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的兔子》季微雨

13、第十三章

　　“ 所以你都没有出房间？” 悠闲清凉的客厅里，司淮慵懒地拉上半边窗帘，不让阳光加热屋内的凉爽。

　　“ 没有，” 林诺摇头，回想昨晚，她依然心有余悸，“ 但是我听到了一些声音…… 那个送鞋子的孩子，是我白天看见的吗？”

　　“ 嗯？” 林诺的话让司淮一顿，他瞥眼，“ 你白天看见了什么？”

　　“ 白天我看见在医院走廊尽头的转角处有一个小孩歪着脖子看着我，” 林诺回忆着，说：“ 那个小孩的眼神诡异。”

　　“ 这个孩子有什么奇怪的？”

　　“ 后来我去了那个尽头，” 林诺深吸一口气，每当回想起来这件事，她都觉得后背一凉，“ 那个尽头根本没有转角，那里只有一面墙。”说着，她握紧的拳头紧绷，“ 那个孩子，就是晚上送邪的孩子吗？”

　　听着林诺的话，司淮轻捏手里的空酒杯，眼眸略转，“ 你最近做了什么害人的事情？”

　　“ 害人？”林诺一愣，随后摇头，“ 没有啊。”

　　“ 不单单是故意，无心的害人也要算在内，” 司淮嘴角轻勾，“ 你看见的是恶面灵。”

　　“ 恶面灵？” 林诺从未听过这个词，她问：“ 那是什么？鬼怪吗？”

　　“ 不算是鬼怪，不过也差不多，” 司淮说：“ 它们以人世间所有的恶为食，通常在做了坏事的人周围都能看见他们的存在。不过因为它们经常化身为孩子，所以不引人注意。不过要留意的是，当它们吃饱了，也会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 ‘报酬’。”

　　“ 什么报酬？” 林诺的心被司淮的话吊了起来。

　　司淮一耸肩，“ 这我就不知道了，看它们心情。有的时候会是红绿灯的岔路口忽然推你一下，有的时候是当你睡着了让你梦游走过窗户。”

　　司淮的话让林诺毛骨悚然，“ 这…… 算什么报酬？”

　　“ 本就是吃恶壮大的灵，你指望它们给你什么？” 司淮轻笑起来。

　　“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 那我为什么会看见它？我没有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 林诺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无意的，我也想不起来做过什么。”

　　“ 也许只是你碰巧看见了它，” 司淮并不紧张地看着林诺，眼眸带着意味深长地笑，“ 它看得不一定是你。”

　　“ 不是我？” 林诺眉头皱起，“ 那它看的是谁？”

　　“ 不知道，也不关心，” 司淮撇嘴说一句，看着地上慵懒地伸长了短腿，正在睡觉的雪球，忽然眼底里一丝坏笑浮现，“ 林诺，有空给这团毛洗个澡。”

　　“ 它在睡觉呢，” 林诺看着睡得正香的雪球，说：“ 等雪球醒了再说吧。”

　　“ 就要现在，” 司淮眼里的坏笑加深，嘴角也不自觉翘起阴险得弧度。

　　“ 好吧，” 林诺说不过司淮，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抱起睡着的雪球，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林诺离开后，客厅中的屏风发出“ 咯咯” 的声音，生硬而胆怯。

　　“ 既然来了，就出来见一面，” 司淮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 总不能大老远地从阴间白来一趟。” 话音落下，他的眸子看向那架屏风。

　　浴室里，林诺轻轻地将雪球放在地上。准备好了温热的水后，她才慢慢地将雪球放入水中。原本正打鼾的雪球在小爪子点到水面的时候，忽然一个激灵地惊醒，眼神里的惊恐与敌意满满，龇牙咧嘴地悚起全身的猫，好像是一只猫一样地挣扎了起来。

　　林诺没有料想到这一幕，一个没抓稳，让雪球从自己怀里跳到了地上。

　　跳到地上的雪球飞快地跑到最干的角落，蹬着那一条略有潮湿的腿，眼神气呼呼地看着林诺，发出“噗噗噗” 的声音表达不满。

　　林诺看着雪球那一双灰珍珠眼扭曲成委屈的弧度，这才反应了过来，“ 雪球，你是不是…… 不喜欢洗澡？”

　　雪球没有出声，它不停地用自己的爪子蹭着一侧的浴巾，似乎要蹭掉一层皮一样。

　　“ 雪球？” 蹲在地上的林诺如同青蛙一样满满移到雪球身边。感受到身后林诺的靠近，雪球一个警觉地转过身，耸起后臀，如同炸了毛地猫一样盯着林诺，“ 噗噗噗！”

