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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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司大人。”小少赶忙走过去，接下李明司手里的木案。
李明司拉好障子门，在矮案前跪坐下来，朝小少问：“阿屋怎么样了？”
“只怕活不过半日了。”小少摆放好食物，皱起眉头：“他伤的太严重，四肢已经被妖鸠啃掉了，背上也近乎没了皮肉。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小年给他治好的伤口过段时间就会裂开。”
“大概是他依附之物出了什么事吧。”
“你要带我去哪儿？”障子门外传来名少年的声音，伴着声音和脚步声渐近，障子门唰的被拉开。
左衔君左手握剑，右手拎着阿鸣的后领将他提在半空，阿鸣脚下不着力胡乱蹬着，他怀里还紧抱着墨色的木盒子。
“你来了。”李明司偏头看向阿鸣，“去看看你兄长吧。”
“阿屋哥在这儿？”下一刻，阿鸣便觉身后力道消失。他冲进障子门朝四周看望，终是在角落发现了阿屋。
“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左衔君阖上障子门，站在李明司身后。
“你兄长活不过半日了，请节哀吧。”
“不会的！哥哥说他只是出去一小会儿，很快就会回来的……”阿鸣跪在阿屋身旁，搭在腿上的双手紧握着。
“即便你再如此深信，事实也是不会改变的。”李明司看向他，“你兄长所依附的名器已经坏掉，他也不能再生存下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
“明司大人，你看他也挺可怜的，要不帮帮他吧？”小少想着他也是个当兄长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办法还是有的。”李明司端起茶杯，轻呷一口。
“真的么？”闻言，阿鸣蓦然转过头看向李明司，遂后跪着走到案桌前，磕着头：“明司大人，只要您能救活兄长，我愿意为大人做任何事情！”
“办法倒是不难，只需重新给他找个依附的陶器。”李明司放下茶杯，看向眼前的阿鸣：“可是名匠所造的陶器并不好找。”
“普通的不行么？”小少问。
“普通的陶器也并非不行，只是那陶器无名无分，得不到百姓的信仰，长此以来，非但不能帮助阿屋，还会将阿屋的灵力吸收殆尽。”李明司道。
“我这就去找！”阿鸣闻言，起身便要走，却被李明司叫住：“名匠的陶器怎又会出于这小县城呢？”
阿鸣停下脚步，“可要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名匠的陶器，我这里有。”李明司低垂着眼，看着杯中澄亮的茶水，静默半晌，又道：“但是……”
“什么？”阿鸣转身看着李明司。
“换了依附的陶器，阿屋以前的记忆便会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所依附陶器的记忆。”李明司朝他道，“也就是说，阿屋再也不会记得你了。”
“怎……怎么能这样。”阿鸣‘嘭’的双膝跪在地板上，喃喃道：“阿屋哥他……会再也不记得我了么。”
“这世间任何事，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得到回报，谁也不会例外，不是吗？”李明司道，“至于接下来如何抉择，便要看你自己了。”
对此，阿鸣有些犹豫。对他来说，阿屋哥能够活下去当然是最好的，可是，再也不记得他的话，那救活阿屋哥还有什么意义呢？
李明司看他迟迟下不了决定，偏头看向窗外：“只要活在世上，还能拥有新的回忆，可若是死了，那可连重新来过的机会都没了啊……”
阿鸣恍然，抬头看着李明司：“明司大人，我明白了！”
时近正午，李明司送走了阿鸣和阿屋。消失一上午的江段言拉开障子门走了进来：“明司早啊！”
“段言早。”李明司朝他看去，“要喝茶吗？”
“不必了，待会儿就吃午饭了。”江段言盘腿坐在李明司对面，朝李明司笑了笑，时不时往后张望一眼。
“你在找卜尔吗？”李明司斟了半杯茶，推到江段言面前问。
“啊……”被李明司一语道破，江段言尴尬的摸了摸脖子，哈哈道：“我，我就是想看看他伤怎么样了。”
“卜尔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会儿我让小少带你去看他。”李明司抬眼对上江段言的眼睛：“有件事，我想和段言商量。”
“什么事儿？”江段言握起茶杯递到嘴边喝了口，润了润喉咙。
“接下来，我们需北行上雪山之巅，所……”
“放心吧！交给我没问题。”江段言打断李明司的话，朝李明司笑道：“我定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的！”
“我的意思是……”李明司深吸口气，缓缓道：“此行路途危险，我不想让段言涉险，所以，我们就此拜别，有缘再见吧。”
