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的兔子》季微雨

15、第十五章

　　“ 把雪球单独留在家里，真的可以吗？” 路上，林诺不太放心地问司淮。

　　“ 需要它守着结界，” 司淮嘴角一笑，开玩笑地说：“ 也许别人看它长得人畜无害，一时不忍心，被它反咬一口也不一定。”

　　“ 你总是把雪球说的坏坏的，” 林诺抿嘴，说一句。

　　司淮没有说话，只是弯比皓月的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 今晚，医院里会出现什么吗？” 林诺小心翼翼地问司淮，“ 是比那天那个送邪的孩子还可怕的东西？”

　　“ 这不过是个开始，” 司淮的声音略低，“ 只要那个女人不停下她嘴里的怨念，这一切就不会结束。”

　　林诺听着，想着，说：“ 所以你才让我把禁声带过去？”

　　“ 这两者之间倒是没有特别的联系，我这样不过是为了生意，” 司淮一耸肩，手熟练的转过方向盘，“ 这一切如果不停，所有的报应就会嫁给王玥。”

　　“ 我有点不太明白，” 林诺皱起眉头，“ 你和我说王玥是与地巫做了交易，想要害徐超慧。”

　　“ 地巫可不是什么实诚的商人，” 司淮轻笑起来，“ 它们多的是奸商，和它们做生意，不被坑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 那个地巫到底是什么？”

　　“ 巫族最偏的支流，” 司淮解释道：“ 本为人，却贪恋地精的力量，集结巫术试图将其占为己有，却遭到报应，成为不人不鬼不妖的东西。它们不能行走阳间，也不能在阴界里生存，只能在阴阳二界狭小的缝隙里等待机会，等待有人召唤它们。”

　　“ 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林诺打了个寒战，说。

　　“ 所以它们的交易，大多数要以报应为代价，” 司淮说着，眼眸沉了下来，“ 召唤者答应承担一切的报应，它们完成使命。这个是桌面上的话，而桌下的话就是，等事情完成，召唤者会因为无法承担所有的报应而惨死，它们理所应当地继承召唤者没有走完的阳路，重返阳间。”

　　“ 感觉挺起来这并不是生意，” 林诺的眉头皱起来，说：“ 这分明就是利用召唤者的无知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 所以这叫代价，” 司淮说。

　　林诺沉默下来，她看向司淮，“ 那你和它们有什么区别？”

　　“ 区别很多，” 司淮眼神轻松，“ 首先，我做死人的生意，它们做活人的生意；第二，和他们做生意要给的是代价，而我给的是价格。”

　　“ 代价和价格感觉没有什么区别。”

　　司淮停顿下，目光看向车外路边小卖部门前装着冰淇凌的冰箱，说：“ 十块钱买一份冰淇凌，叫做价格；而用一只手换一口冰淇凌的甜，叫做代价。”

　　“ 这话好毒。”

　　“ 却很真实，” 司淮说：“ 所以都说它们奸商。”

　　“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有人去找它们？” 林诺叹气问出一句后，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一是无知，而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吧，把那些报应想的太轻了。”

　　“ 有什么深仇大恨？”司淮接着林诺的话说，“ 不过是私心作祟，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真的无辜。”

　　话音落下的时候，车缓缓开进医院的停车场。

　　“ 晚上按照我的话行事，” 司淮说：“记得，不能分心。分心一秒，地下长眠。” 说完，他眼神瞥一眼林诺，“ 你母亲不会有事。”

　　“ 嗯，” 司淮的话虽然轻，却带着足以让林诺相信的力量。她点头，看着司淮，“ 我应该怎么做？”

　　见林诺如此就信了自己，司淮一笑，“ 这么轻易就相信我？”

　　“ 虽然和你认识时间不久，但是我觉得你不会答应自己办不到的事情，” 林诺眼神真挚地看着司淮，说得直接：“ 因为你是一个生意人，你不会砸了自己招牌。”

　　“ 伶牙俐齿，” 司淮嘴角一勾，“ 和那只兔子倒是绝配。”说完，司淮手略松方向盘，踩下油门，车顺应地向后一倒，“ 你先把这条红线绕在你母亲病床头，记得，一头栓在床头一头栓在床尾，两边都要。”

　　“ 为什么？” 林诺接过司淮手里的线，感觉这卷毛线湿哒哒地，掌心捏动的时候，能看见红色的印子留在手掌，“ 这是什么？怎么粘糊糊的？”

　　“ 就是普通的毛线，” 司淮说着一耸肩，“ 不过用雪球的血涂了一遍。”

　　“ 什么？！雪球的血？” 林诺手一抖，差点丢了毛线，“ 这么多血…… 你怎么下得去手？”

