，嗓子被凉意轻刺，微微发痒。
二月红不由轻咳一声，门外立即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公子，可是醒了？奴婢伺候公子洗漱。”
二月红放下茶盏，站起身，坐了一夜有些僵硬的身体在走向门口的几步路中稍有缓和，二月红打开门，门外排列整齐的宫女各端着铜盆、衣裳、茶盏等恭敬低头。
二月红转身，走向桌前，淡淡道，“我不习惯别人伺候，你们将东西放下，我自己来便可，有劳。”
这些宫女昨夜亲眼见到皇上大婚之夜从这位公子的房中出来，在宫里这么些年，她们也见过不少事，也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总之，这位公子，她们是绝对得罪不起的。
为首的宫女恭敬行礼，“是。”
其他宫女迅速将东西放置好后便安静有序的离开。
宫女们刚刚退出屋子，巨大的钟声响起，众人立时跪在地上，沉重闷涩的钟声响彻整个皇宫上方，这钟声宫内的人熟悉万分，近来已是听到过两次，为首的宫女心中默数钟声，钟声结束，宫女们悲痛不已，泣不成声，“皇后娘娘……”
二月红闻言，身子一颤，皇后？
耳边回响起昨夜萧启山说的话，“我会尽量弥补你……”
难道……不可能……萧启山不会这么做的，他素来顶天立地，不是那种为了达成目的而去牺牲弱女子的人……
可是……
皇后的身子再弱，也不至于新婚第二日便……
二月红静静的站在窗前，心中万种思绪，却不知从何理清。
不过一夜，宫中各处的红色便被白色取代，喜气洋洋消失，一片的愁云惨淡。
殿外传来宫女请安的声音，二月红没有反应，他知道他会来的。
内殿走进一人，瞬时空中的气息似因多了一人占据，而变淡了几分，使二月红心口有些发堵，呼吸不畅。
殿内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那人的呼吸声。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身后的人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你想说自然会说。”二月红冷声道。
“我就知道……”身后的人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喜悦。
话虽未说完，但二月红却好似知道他未完的话语，知道自己不会怀疑他，知道自己相信他。
二月红没有出声，萧启山却自顾自的说着，“我手下一名副将去年随我回京，无意中救了突犯心疾的许安侯长女，一个温婉恬静，一个年少将军，却好似天定缘分，多次在城中相遇，时日渐长，不免两心相悦，我那副将水到渠成上门提亲，却被许安侯拒绝。原来他是当年外族一将军的遗孤。那外族将军当年犯北，正好死在奉命出兵的许安侯刀下，敌军也尽数被剿灭，他与那将军生的极像，许安侯暗中一查果真是敌人之子。”
“这么一来他与许安侯便是国仇家恨，许安侯怎么可能放心将女儿嫁给他，许安侯将他的身份告诉我，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来往。我其实早就知道他是异族人，但我却并不知他是那将军的儿子。当年大军班师回朝时，他尚是婴儿，被人遗弃在大军出城时必会经过的街边，父王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燕京，与我作伴，长大后便成了我的护卫，后来随我进入军中成了副将。去年发生这事，我回去问父王，父王才告诉我当年他也派人去查过副将的父母，才知其母是在敌军入城时被那将军强.暴生下的他，不忍落.胎却也无力抚养，被家中父母逼迫遗弃了他。”
“我告诉了他的身世，他从未与父母接触过，自小在中原长大，早已将我和父王视为亲人，对自己的身世并无怨怼仇恨，我同他一起长大，自是清楚他的为人，也深知他对许姑娘情根深种，但许安侯却不相信。许姑娘听了原由伤心不已，父亲阻挠，相爱不能相守，本就体弱，在短短时日内消瘦不少。许安侯之子许威彦，就是那日我们在城门口遇到的巡防统领，不忍心见长姐身形减消，来找我商量对策。当时我奉命去边关，副将随我出行，一切只得暂且押后。没想到回来以后……”
没想到回来以后京中巨变，镇南王逝世……他登上了帝位……二月红心中暗道。
“他在战役中受了重伤，需得静养。我让许威彦去探探许安侯的口风，谁知许安侯十分固执，连让许姑娘去探望一眼都不许，我们便知许安侯这里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许威彦不知从哪得了个让他们私奔的馊主意，我当时正因一堆事焦头烂额，脑子一热就那么答应了。可一个侯爷之女，一个级别不低的副将同时失踪，总会被人发现不妥之处。我突然有了个念头，告诉外界他重伤不治，在登基那日昭告封许姑娘为后。大婚之夜众人忙乱，派人将他们送离燕京城。留住另一个要走的人……”
