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何处是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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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王婶！”
门外一直跺脚取暖的中年夫妇听到这个声音，惊喜的转身，小跑几步迎了上来。
“叶姑娘！王婶就知道，只要等下去就一定会见到你！孩子，你过得好吗？你明明离大家那么近，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你知道这四年来大家有多希望再见到你。农闲了大家不是在山下等，就是在山上转，总想着说不定哪天运气好，会有惊喜出现。可是……”王婶眼角闪着亮晶晶的泪花，激动的握住叶珞瑶的手。
今天有人到家里请他们夫妇到大帅府，还说是一位叶姑娘请他们前去帮忙时，她简直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和丈夫耐着性子在大帅府卖力的干活，只想着做完所有的事情，就可以见到叶姑娘了，所以他们耐心的等，就算一直等到天亮，他们还会等下去。
“孩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夜里有风，怎么不多穿件衣服？现在肚子还会痛吗？有没有照王婶说的土方子调理调理？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在这里有没有受委屈？做错了事，大帅会不会打人啊？”
当年她才十四岁，一个人上山采药就是为了换几个铜钱过日子吧，现在能在大帅府做事，生活有了着落是不错，但身为下人奴婢，能不受委屈吗？
王叔见叶珞瑶只是淡淡笑着，并没有一丝不耐，心情也很是激动，他也算了解她的性子，寡言少语，冷冷清清，却不会让人觉得不敢靠近。
“我说老婆子，你消停会，你一下子说这么多，叶姑娘怎么回答的过来啊？叶姑娘，你不知道啊，今天来的时候，小田蛙他们听说找到叶姐姐了，一路哭闹着要跟来。可我知道，这大帅府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大家拦着打着，可他们还是哭啊喊啊，拼命的跟着马儿跑。我没办法，就学着你当年的样子，冷冷的跟他们吼，男儿有泪不轻弹，谁再流一滴泪，我告诉你们叶姐姐，你们这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到她！嘿嘿，没想到，这一招还真管用。可看着他们那么委屈难过的缩在那里，想动不敢动，我这心又不忍了。所以，我骗他们说，只要你们乖乖听话，等见到你们叶姐姐，一定带她回家。”
“家？”叶珞瑶笑容一滞，心头涌起难言的酸涩。
王婶细细的观察着，像是明白叶珞瑶的敏感脆弱一般，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慈爱又坚定的说道：“王婶早就说过了，我们那个小村庄虽然又穷又小，可永远都是你温暖的家啊。你是大家的恩人，大家敬重你感激你，可你还是个女娃娃，大家更心疼你爱护你。这大帅府虽风光无限，可这里不是你的家，你也不能一辈子在这里当奴婢，你都十八了，早该找个疼你爱你的人成亲了。”
成了亲，有了丈夫，就有真正的家了。
“你……你说什么呢你，越扯越远了！”王叔一把推开王婶，偷偷打量着叶珞瑶的神色，生怕她一生气，扭头不理他们。
“王叔，没关系，你们一定还没吃晚饭吧，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儿一早再回去。”叶珞瑶主动握住王婶的手，浅浅的笑容下隐着无法言说的痛。
王婶说的对，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可那个小村庄，虽温馨美好，但也不属于她。
到底，何处才是她的家？
“叶姑娘，这不好吧，要是被你们主子知道了，会不会惩罚你啊？”
王叔在身后急急的喊，忐忑不安的望着门口的两个侍卫，却见他们非但未曾阻拦，甚至还对他们几人轻轻点了点头。
楚归榆这次真的怒了，他就不信他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大活人，那两个人看不到，难道他们眼里只有那丫头，直接将周围的一切主动忽略掉了？