　　“ 雪球，我不是故意的，” 林诺伸出手摸着雪球的大耳朵，试图平缓下它的紧张与生气，“ 我只是想给你洗个澡。天气这么热，洗一下会很舒服的。”

　　雪球摇头，向后退着。

　　看得出来，它应该是恨透了洗澡。

　　“ 雪球，没事，我不会把你弄的特别难受，” 林诺耐心地与雪球说：“ 现在天气这么热，总不能一直不洗澡，不然身上会有味道的。”

　　听着林诺的话，雪球抬起眼，歪了歪脖子，似乎是在揣测林诺这句话的真假。

　　“ 没事，你不喜欢进水里，那我就不把你放在水里，” 林诺说：“ 我用水给你冲冲，怎么样？”说着，林诺再次伸出手，手掌在碰到雪球身体的时候，忽然一幅画面如同一列失控的火车一般蛮横地冲进林诺的眼帘。

　　画面里，是雪球与司淮。

　　雪球一身洁白的毛上不知道为什么染上了许多泥土，看起来脏得很。司淮一脸嫌弃地看着地上灰溜溜一坨的雪球，略皱的眉头让他一手提起雪球脖子后面的软肉，将它直接粗暴地丢在了浴缸里。

　　可怜的小雪球没有反应过来，就整团地掉进了水里，扑腾几下后，全身都潮湿了，还连着呛了好几口水，看着可怜的很。

　　“ 这些…… 是你以前的记忆？” 林诺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看着面前眼里露着委屈的雪球，说：“ 司淮把你扔进了水里，所以你才这么害怕水？讨厌洗澡？”

　　雪球没有出声，只是向前小心翼翼地跳了一小步，用额头蹭着林诺的手背，试图从她身上寻找一丝安慰。

　　“ 真是可怜的小家伙。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经历，吓到你了，” 林诺道歉一句，回想刚才看见画面里司淮简单粗暴的动作，林诺咽了咽喉咙，“ 放心，我不会和他一样的。洗澡不害怕的，也不难受，很舒服的，我们尝试一下好吗？”

　　雪球抬头看着林诺，半信半疑。

　　“ 就试一下，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立刻停下。”

　　林诺的眼神真挚，雪球终于妥协下来，它向前跳一步，任凭林诺将它抱起，毛茸茸的身子依旧不自觉地发出小小的颤抖。

　　雪球的模样着实让林诺觉得可怜却又不住想笑。林诺小心翼翼地用水冲洗着雪球的毛，让它熟悉了水后才开始温柔地搓摸着它的毛。

　　雪球的紧张慢慢放松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林诺摸的实在是舒服。渐渐，雪球竟然惬意地眯起了眼，吸着小鼻子，好像要睡着了一样。

　　看着它那般享受的模样，林诺忍不住笑了起来。

　　给雪球洗好澡，林诺用浴巾将它裹了个严严实实，生怕它着凉。直到把雪球的一身毛吹干，林诺这才抱着它重新走回了客厅。

　　回到客厅的时候，林诺觉得客厅的温度似乎比之前更低了。

　　也许是自己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原因吧。林诺心里想着，也没有太在意，她抱着雪球走向沙发，“ 我给它洗过了。”

　　林诺刚要把雪球放在沙发上的时候，司淮喊住了她，“ 那里有人坐着。”

　　“ 嗯？” 林诺一愣，她看着空荡荡的沙发，问：“ 有人？”

　　“ 死人也算是人，” 司淮嘴角一笑。

　　司淮的话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冷，林诺本能地向后一退，不小心撞到身后的花盆。

　　“ 这是我这里新来的助理，” 司淮看着林诺冒失的样子，与沙发的方向说：“ 放心，既然拿了你的东西，那件事我自然是会做的。”

　　司淮话音落下，林诺感受到身旁一阵阴风走过，让她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林诺转过脸，不由自主地向后看去。只见客厅的门边，站着一个男人，他回头，眼神带着温柔地微微对着林诺一笑，点过头后，向前走去。

　　男人的眉眼看起来有点眼熟，可是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林诺瞪大眼，不敢呼吸。

　　“ 那个是……”

　　“ 鬼魂，” 司淮见怪不怪道。

　　第一次真正地亲眼看见鬼魂，林诺觉得惊讶不已，“ 那我一开始没有看见的就是他？”

　　“ 人家坐在沙发上，你差点就把雪球放在了他腿上，” 司淮嘴角带笑，说得调侃：“ 还真是不礼貌。”

　　“ 我不是有意的，我之前没有看见他，” 林诺解释着，随后又好奇地问：“ 那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看见他？”

　　“ 因为鬼只会让自己想被看见的人看见，” 司淮解释一声后，看向林诺，“ 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