二月红听他说完这一大段话，面上平静无波，“把我留下又能如何？我一介平民，男子之身，陛下留我作何？”
“留你在我身边，伴我一生一世。”萧启山上前紧盯二月红的双眼。
二月红侧头，“若我不愿呢？我不愿意待在这深宫，我不喜拘束不愿雌.伏帝王身下。”
萧启山握住二月红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这后宫里不会再有女人进来，你也不会被拘在深宫，你是自由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只是要陪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不知从何时起，我似着了魔，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再看不到其他人，你不在的地方，总是心中惦念非常。你知不知道那日在边城，我看到火光下你满是血迹的脸，整个人都快要疯了，我的心似是被谁剜掉了一块，血淋淋，生疼生疼，恨不得将伤你的人挫骨扬灰。我爱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不想放你离开，只想将你时时带在身旁，留在我身边……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萧启山抱住二月红，紧紧箍住他的腰，似要将他印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不会分离。
二月红身子一震，张了张嘴，想要说没有，却如何也说不出来。
说啊，只要说一句心里没有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那两个字总是说不出来。二月红悲哀的闭上眼睛，为何说不出口？他是什么时候将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陛下，大人们都来的差不多了。”殿外传来恭敬谨慎的声音。
按祖宗规矩，帝后大婚，停朝三日，但大婚之夜皇后归天，皇帝总会有些要说的。
二月红睁开眼，恢复冷静，微微动了身子，“请陛下自重。”
萧启山缓缓松开二月红，看着二月红冷静的双眼，微叹一口气，“给我三年时间好不好，在我身边陪我三年，三年之后你若还想走，我便送你离开。”
二月红没有言语，萧启山只作他应下了，出了殿门去了朝堂，抛下一枚重弹，砸的众臣一时反应不过来，三年不纳妃，永不立后，百官力劝，萧启山毫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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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红站在书架前看着医书，殿外传来宫女的声音，“公子。”二月红将书放回书架，自那日之后，这些宫女只有用膳、洗漱的时候会端着东西过来，其他时间都极守规矩，从不来打扰他。
“何事？”二月红问道。
“陛下吩咐奴婢带个人来见公子。”二月红眉头微皱，萧启山每日都要来此处坐一会，无论自己如何冷脸，无论诸多政务缠身，他都风雨无阻在这自斟自饮两杯茶才走。
现在已是傍晚，他会让谁来见自己？
二月红打开门，宫女福身一礼，随即侧身露出身后之人，乖觉的下去了。
“师父！”来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面容还带着孩子的稚嫩。
二月红眼露惊喜，“陈皮，你怎会……”
来人是二月红多年前收留的孩子，二月红见他机灵聪颖，便收他做了徒弟，二月红九曲心肠，心知萧启山是决意不会让自己离开了，几个月未出宫门，这是让陈皮来见自己，怕是为了给自己一点补偿。
二月红向陈皮询问了现下红府的情况和产业事宜，知晓一切正常后，心中略舒一口气，好在萧启山没有让自己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没有将自己逼到绝地。
二月红又交代了陈皮一些事情，便让他立刻出宫了，这深宫，能不待就不待。
陈皮毕竟是个孩子，有许多话想问师父，却看见师父脸上似叹似哀的神色又问不出了，只好听师父的话，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出了宫。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启红番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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