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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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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伤员众多,众人进了剑冢,直奔华锦所在院落。
众人到的时候,华锦正对着从皇甫绝那里截获的琉璃瓶研究,司马飞絮被她扎了三根银针,正昏睡未醒。
谢宣道:“小神医,可看出些眉目?”
华锦瞥他一眼,再看众人,皱眉,“受了伤的一个个排好了找春风去,萧瑟,你过来。”
受伤最重的确实是萧瑟。
华锦探了萧瑟腕脉,微微皱眉,“脱了上衣。”
萧瑟跟华锦的缘分说来话长了,萧瑟向来视华锦为救命恩人,十分恭敬,十分乖顺。
他解了外衣无心才发现萧瑟上身许多伤口,虽是皮肉之伤,瞧来也足够触目惊心,最严重的是心口偏左一寸的鲜红掌印。
无心惊道:“火焰掌?萧瑟,你是傻的么,带着这个伤去跟澹台破打?”
萧瑟平静看他,“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事情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选择,无心,我还活得好好的,不是么?”
华锦手里一排银针飞出,其中一根恰好封了萧瑟哑穴,“伤成这样,闭嘴吧。”
萧瑟无法出声,唯有苦笑。
华锦医术惊人,几根银针下去,不多时鲜红掌印处开始渗出血水,血水越渗越多,掌印颜色迅速淡了,直至消无。
萧瑟原本惨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
华锦收了银针,又为他把了次脉,随手摸了瓶伤药扔给无心,“帮他伤口上药,我去看看谢先生。”
萧瑟身上的伤口都是划痕伤,类似于剑气之类形成的,看着触目惊心,其实都伤不及一寸,华锦的伤药是佳品,狰狞伤口上涂抹一遍伤药,伤口便迅速合成一线,一共十二道长短深浅不一的伤口,无心小心仔细的处理了,擦去血迹,萧瑟整个上身光洁如初。
萧瑟因自幼养尊处优,皮肤细白,紧致细腻,又因自幼习武,身材保持的极好,无心手指在他紧实腹肌上稍作停留,原本是心无杂念的,此时指尖传来温暖滑腻的触感,不知为何,竟让他忍不住心里轻轻一荡。
他忍不住又摸了一把,抬头处,萧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微怒道:“和尚。”
无心一时也有些尴尬,但转念一想,面对心里欢喜之人,自然想要肌肤之亲,本是人之常理,但萧瑟不再对他冷言相向,不管藉由什么缘故,总算是七窍开了一窍,急是急不得的,还需循序渐进才好,也便只是言语调笑,“身材保持的不错,腿上的伤……”
萧瑟咳嗽一声,打断他,“我自己来便好。”
无心拿了伤药的手往后一撤,“万一上身的伤再迸开可怎么好,不过抹个伤药,你怕什么?”
萧瑟略作犹豫,也不愿显得太扭捏,再清了下嗓子,道:“腿上伤有三处,并不要紧。”
其实也不难找,伤口处衣衫破损,满是污迹,左大腿外侧有一处,小腿后侧有一处,右腿伤口在膝盖上方,应是长鞭一类的兵器勒出的伤痕,无心以指刀划破伤口外围衣衫,清理伤口,仔细上了药。
在萧瑟终于缓了紧绷着的气息时候,脸上潮红微微褪去后,无心直起身子,朝他微微俯身,低声笑道:“萧老板,你这么容易脸红,旁人知道么?”
萧瑟脸色又红了,一把推开他,还未开口便见他脸上一变,闷哼一声,很不巧的,萧瑟恰好碰到无心的伤口。
无心伤口比起萧瑟来少很多,只有三处,是与叶九霄对决时候红线蛇毒发作时候叶九霄趁势所刺,因无心裹了萧瑟的锦裘,他又神色自若,萧瑟都差点忘了。
萧瑟接过无心手里的伤药,“我为你上药。”
无心立即脱了锦裘,露出少了两个袖子的宽大衣袍来,他伤口两处在手臂,一处在左腰侧,都是轻伤。
萧瑟默默上药,一时有许多话想问,又不知怎么开口,只好沉默。
无心道:“我昨晚后半夜回原地找你们,那里太惨烈了,昨晚……不好过吧?”
萧瑟脸色暗了暗,他一辈子也没杀过那么多人,可是在那么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场景,除了杀戮,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现在想来,依旧心有余悸。
无心道:“那些人中有一大半是冲着我去的。”
萧瑟道:“没有分别,说到底,是南诀太子要置我于死地,还是你受我牵连了。”
无心道:“我一直想问,南诀太子为何这样处心积虑的要你死?就因你赢了他一座城池?还是一场战役?若因城池,此人气量未免太狭小,若因战争,又未免公私不分,这样的人做的了一国太子?”
萧瑟道:“南诀不存在夺嫡之争,敖玉是第一顺位合法继承人没的说,此人胜负之心极强,一向春风得意,在我手里接连两败,估计是想打个翻身仗,我大胆猜测,他动用江湖势力来杀我,能要了我的命最好,就算不能,至少逼我无法在江湖上立足,滚回朝廷乖乖当我的永安王。”
无心道:“对他有什么好处?”
萧瑟一笑,“或许是看我江湖上混的太得意不顺眼,也或许……便是能看我狼狈的样子,估计他也是乐的吧。”
无心听懂了他的未竟之语,“也或许他是另有图谋?毕竟是一国太子,这么大的举动若没有政治目的,基本是不可能的。”
萧瑟道:“我已传信给边关守将,若有异动,速报朝廷,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无心微微沉吟,喃喃道:“你有没有想过……”
萧瑟没有听清,“什么?”