　　“ 下手？”司淮看一眼林诺，眼神带着嫌弃，“ 麻烦。不过是废物利用。”

　　“ 废物利用？”

　　“ 它受伤时候抹的，” 司淮说得毫不在意，“ 拴好了之后来吸烟区找我。”

　　“ 你要抽烟？” 林诺看着司淮，问。

　　司淮没有说话，只是关上车门，向前走去。

　　林诺手里握着毛线，低头看着手掌心的红印，向着石有贞的病房走去。

　　“ 咳咳咳，咳咳咳，” 刚走进病房，林诺就听见一阵咳嗽声传来。

　　咳嗽的声音听起来很严重，好像要把肺都给生生咳嗽出来一样。

　　林诺好奇地探进头病房，只见隔壁床的女人坐在床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在嘴边，痛苦地弯着腰， “ 咳咳咳！”

　　“ 咳咳…… ” 隔壁的石有贞似乎也被她传染了一样，轻微地咳嗽出两声。

　　“ 妈，你怎么了？” 林诺走上前，关切地问。

　　“ 没什么，就是喉咙有点痒，” 石有贞摇头，说：“ 怎么来了？工作结束了？”

　　“ 嗯，” 林诺点头，眼神不自觉地瞥向隔壁床的女人，看着她咳嗽的模样，林诺的脑海里想起晚上她接下那双鞋子的事情，嘴角紧抿，想要去拍一下女人的背，却又有些害怕。

　　“ 诺诺，怎么了？” 见林诺一直看着隔壁，石有贞问。

　　“ 没什么，” 林诺摇头，“ 妈，你是不是要睡觉了？”

　　“ 一会儿要睡了，” 石有贞说着，看向隔壁不停咳嗽的女人，“ 要不要喊护士给你看看？是不是感冒了？”

　　“ 我也感觉是感冒了……” 女人的声音沙哑，听起来明显比之前要憔悴很多，“ 咳咳咳…… ” 女人咳嗽着，肩膀猛然一抖，双手被震得同时捂住了嘴，脖子向前一伸。

　　咳嗽声音降下来的时候，女人停住的背影忽然颤抖，“ 我，我先出去一下…… ” 她说着，带着慌张地起身，颤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 妈，你没事吧？” 女人离开后，林诺压低声音，看向石有贞，她眼神不自觉地瞥着隔壁空床，想说什么没有说出口。

　　石有贞大概猜到了林诺的意思，她说：“ 没事，她就是感冒了，不碍事。”

　　“ 嗯，” 林诺点头，掌心攥紧了毛线，“ 妈，你睡吧。”

　　石有贞点头，躺了下去。

　　等石有贞闭眼慢慢睡着后，林诺缓慢地蹲下身子，将红线的一头系在床头，一头穿过床栏，连着系在床尾的栏杆后，从空隙里绕到另一侧的床头，随后再一次地穿过床栏，与床头原本的红线头系在一起。

　　红线将石有贞的病床绕了个圈后，林诺小声与石有贞说：“ 妈妈，晚安。” 说完，她悄悄地走了出去，拉上了门。

　　来到医院外的吸烟区，林诺很快就找到了司淮。

　　与想象中不同，他并没有单手叼烟地吞云吐雾，而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身旁，面带微笑，似乎与他在谈什么。

　　司淮看见林诺，眼神掠过一丝笑意，“ 来了？”

　　男人听到司淮的话，转身，看见走来的林诺，一愣，“ 是你？”

　　林诺也认出了男人。

　　张卫廷。

　　“ 你好，” 林诺有礼貌地打招呼。

　　看到林诺，张卫廷脸色并不是很好，他垂眸，目光都落在双指间的香烟上，“ 不管怎么说，王玥都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做那种事情。”

　　司淮早就料到张卫廷会拒绝，他不做勉强地一耸肩，“ 那是你的选择。我不过就是来告诉你，如果她的孩子生下来，死的会是她，你还有徐超慧。至于怎么选择，都看你。” 说完，司淮走过张卫廷的肩侧，“ 她做的让人失望的事情，可不单单一件。”

　　“ 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张卫廷脸色大变，警惕地看着司淮，“ 你究竟是谁？知道什么？”

　　“ 我是一个路过的生意人，” 司淮慢悠悠地吐出一句，“ 你本来就不是多想要那个孩子。” 说着，他瞥眼看一眼林诺，“ 走了。”

　　“ 等等，” 见司淮就要离开，张卫廷喊住他，眉头皱紧，声音压低，“ 你要我怎么做？”

　　“ 只需要你的一个委托同意，” 司淮回眸，眼神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