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的兔子》季微雨

29、第二十九章

　　“ 你们…… ” 林诺看着门外的两人，反应了过来，“ 你们是来和司淮谈生意的吗？”

　　年轻女人含笑点头，拉着小女孩走了进来，低头看了看小女孩，小女孩会意，走到司淮面前的时候摊开手，“ 谢谢你的东西，让我可以找到我妈。”

　　林诺顺着看过去，只见女孩的掌心里躺着的是两块玉佩，确切地说不是两块，而是一块玉佩被分成了两半，各自用一条红绳拴着。

　　司淮伸手接过玉佩，捏在掌心里摩挲了片刻，“ 做生意而已。”说着，司淮抬眸，看向小女孩，“ 既然和我做生意，就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同一个客人，我从来不做第二笔买卖。”

　　林诺一愣，她看向司淮，惊讶他的这个规矩时也惊讶他竟然能猜到这对母女的来意。

　　“ 想和你做一笔生意的是我，” 女孩身后的女人温柔地说：“ 与我女儿无关。”

　　听这话，司淮抬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女人，“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 我希望你可以把柳月解救出来，” 女人说得很诚恳，“ 那孩子很乖巧，很听话，可是太可怜了…… 她不应该属于那个可怜的地方。”

　　“ 解救出来？” 女人的话逗乐了司淮，“ 你想我将她从她的家里拐出来？然后扔给福利院？还是说——” 司淮说着，一顿，嘴角略扬，“ 解救她的灵魂？”

　　女人沉默了好几分钟，随后说：“ 如果活着的时候不能快乐，怎么谈死去呢？” 说完，女人叹口气，“ 他父亲不喜欢她，总是毒打她，明明是亲生的，怎么能下得去手呢？好几次，我都看着那孩子一身的伤，被关在黑压压的车库，她怕黑，一直哭，一直求着她的父亲，母亲。车库很冷，很黑，还有其他被困在那里的灵魂欺负她，以前有我可以保护她，可是现在我走了，我担心她…… ”

　　“ 你可以选择带她一起走，” 司淮接下女人的话。

　　“ 不，” 女人果断地拒绝，“ 人鬼殊途，而且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能带她一起走？” 说完，女人叹口气，“ 天下父母心，我是一个母亲，却从来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所以看着她，我真的好心疼。你不知道，当她开口喊我姐姐的时候，眼神是有多无助，多纯真，那么纯净的心灵，值得更好的地方。”

　　司淮沉默下，眼眸也略有深沉，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司淮开口，问：“ 那你能给的价格是什么？”

　　“ 我的转世，” 女人的话冷静，一听便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 转世？” 女人给的价格让司淮觉得很有趣，他说：“ 鬼魂都想要得到转世的机会，你却偏偏不要，宁愿一直被困在阴间。”

　　“ 阴间阳间其实没有区别，如果和自己深爱的亲人在一起，都一样的，” 女人说着，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孩，眼神里笑得很幸福，“ 并不比阳间要冷。”

　　“ 那个地方，想要她灵魂的生物太多了，” 女人皱眉，说：“ 除了一直饥饿的那位，还有很多不能走出来的亡灵想要寻找一个替代品。”

　　“ 你知道，我只能做一次生意，” 司淮的眼眸看向女人，没有任何波澜。

　　女人明白司淮的意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 我希望你可以帮柳月摆脱一直纠缠着她的亡灵。虽然说那位的力量强大，可是他并不是必须要柳月的灵魂，可是那个附身在娃娃身上的亡灵，却是希望借助柳月逃出来。”

　　司淮指尖微捻，眼眸略转，“ 这桩买卖可以答应你。至于阳间的事情，你不用再插手，我想你也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找不到出口的牢笼里。”

　　“ 谢谢你了，那我要怎么给你价格？”

　　“ 我已经拿走了，” 司淮嘴角略笑一声，“ 我这里都是先付钱，后出货。” 说完，司淮瞥一眼林诺，说一句：“ 林诺，送客了。”

　　“ 嗯？” 听得晃了神的林诺这才反应过来，她急忙走上前，礼貌客气地说：“ 我送你们出去。”

　　“ 好，” 女人点头，紧握着小女孩的手，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女人转身，看着林诺，“ 我在柳月家见过你。”

　　“ 你…… 就是柳月口中那个姐姐吗？” 林诺问。

　　“ 不像吗？”听到林诺的话，女人笑了出来，“ 当时，她开口喊我姐姐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明明是年纪那么大的人了，还被人喊姐姐……真是可爱的孩子。” 说着，女人眼里浮现出回忆的笑意。

　　“ 你看起来很年轻，就是姐姐呀，” 林诺笑着说一句。

　　“ 我都已经死了快有七八十年了，” 女人再次笑了出来，“ 怎么还是姐姐呢。” 说完，女人与林诺点头，牵着孩子转身，脚踏出门框的时候，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外。

　　死了快七八十年？林诺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的时候女人与孩子已经不见了。

　　客厅里的司淮见林诺回来时脸色带着郁闷一般的深沉，笑问：“ 怎么？阳气被吸走了？”

　　“ 不，” 林诺摇头，随后说：“ 我只是不知道她已经去世那么久了。”

　　“ 自然了，她的女儿都能在阴界与她相会，可想而知她的年纪了，” 司淮自然地说。

　　“ 可是她的女儿那么小。”

　　“ 鬼魂可以选择将容貌停留在他们认为最快乐的时候，” 司淮说：“ 如果他觉得最美好的是童年，那么纵然他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朽，也可以看起来与孩子一般。”

　　“ 这样吗？” 林诺恍然大悟，随后深吸一口气，说：“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你做生意。”

　　“ 上次不是看过？”

　　“ 上次？”林诺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司淮说的是那对姐妹的事情，说：“ 上次不算，我是说完整地看完你做生意的模样。”

　　司淮听着林诺的话，起身的时候话音一转，话语里似带几分邀功的炫耀，“ 是不是觉得我很精明？”

　　“ 唉？” 林诺一愣，随后下意识地说：“ 比起精明，我觉得你更符合奸商的气质。”

　　林诺话音落下的时候，一阵“ 咯”声传来，不知道是司淮在咬牙切齿，还是地上的雪球因为笑而不小心踢翻了花瓶。

　　“ 看来不坑你一把，还真是对不住你的期待，” 司淮回眸看林诺的时候，嘴角略抽。

　　“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诺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

　　“ 很好笑？” 见林诺笑得灿烂，司淮眼旁阴色更重，“ 这么喜欢笑，让你笑到明年？”

　　“ 唉？” 林诺一怔，随后急忙僵住自己的笑脸，道：“ 不不不，我不笑了，不笑了。”

　　见林诺认怂认得快，司淮这才略有满意地嘴角微笑。

　　司淮看向林诺，“ 林诺，明天你去一趟她家，将那个娃娃拿过来。记得，不要看直视那个娃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