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眷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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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司展开扇子，朝身前一挥。虬结在屏障的青藤突然停止了蠕动，遂后，缓缓朝后退去消失在矮丛中。没了青藤盘结遮掩，阳光再次洒在三人身上。
“这是什么法术？御木决？”江段言问。
“这是咒术·木灵。”李明司边收折扇，边答道：“这是一种可驱使草木的术，也是常用的基本法术。”
“原来如此……”
“继续走吧。”李明司将蝙蝠扇放入袖中，又拿出把扇子，此扇与蝙蝠扇不同，其扇由桧木为材料，用二十五块薄片叠合串结而成。木片首端以金属物缀结，尾短以金丝串系。
“这是……法器？”江段言看着李明司手中折扇问。
“此乃桧扇。”李明司向江段言解释：“在东瀛，桧扇寻常用作彰显官员身份，且也有‘夏用蝙蝠，冬用桧’的说法。不过，我所用的蝙蝠扇是七骨的，与五骨蝙蝠扇相比，倒也称不上是真正的蝙蝠扇呢。”
“哦。”江段言仍盯着李明司手中的扇子，好奇道：“那这个扇子的法力会不会很高？”
闻言，李明司失笑：“这只是普通的扇子罢了。相比起法器来说，施展术的人或许才最为重要的。”
“哦。”江段言点头，但脸上仍是一副不信的模样。
李明司也未与他争论，三人一时无话，继续朝林子深处踽步而去。繁叶层叠掩住头顶光亮，越靠近林子深处，四周光线也越加昏暗几分，时而传来动物行走发出窸窣声。
江段言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忍不住找了话茬儿：“明司，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大人，他会跟着来么？”
“不会。”李明司脚步未停，继续朝前走着：“花草们说，走这条路不会遇见泉大人的式神。”
“式神？可明司刚才说那些藤蔓是一种术吗？”
“泉大人的术，是需借助式神的力量才能施展的。”李明司答道，“阴阳师施展术的方式都有所不同，有用扇子的、或是棍子、也有用各种武器的，甚至用树枝或者血液的。”
“这样啊……”江段言静默半晌，又问：“施展法术的，难道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
李明司煞住脚步，偏头看向江段言，温和笑道：“那个男人，是介于阴阳两界之间的，倒也算不作是式神。”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相当于是个活死人了？”江段言皱起眉头，思虑道：“难道此间还真有留住亡魂的办法？那个谁真的能将人复活么？”
“谁知道呢……”李明司笑道：“世间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命数。‘知天易，逆天难’不是吗？”
“但能为自己所珍视的人逆天而行，这种气魄我倒是佩服。”江段言弯腰，伸手扯来一根青草衔在嘴里，“那人想必对他很重要吧？”
“此事我倒有所耳闻，但也不知其详。”李明司道，“听说那黑衣男子，本是他府上买来的下人，幼时便与他交好，但后来他与那下人产生感情。
再然后，便听说，那名下人容貌尽毁，葬身于乱葬林。
在民间，大致流传两种说法，一说是府中的人，都隐隐看出两人关系不浅，那下人自知身份卑贱，也不想让泉大人背上此等污秽之名，愿舍身以证泉大人清白。
二是说两人的关系被泉大人爹娘发现，所以将那下人毁去容貌逐出了府。下人觉得无颜苟活于世，便去了乱葬了自刎。”
“如此说来，那下人也是一介可怜人。”江段言嚼着草根，感叹道。
“那倒也未必了。”李明司含笑道，“其实，在阴阳师之中也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是泉大人想炼‘鬼道之术’，但缺少一个能心甘情愿被炼成傀儡的人。而这下人幼时便与泉大人交好，为完成泉大人的夙愿，便舍身成为傀儡。
成为傀儡之人，三魂七魄皆归黄泉，只剩下副空壳在此间游荡。而泉大人是想将那下人的魂魄追寻回来。
但这些也只是我道听途说来的，作不了真假。但事实如何，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这么说起来，这泉大人也算是个苦命人。”江段言嚼着嫩草根，双手环抱胸前。
“大概吧……”李明司唇角含笑，朝江段言询问意见：“也走了许久，要不这休息会儿？”
“好啊。”江段言倚靠在树干上，左手拉扯着领口，右手朝领口扇着风，“也不知何时才到得了雪山。”