她就巴不得别人注意不到他是吧，他偏不如她的意，刚才那王婶说什么来着，哦，说她该找个人成亲了，那他难道不该热络点，整点误会啊曲解啊什么的，让她想躲也躲不开吗？
“在下房里正好有备好的酒菜，要是王叔王婶不嫌弃，不如就到在下房中用饭？”
叶珞瑶觉得她走的够快够干脆，有自知之明的人自然看得出她委婉的拒绝，自然也会识趣的不来凑热闹，可是，很显然，那混蛋不但狂妄肤浅虚伪最大，还很没有自知之明！
声音又响又亮，还那么迷人动听，她就算捂着王婶的耳朵，只怕也无济于事了。
“这么英俊的公子，从哪冒出来的，叶姑娘，他是你朋友？”王婶欣喜的将楚归榆上下打量一番，简直是越看越满意。
楚归榆抽了抽嘴角，很坦然的接受王婶的审视和打量，那感觉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她观的越久，看的越仔细，就说明对他越满意，否则，一个打眼不就把他否决掉了。
“很抱歉，王婶，在下不是从哪冒出来的。小叶儿说要来看两位，在下怕她一个人不安全，所以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只不过方才两位一心顾着跟小叶儿叙旧，未曾注意到在下的存在。是在下长的太不显眼，太容易被人忽视了，是在下的错。”
小叶儿？！王婶讶异于这个亲昵的称呼。
见叶珞瑶咬牙切齿，王叔王婶相视一笑，眼中是了然的默契。
“不怪公子你，是王婶看到叶姑娘太激动了，所以根本没办法注意到旁人。要是往常，公子这么英俊潇洒，走到哪里都如那毒辣刺眼的大太阳一样，别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啊！”
这么有风度有气质的男子，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半个，她就知道，叶姑娘人品好，医术好，眼光更好，这样的男子正好配她。
王叔也是一脸憨厚的傻笑，几乎忘记了来此的初衷，拉着楚归榆问起了生辰八字，家世背景，有多少亩田，家里几口人，父母安在，等等等等。
楚归榆自然是瞎编乱造，不敢说出真正的身份，他怕吓跑这样淳朴老实的夫妇，再也体会不到这样平等相待、谈天说地的轻松感觉。
现在，被晾在一旁，被忽视的彻彻底底的人，成了她，叶珞瑶。
见王叔王婶越说越离谱，楚归榆撒谎都不脸红，甚至理所当然的无赖样，她真是忍不下去了。
“王叔王婶，你们善良朴实，可不代表别人也跟你们一样，这个人满嘴谎言，又下流无耻，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你们千万别被他骗了！”直截了当的说明，或许会伤了王叔王婶的心，但总比一直被人误会下去来的轻松自在。
轻松开心的谈话戛然而止，见王叔王婶疑惑的盯着他，楚归榆并不惊慌，只是无奈一笑，上前揽住叶珞瑶的肩头，用宠溺温柔的眼神望着她叹气。
“小叶儿，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心急，可你也知道，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总是忍受不了诱惑，所以，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我保证，以后一定发乎情止乎礼，成亲之前再也不碰你。”
这就是所谓的越描越黑对不对？
这就是所谓的挖个大坑将自己深深掩埋是不是？
“混蛋！无耻！”
叶珞瑶凤眼圆睁，散发着独具魅力的神采，让楚归榆的心猛然一跳，她不但伪装坚强独立，还故意隐藏自己的独特，他若马虎大意了些，岂不是注定错过？
幸好，在遇见她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体会到了她的美好，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
叶珞瑶挣扎捶打的样子，看在王叔王婶眼里，非但不是动怒生气，还成了撒娇赌气的表现，两人又是相视一笑，还未说什么，就见楚归榆凑近王叔耳边，迅速的嘀咕了一句。
王叔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拍了拍楚归榆的肩头，小声笑道：“我懂，我懂！我跟我婆娘刚成亲那会也是这样，她那时可不像现在这般粗壮豪爽，娇滴滴的，连被我轻轻碰一下都羞得抬不起头。不过，我告诉你啊小伙子，男人要有担当，一定要把持住了，反正没成亲之前，不能碰我们叶姑娘啊。”不过之前如蚊子哼哼，不过之后如蝉鸣惊人。
