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友的躁郁期》十连雀

8、第 8 章

　　后面几天，笛帆深受头痛的折磨。

　　若非知道这是抑郁的症状之一，并已经无数次体验过，或许他真要以为脑袋里长出了一朵牵牛花。

　　为什么会想到牵牛花？

　　那天和韩听韵聊天之后，又过了几天，他偶然在朋友圈里看到她发了一张牵牛花的图片。

　　这姑娘似乎性格开朗，是张扬的乐天派，朋友圈里经常发她的日常。她近日爬了山，牵牛花是她在路途中照的，朵朵紫色的喇叭在草丛里盛开着，颜色很是鲜艳，显得生机勃勃。

　　照片里还露出了她的小白鞋。

　　这条消息一发，她在笛帆朋友圈就成了一股清流。

　　笛帆微信里加了七大姑八大姨，这些长辈天天推送国家或地方新政策，要么就是签到赚钱得金币的软件推送……

　　其他人，只剩下队友。

　　一群踢足球的老光棍能有什么好看的？大家忙着训练，就算孤独寂寞时发条朋友圈，恐怕还要受到全体队员的调侃。

　　这些人在场上是球迷的英雄，场下就是寂寞的狗熊。

　　比方说那天，他在晚上有感而发，于是发了条朋友圈。

　　【算了，我只有足球就够了:-)】

　　没五分钟，底下便是铺天盖地的评论。

　　季舒尔:你这是寂寞了吧？？？
　　乔轩:帆子，你这个口气像恋爱了，还是单恋的那种。
　　曾博皓:老幺，可以。你有了？

　　因为他们的曾队长一直严肃沉稳，很少有幽默的时候，所以下面，再回复的人全都在他底下排起了“老幺，可以。你有了？”的队形。

　　笛帆手抖了一下，赶紧删了。

　　有什么了？什么他就有了。

　　这个插曲的后一天，韩听韵在朋友圈祝自己二十五岁生日快乐。倒是没有蛋糕的图片，只是短短一句话，还放了她那张“气到变形”的自黑图。

　　看到消息时，笛帆有些发愣。

　　没想到她看起来那么嫩，那么……可口，居然比他还大三岁。

　　他突然想到一句话，但是忘了后面的话，沉思了一会儿，便给微信里的弟弟发了条讯息：【女大三，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笛泽很长时间才回复：【抱板砖？？】

　　笛帆二话不说把弟弟给拉黑了。

　　斟酌了一下，他在韩听韵这条朋友圈下面留了一句：【生日快乐。】

　　不知道韩听韵是不是这天过得太高兴了，没一会儿便在微信里回道:【谢谢！】

　　笛帆点进弹出来的对话框，犹豫半晌，才回复道：【祝福是我哥让我跟你说的。】

　　他发现和她聊天，除了会紧张，还会兴奋。虽然搞不懂怎么回事，但对于刷好感这种东西，他是不会把功劳让给笛泽那小子的。

　　韩听韵似乎没想起来他是谁，又或者说潜意识里没想着避讳，之后发了一个唱歌的小视频。

　　她人在里面倒是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另外一个短发女人，但能从视频里听出她在里面哈哈大笑。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咳咳参北斗哇，不分贵贱一碗酒啊……”

　　笛帆努力分辨出她的笑声，只觉得那清脆的笑声，像烟花一样，在他眼底和心底炸开，让他唇也跟着不自觉跟着翘起了唇角。

　　抑郁期的厌世感，莫名消失不少。

　　他正有些奇怪于自己的变化，这时，视频里，那个唱歌的女人突然跑过来夺了韩听韵的手机，大叫了一声，道:“我去！你居然不把自己拍进去！”

　　屏幕一阵旋转，拍到了没来得及反应的韩听韵。

　　韩听韵穿一身红色蕾丝格子睡衣，头发乱糟如鸡窝，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喝啤酒。她抬起眼睛，直视镜头，眼神有点懵，然后猛然反应过来，一拳捶在沙发上，放下啤酒罐，大叫:“撤回！”