有人恰走进门来,淡淡道:“我并不以为是你多虑,恰恰相反,我以为他可能有更大的阴谋。”
瑾仙公公,沈静舟。
萧瑟一惊,“卓不群都说了什么?”
沈静舟道:“他说的不少,都是江湖事,我只是根据他的话有所猜测,我是无官一身轻,可你还是永安王,心里该有个底,别被闲杂人等的闲杂事蒙了心智就好。”
萧瑟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沈先生。”
沈静舟一摆手,扫视他俩,微微一笑,“好一对难兄难弟,赶紧换了衣服来前厅吧,还有许多话要说。”
无心忽道:“且慢,若是要说卓不群的口供,我们不妨再叫来一位听客。”
沈静舟道:“谁?”
无心道:“天外天,白发仙。”
沈静舟微微沉吟,佛珠捻了会,转身走了,“问萧瑟吧。”
无心转向萧瑟,“我见过卓不群此人,奸猾若狐,口才极好,便是严刑逼供,也不一定说的是真话,若有个内部的人能一较真伪才好,萧老板,你说是么?”
萧瑟眼中浮现了然之色,“也因天外天处境微妙,虽有你这宗主坐镇在我身边,可毕竟对外你是叛徒身份,有白发仙出来站队,是最好不过,是吗?”
无心笑了,“哎呀,看破不说破,何必说出来呢?好像我对你的真心不够足似的。”
说的是早前无心故意调侃萧瑟,说叛出天外天是为了萧瑟之类的话。
萧瑟咳嗽一声,直接忽略了他最后一句话,“……昨晚说服了白发仙?”
无心道:“并不算难,谁让我长得帅,口才还好呢?”
萧瑟无奈,“和尚。”
无心一笑,“白发仙早已与南诀暗中勾结,卓不群到天外天游说,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试探我的态度,白发仙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天外天的人,忘不了东征的辉煌,总想着有朝一日卷土东进,野心嘛,是心魔,灭不掉的,我有两种方法,一种把这些惦记着东征的老家伙熬到死,还有一种,把这些野心引出来,一把火烧掉,而南诀,送来了那把火。”
萧瑟跟上他的思路,“南诀想以天外天的东征作为幌子搅乱北离,你将计就计,以合作姿态把天外天送入南诀队伍中,作为首领却当先逃了,让东征成了水中月镜中花,白发仙半途把你捞走,是准备趁着你中毒以武力强迫?”
无心道:“他还没那个胆子,我料到他会行动,没料到这么早,着急的不是他,而是那个要至你于死地的人,昨晚的那群人和剑冢外的人,都是早有预谋。”
萧瑟惊讶,“剑冢外的人,是指霸刀澹台破他们?他们若有置我于死地之心,我只怕没命等你来救。”
无心点头,“确实如此,或许对方生了变故,等白发来问问便知,至于天外天,东征是不可能了,让他们一直混在南诀那边也不是个事儿,萧老板,你还是得赶紧扯出大旗来,我好浑水摸鱼啊。”
萧瑟幽幽看他,“不是我不信你,你确定让天外天的人帮忙找雪月城失踪弟子可行?那可是魔教。”
无心朝他笑出一口白牙,“我还是大魔头呢,天外天上至十大长老和两大护法,下至各个教众,心里想的什么我了如指掌,我还得帮他们实现愿望呢,我想,你猜得到他们的愿望?”
萧瑟沉吟一会,“千载史册耻无名,便是十三年前的魔教东征,求的也不见得就是皇位,更重要的,是那种所向披靡万夫莫当的盛况,是那种慷慨淋漓挥洒热血的激情,对吗?”
无心赞赏一笑,“对,更因锁山河之约,魔教中人被弃置在大好河山角落,不免心生愤懑,我得把他们引到中原,把愤懑和激情都发泄出来,换句话说,其实,我是为他们疗伤,疗心里的伤。”
萧瑟点头,“我明白了……无心,我一直以为你任性狷狂,其实,你是个好首领。”
无心调皮的一眨眼,“我本来就是啊,并且,我刚刚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要不要听一听?”
萧瑟道:“你说。”
无心道:“南诀太子不是有更大的阴谋吗?你不是已往边境送信留意情况了么?你就没有想过……”
他故意停顿,但以萧瑟的敏锐,瞬间听懂了他的话。
南诀更大的阴谋自然是整顿军队征伐北离,如果是这个目的,恰好萧瑟领了大军、无心拉上天外天去舒舒服服痛痛快快的干一架,若是没有这个目的,也完全可以让他有,话是人说的,事是人做的,本就是剑拔弩张的两国,也就是随便一撩拨的事。
萧瑟一脸骇然,吃惊道:“无心,你竟敢!”
无心冷笑一声,“便不说你永安王被江湖宵小追杀狼狈成这样的事,便是我天外天,是好欺负的么?是可给人随意利用的吗?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呢?而南诀太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把你赶回朝廷?你骗鬼啊。”
萧瑟拳头捏紧了,思绪惊疑不定。
无心道:“退一万步讲,他派人追杀,你就被动的挨打?派人劫了雪月城的人,你就被动的找?人家要你的人头,你也忍气吞声了?萧老板,我还以为你恢复了武功,在天启城大闹一场,会有些长进呢,还是这么畏首畏尾啊,你是朝廷明文册封的永安王,是血色之夜挽救北离危机于一线的国之功臣,还是把皇位拱手相让的天选之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只要你振臂一呼……”
萧瑟脸色难看,蓦然打断他,“别说了。”
无心果真不再说,但他的意思完全表达清楚了。
许久,萧瑟才缓了脸色,“你去传信白发仙,至于魔教的事,回头再说。”
无心出门,又回头道:“忍气吞声解决不了问题,萧瑟,你好好想一想,无论如何,我是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