王婶捂嘴一笑，拍着大腿指着两个略显不正经的男人摇头，叶珞瑶在一旁咬唇不语，眼中冒着熊熊火焰似要将楚归榆烧焦。
他果真是她的克星，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扭转局面，而王叔王婶就那么天真的被他耍的团团转。
“你这混蛋，到底跟王叔胡说些什么，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我就不信拆穿不了你的谎言！”
她知道不是什么好话，说出来或许还有些尴尬，但是她不能任由这个混蛋颠倒黑白，坑蒙拐骗。
“小叶儿，你若想听，待会回了房，我慢慢讲给你听，但是这会王叔王婶肚子饿了，我看还是先招待他们填饱肚子最重要。”他不介意越描越黑啊，越描越黑的感觉真好，真享受！
“你……”叶珞瑶真想上前扯烂他嘴角扬起的讨厌笑容，可一道不合时宜的“咕咕”声那么适时的传来，她要是再跟他纠缠下去，苦的还不是饿肚子的王叔王婶。
“我警告你不许跟来，王叔王婶跟我去用饭！”她冷冷前行，连一丝怒气也懒得再给他。
王叔呵呵笑了笑，打着圆场道：“这位公子说他房里有备好的饭菜，咱们就将就吃点，别再麻烦别人了。”
叶姑娘在这里就算再有权利也是个丫鬟吧，他们可不想给她添麻烦。
“还是王叔明理，王叔我跟您说啊，我那里还有一坛上好的梅花酒，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封，我就猜或许机缘未到，一定是老天爷在等着某个重要人物出现，跟我一起畅饮。我看就是今晚，王叔，今晚咱们两个男人可要一醉方休！哈哈哈！”
楚归榆攀着王叔的肩头，如好兄弟那般边说边走远，声音飘荡在夜风中，从清晰到渐渐模糊，在叶珞瑶的心底滑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久久不散。
“叶姑娘，虽然王婶是个乡下女人，什么都不懂。但王婶知道，两人要过日子，闹别扭是正常的。男人有时候自大无耻，却还是有自尊的，他能任由你骂他混蛋，还那么温柔的赔着小心，那说明他心底对你十分在乎，十分宠爱，要不然哪个大男人能容得了一个女人在他面前放肆？他啊，是实心实意的对你好呢。”
即使那男人花言巧语了些，还可能有些夸大其词，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她相信，叶姑娘跟着他，一定不会受委屈。
像王叔这样的庄稼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喝的这么畅快，这么豪爽，不用心疼多花了几两银子，不用担心会不会耽误明天的农活，所以一旦放开来，就刹不住了。
楚归榆热络的劝着陪着，成功将那个憨厚的庄稼汉子灌醉了。
王叔人虽醉了，但话却多了起来。
他说，楚归榆给他的感觉举止高雅尊贵，还那么平易近人，他简直喜欢的不得了，能看到叶姑娘找到这样的好男人，他由衷的欣慰高兴。
他还说，叶姑娘那么好的人，身世却那么可怜，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大帅府谋生，实在不容易，现在能有这么一个好男人保护她疼爱她，等他回到村里告诉乡亲们，他们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呢！
他继续说，要是，到时候叶姑娘成亲了，他们就是她的娘家人，他们一定要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对！出嫁，出嫁……
“等叶姑娘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一声，我和乡亲们一定得来喝喜酒。我们是……是她的娘家人，我们得为她撑腰出头。我……我可告诉你，你不能欺负她，你要是欺负他，大伙拿着锄头镰刀到你家找你算账。还有，小田蛙他们，他们可顽皮的很，他们会到山上捉很多毒蛇、蜈蚣，扔到你家里。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叶姑娘，看你还敢不敢……”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何处是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