　　视频晃动了一会儿，模糊不清的照到地面。

　　之后，视频终止，消息撤回。

　　一条新消息在笛帆的消息窗口里蹦了出来。

　　【抱歉抱歉哈，刚刚发错了东西。】

　　笛帆很想说他看到了，顿了一下，凝视着屏幕，又把这几个字删除了。

　　其实他何止是看到了，还手快得保存了。

　　做了这样的事，他鄙视自己龌龊，心里又暗暗庆幸，还好自己眼疾手快地保存了下来。

　　这样做贼心虚的心理，导致他没有再跟韩听韵说话，但把小视频看了一遍。

　　她在喝酒，穿的还是睡衣。

　　他看到她花容失色的瞬间，两只手还在空中扑腾了一下，接着拍了下大腿，站起来，桌子上的啤酒罐都差点翻了。

　　笛帆扶额轻笑，却在熄灭的手机屏幕里，看到了自己昏暗的脸。

　　里面的自己，整个人都透着鲜活的气息。

　　他僵了一下，费解地蹙起眉，迟疑地眨了下眼睛。

　　几天后，他去了佑禾医院。

　　他穿着藏蓝色T恤，戴着一副黑色口罩，双眼看上去有些疲惫，布满红血丝。

　　“挂精神科韩大夫的号，麻烦了。”他沉沉的，有些哑，但语气疏离而礼貌。

　　拿到从窗口递出来的挂号单后，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之有点奇怪。

　　从昨晚开始，韩听韵这三个字，好像要从身体里将他的灵魂拽出去似的，让他感到体内有股激动和新鲜劲慢慢往上提。

　　昨晚看完她朋友圈后，身体和心理都变得奇怪起来。

　　笛帆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之前铿锵有力，大脑开始胡思乱想，情绪兴奋得有些熟悉。

　　躁狂期似乎来了。

　　只要躁狂期一来，兴奋的体验，会让他感到无比沉醉。他会感觉自己是个超人，接着做事虎头虎脑，想怎样做就会怎样做。还会觉得自己是宇宙之最，没有人可以超越他。

　　最重要的还是会胡思乱想。

　　他幻想了一晚上，韩听韵会是个怎样的姑娘，是不是跟他的生活方式完全不一样。

　　他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笑得那么欢过，不对，是很久没有了。对于曾经的单纯的快乐，他有些怀念。

　　如今，面前仿佛有一片陌生的领域在眼前，是镜花水月，是世外桃源。

　　他好奇，期待，羡慕，向往，甚至兴奋，像是终于看到了一轮存在于他的世界里的太阳。

　　但他怕是梦里惊鸿，不敢靠近，但又骚动。

　　所以他今天特意请了假，来到这家医院。

　　但来之前，他并没有询问韩听韵是否上班。因为他心里乱糟糟的。

　　挂号的医生见他拿了挂号单，忍不住看他一眼，心想，韩大夫一直招小孩和老人喜欢，但没想到连帅哥都挂她的号。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朝笛帆泼了盆凉水:“现在挂号不能点名，挂号是随机的。到了分诊台，你再问韩医生在不在吧。”

　　笛帆怔了一下，有些失落，垂眸轻嗯。

　　接着，他拿着挂号单去了精神科。糟糕的是，导医找了今天的排班表，告诉他:“今天小韩不上班呀。”

　　导医纳闷地说道：“你是复诊吗？不应该呀。小韩都会提前给人定好时间的……”

　　再说什么，笛帆已经不注意听了。

　　他戴着口罩，别人看不见他失望的脸，也不知道他心里有莫大的失落翻卷上来。

　　更不知道他脑袋里的想法乱成一锅粥，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

　　心里的那股兴奋劲忽然急转而下。

　　笛帆陡然陷入失落和迷茫，激动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窒息感，绝望感，猛然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深吸一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盯着导医道：“那您给我随机分一位大夫吧，我就开点药，麻烦您了。”

　　在家休假的韩听韵正坐在摇椅上喝柠檬茶。

　　有个偏执型人格障碍患者，之前找她确诊之后，不知道从哪儿得来了她的手机号，最近天天给她打电话。

　　这是个快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把他当成了和离婚的前妻，电话一通就管她叫妻子的名字。

　　“小爱，我好想你。你回来吧，我求求你了，我给你做你最爱的银耳莲子粥喝。”

　　韩听韵无奈道：“是林先生吧，我说过了，我不是您妻子。我姓韩，叫韩听韵，是您之前的医生。”

　　但对方听到“精神科”两个字，突然像疯了一样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呜咽：“都是我不好，我是个精神病。你不是说好陪我的吗，为什么就放弃了……我也不想囚禁你的，我是爱你的……”

　　韩听韵后脊一凉。

　　一个人住在家里的她有些害怕，慌慌张张挂了电话，直接把对方拉黑了。

　　然后躺在床上发呆。

　　这些年她治疗过无数精神病患者，最吓人的一次，有个精神病人没被家里人看好，当场发了病。

　　病人从超市里拿了一把刀，大吼大叫，作势要砍人。

　　超市里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当时她一个人也快吓死了，借着曾经建立起来的友好医患关系，壮着胆子慢慢靠近对方，试图让她放下刀。

　　对方挥动双手，崭新的菜刀差点就抡在她脖子上。等到成功夺过菜刀的时候，她手指冰凉，掌心全是汗水……

　　超市里有人拿着手机拍摄视频，她当时冷冷道：“别拍了。”

　　对方愣了一下：“自己家人管好了啊，精神病还让她出来，sb吧？”看韩听韵和这精神病认识，他忍不住道。

　　韩听韵没解释，也没反驳。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