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牡丹花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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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西德看着路达的神情变得苍白，毫无血色，他平时总是带着亮光的眼睛，也暗了下去，好似陷入了某种绝望的情感中。
“怎么了？”曼西德问道。他有些好奇，难不成，这个仿佛患了失忆症一般，怎么都想不起他的大名的勇者，回忆起了他的名字不成？
他自认他还算是有存在感，勇者既然记得另一个世界，没道理不记得算是最后boss的他吧。但事实上，勇者确实想不起他了，或者说，他无法把他和他知道的那个魔王联系到一起。这是为什么呢？他不清楚，却也能从中确定，勇者要想起他并不容易。
曼西德都已经做好了，只要他不提起，路达永远不会知道他是那个魔王的准备。
但看他现在的表情，曼西德不觉得除了知道了那件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能让路达露出这样的表情，仿佛整个人都被丢进了漂白剂里，被强行褪色了一番。
曼西德曾经想过，如果某一天，路达回想起了他是谁，他会怎么做。答案是，杀了他。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杀他了。现在的路达在他看来不再是一个勇者，或者说，不仅仅是作为勇者存在，同时也作为他的所属物存在。
过去的仇怨，惩戒一番即可，所属物不听话调|教一番，没什么不对，更何况，不听话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路达还是很可口的，也很乖顺。
路达并不清楚曼西德怎么想，他定定地看着曼西德，良久后勉强勾起一个牵强到了极点的笑，闭上了眼睛，声音微弱，透着一股颓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曼西德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指在路达脑门上重重戳了好几下：“还牡丹呢？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路达被曼西德戳得往后退了一步，他还是闭着眼睛：“我已经想起来你是那个魔王了。来吧，报仇吧。我杀了你，还你一命也是应该的。”
“我要杀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曼西德觉得，路达总是有把一切带着恶意的东西，变成搞笑的天赋。
这大概就是蠢人特有的优点吧。虽然他自己并不擅长这样的搞笑，但旁观的感觉倒是很有趣。
“但你也不可能简单地原谅我是吗？”路达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苦笑了一下，这笑容难得得透着苦涩，不同以往明朗。他原先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和曼西德有仇，以至于对方看他不爽，但现在，回忆起来后，他觉得实在是沉重得很。
曼西德怎么可能喜欢杀了他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那些亲密的接触，恐怕都是报复的一环吧。但哪怕这么想，他竟然也没有办法责怪他分毫。一切都是他的错。
“确实不可能简单地原谅。”曼西德点了点头：“在那之前，你先去做饭。我饿了。”饿是托词，他并没有饿的机能。不过定时定点吃饭时不时加餐是他的爱好。
“……好。”路达有些懵圈，他搞不懂曼西德到底想怎么搞他，但既然对方想吃饭，他就……做吧？反正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正常来说，他该请求曼西德的原谅，但他开不了口。如果是他，被人杀了绝对不会原谅杀了他的人，换位思考，他也不觉得曼西德会原谅自己。再者，他是普通世界的普通人，曼西德是魔王，那可是魔王！杀人大概就跟切瓜一样简单吧。更不可能原谅他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穿越到现实里来，但小说、游戏里这种情节也很常见，主人公本来以为是死了但结果是穿越了。结局的时候主角大部分是在穿越后的世界终老，少数穿越者会杀回原世界把自己的仇敌全都怼翻。而他，作为一个和穿越后的魔王在一个世界的勇者，魔王甚至都不需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可以怼翻他了。
出于杀死了魔王的愧疚，路达也兴不起反抗，或者把曼西德再杀一次的想法。
因为东想西想的缘故，路达成功把夜宵给烧焦了。
曼西德闻着从厨房里传来的焦糊味，皱了皱眉走进了厨房，看到神情恍惚地路达在炒菜，而炒锅里的菜，已经一片乌黑。
“连菜也不会做了吗？”曼西德走上前关掉火。