江段言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未缓过神来。四周的气氛顿时沉寂下来，过了半会儿，江段言将握住的茶杯放在矮案上，发出道清脆声响：“你不把我当兄弟。”
“段言，正是因为是兄弟，我才不愿让你过多涉险。”李明司吁了口气，“雪山之行，也不知会遭遇何种妖魔，段言法术高明我自是佩服，但为我这样的人涉险，委实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江段言皱起眉头看向李明司：“我不知道这路上会遇见什么麻烦，但你我既然成了朋友，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见自己兄弟有困难，而无作为吧？何况我也是个除妖师，绝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李明司与江段言争论三两来回，却拗不过江段言的脾气，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啊！”江段言对李明司严肃道。
“嗯，好。”李明司笑答。
“肚子饿死了，咱们先去吃午饭吧。”江段言话音刚落，障子门合适宜地开了，左衔君端着午饭走了进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江段言看着左衔君有些吃惊，“不是说式神不会被人看见的么？”
“式神是可以被人看见的。”李明司解释道：“不过，这是阴阳师的秘密，所以才隐瞒的啊……”
“这样啊……”江段言也未做多想，与李明司吃完午饭，便跟着小少去看卜尔了。
“衔君，再过三日，我们便启程吧。”李明司看向左衔君笑道：“这段时日，还请多多指教了。”
“嗯。”左衔君颔首。
又过数日，卜尔的伤势完全恢复，城内百姓病疾也痊愈了，而这功劳自然算在土御门泉这位神医身上。
李明司、左衔君和江段言在城门与土御门泉汇合。
“明司大人，别来无恙啊……”土御门泉见着李明司，笑脸迎来。
“自然。”李明司笑答：“不知让泉大人准备的冬衣，可准备好了？”
“这……这个嘛。”闻言，土御门泉脸上有些尴尬。这些日子他都为百姓治病去了，哪儿有空去做冬衣？当初他本是以为是李明司捉弄他，故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泉大人这些日子都在帮百姓治病，怕是忘了吧？”李明司朝他道：“罢了，我这多做了几件，便匀给泉大人一些吧。”
“那就多谢了。”土御门泉欠身。
“对了，此去前往雪山不能坐马车，故此需步行。”李明司看向土御门泉道：“泉大人，不会有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这个李明司，果真是想要耍我！此地离雪山相隔不知多远，竟是要步行前去，脑袋怕是被石子儿磕了吧！
“我们需经连理林，再翻过三座山才能到。”李明司话语稍顿，又道：“泉大人，可将食物备好了？”
“哎呦，瞧我这记性。”土御门泉用蝙蝠扇敲了一下额头，恍然道：“我险些忘记了，我看不如明司大人先行一步？”
“也好。”
话罢，土御门泉便转身回城。
“这土御门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江段言双手抱臂，嘴里嚼着草根，望着土御门泉的背影说道。
“泉大人就是这样的性子。”李明司笑道：“好了，我们走吧。”
“明司说要步行，是怕惊动连理林内的妖怪吧？”江段言转身跟上李明司。
“没错。”李明司答道：“那些妖怪想必并不坏，是我们打扰他们在先，这才被当做了敌人。想要翻过连理林，至少也得在林子里呆上两夜，要是惊动太多的妖怪，可就麻烦了。”
“那要不要让老黑……不，我是说黑雕，载着我们飞过去？”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李明司停下脚步，偏头看向他，“土御门泉绝对会窥伺黑雕，将其占为己有。”
“这家伙既然那么坏，为什么我们不甩掉他啊？”江段言又问。
“他手里有天皇的旨意，我只能遵照天皇的意愿做。”李明司笑道：“我这是身不由己啊……”
“那我明白了。”江段言摸着下巴，“不过，要是他在途中死掉的话，明司会不会为此事负责呢？”
发觉李明司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江段言忙道：“那个，我没有想害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是他被妖怪杀掉了，那明司会不会受罚之类的……”
“不会。”李明司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
“是吗？那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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