“约莫还有三两日的脚程吧。”说着，李明司将小少、小年和卜尔召唤出来，遂后看向卜尔道：“卜尔，这段时日，段言就由你保护了，莫要给段言添麻烦，知道么？”
“是。”
“去吧。”话罢，李明司将视线从卜尔身上挪开，偏头与左衔君细声说着什么。
卜尔小心抬眼看了眼李明司，旋即收回目光，转身走到江段言面前。
“江大人。”
“嗯。”江段言关心道：“身体好些了么？”
“好多了，谢江大人关心。”看着卜尔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江段言宽慰道：“其实……是我向明司提议，让你留我身边的。”
闻言，卜尔猛地抬头看向他。湛蓝的眼瞳中带着疑惑。
“明司身边有左衔君，还有小少和小年在，你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不是么？”江段言用食指挠了挠脸，目光瞥向旁处：“你要是想抱怨的话，那就冲我……”
话未说尽，卜尔便一头栽入江段言怀里，弄得江段言有些无措。须臾片刻，卜尔松开江段言，抬眼对上他的视线，报之一笑道：“江大人，谢谢您。”
“嗯？啊……嗯。”江段言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胡乱点了点头。
“段言。”
“明司，怎么了？”江段言看向李明司。
“待会儿衔君他们要去找食物，你留下来陪我？”说话的同时，李明司朝小少使了个眼色。小少颔首，端着碗清水走到江段言面前，“江大人，喝些水吧。”
江段言端过碗，喝光水，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把碗还给小少：“小少，谢了。”遂后看向李明司：“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李明司看向小少和小年吩咐道：“你们去摘些果子、然后找些柴来。”复又看向左衔君：“衔君，洗好锅后，顺便再打些水来。”
卜尔的视线一直停在李明司身上，期盼着李明司能给他任务，但李明司至始至终也没瞧他一眼，心情难免失意。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自己身处何等地位，所以他才想要去改变，修习法术、锻炼体魄，想要在李明司面前表现自己，想要得到李明司的认可。可无论是往昔亦或是如今，李明司也从未留意过他。
他就像是扔在珍珠内的石子，永远都引不来李明司的注意。
“卜尔，要不你也和小少他们去摘果子？”耳边传来的声音打断卜尔的思绪，卜尔偏头看去，只见江段言朝他咧嘴笑着。
“嗯。”卜尔咬着下唇，点点头。转身跟着小少他们一同离开。
微风拂动柯条间的绿叶，发出阵阵沙声来。阳光穿过层叠交错的枝叶，洒下残碎光晕。江段言屈膝而坐，背靠在树干上，望向不远处的李明司：“明司，你觉得……卜尔如何？”
江段言心中也明白，这种事不该由他这个外人来说。但每次看着卜尔失意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管管。
四周静默半晌，李明司才缓缓启口：“段言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我没有冒犯明司的意思。”江段言眉峰微皱：“只是卜尔他……我觉得他……”
“这一切，从开始便是错的。”李明司抬眼对上江段言，徐徐道：“我曾说过，卜尔虽是我收下的，但卜尔的能力也是众式神中最弱的。”
“没错。”
“因为我从未让卜尔修习过式神法术。”
“为什么？”江段言不明白，既然李明司收下卜尔，为何又不愿教他法术？
“所谓为何，皆是因果罢了。”李明司收回视线，看向远处：“当初，收他之时，我便与他说过，不会许诺召他出来，那时他应下了。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么？”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还真的从没有召唤过他啊……”他不太明白李明司的想法，也不明白卜尔的想法。只是卜尔如此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他也想帮帮他，仅此而已。
“段言，你觉得式神是什么？是人？亦或是鬼？还是妖怪？”李明司又开口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卜尔他真的很努……”
“式神，便是徘徊于人世的非人之物。”李明司打断江段言的话，“而卜尔他，是人。这样说的话，想必段言也该明白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眷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