“啊？”路达猛地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大失误。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处理掉焦黑物体，把炒锅拿去水池洗。
“在想自己的死法吗？”曼西德问道。
路达背对着曼西德猛地摇了摇头。
“既然没想这个，怎么分神到把菜都烧焦了？”
路达深吸了口气，道：“不会再有下次了。”好歹这也是断头饭，最后一餐了，总归要好好做的，也算是送自己最后一程。“对了，”他带着些祈求地说道：“在杀我前，能不能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处理下后事。”
“你说呢？”曼西德转身往厨房外走，快离开时，顿了顿脚步：“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要杀你。”嗤笑了一声，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厨房里。
路达猛地回过头去，已经看不到曼西德了。
曼西德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想杀回来吗？
不管路达心里多忐忑，曼西德这里却是一副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态度，和往日一样吃掉了路达做的菜，随后就准备去打打其他游戏稍微打发下时间，就睡觉。
路达全程蹲守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曼西德。
等到准备睡觉了，曼西德才终于搭理了他一下，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怎么？有什么话想说？”
“你……”路达迟疑着，还是问出了口：“怎么没想杀我？”
“准确来说，”曼西德和路达对视：“看我心情。暂时不会杀你。至于以后……”在路达紧张的凝视中，他回答得颇为任性：“以后再说。”
大喘气的回答把路达的心高高吊起，在结尾后，也没法低下来。
以后再说，这个发言很危险。
“想那么多做什么？”曼西德挑了挑眉：“在这个世界里，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我想杀你，随时都可以。你与其担心来担心去，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
“……说得也是。”路达回答得颇为艰难：“那我去洗澡了。”
“嗯。”
“对了，”路达突然蹦出了一个问题：“我今晚可以睡这儿吗？”昨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他睡在了曼西德家，今天白天，想着反正马甲也暴露了，干脆把游戏头盔带到了曼西德这边一起打游戏，两人乍一看，还真有点同居的感觉。
曼西德听了这回答，没有说“随便”，而是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当然，除了我这里，你还想去哪里？”
这带着浓重占有欲的答案，让路达觉得甜蜜的同时又是一种心酸。
这大概就是，暴风雨前的甜蜜了。在被暴风雨带来的狂躁海浪彻底溺死之前，他还有机会，再品尝一下脱团狗的幸福感。
尽管曼西德说暂时不会杀他，但这个暂时是多久呢？路达不敢有太多期待。只能说，就和他之前对曼西德说的那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能在死之前，摆脱魔法师的身份，也算是了却一桩遗憾了。
他当然不想死，可是想到自己杀了那么多人，他就无法心安理得地活。如果没有那个世界的人来到他面前，他可以自欺欺人当做那真的只是个游戏，什么都没发生，他什么都没做。可是当那个世界的人来到这里后，他明确地意识到那个世界的真实性，尤其那个人，还是被自己所杀死的后，他无法安稳地这么坐着做个聋子瞎子，继续假装对一切都毫不知情。他甚至，隐隐是期待着被杀死的。
背负着那样的罪恶感活着，时间越久，折磨越重。
不知者不是真的无罪，无知不是犯错的借口。尤其错误是那么得巨大。人必须为自己犯下的罪责负责，死去的人，除了曼西德，恐怕是无法复活了，作为那个刽子手，他受到惩罚理所应当，这或许都不能该叫做曼西德的报复。
他理所当然应该受到的责罚，怎么能把责罚人的行为称为报复呢？
曼西德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勇者在那方面，意外得也格外合他胃口。湿漉漉的眼神饱含情|欲的时候，比之平日里委屈的水光还要更加得让人难耐。只让人恨不得更加地折腾他，让他露出更多脆弱却又情|色的模样来。
曼西德舔了舔唇，感到空气似乎变得燥热了一些。
“那个……曼西德，我忘记带换洗衣服了。”路达在浴室里发出了声音。
曼西德垂下眼眸想，今晚看来是没有办法这么早就睡了。他随便找了一件自己的衬衣走到了浴室门口，在里头打开一条缝，一只湿漉漉的手从里面伸出来时，果断地把门推开挤了进去。
那个勇者是他的，所以他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牡丹花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