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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真假难辨疑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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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崖拣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总结道:“所以,叶念念是追着断情剑去的?你们谁也没觉得她身份有问题?”
慕江陵没精打采的靠在树下,满脸沮丧,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应辰正努力试图和他沟通:“你不高兴?”
“嗯。”
“为什么?”
“叶念念骗了我们!”慕江陵用力把树枝戳进泥土,想起来就一阵后怕,“她居然在小院子里住了那么久!”
应辰:“凡人……”
“凡人又不都是虚伪狡诈之辈!”慕江陵瞪他,“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好,也不喜欢那种人,更不喜欢哪天莫名其妙被人阴一把!”
“她算计你了?”
“呃,不,我只是……怀疑。”慕江陵哽了一下,气势也没那么足了,“唉,你别说了。怀疑这个东西,不要证据,只要起了念头,在心里扎根后,想上一想就能让人痛心,好像真的遭了背叛了一样。虽然心里明白人大多都尔虞我诈,但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是没法释然的。”
“我觉得,”应辰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轻声道,“被怀疑的人,更痛心。”
慕江陵手里的树枝“啪”的折断了。
“更痛心?”他慢慢的将应辰的话咀嚼了一遍,抬头凝视那双琥珀色、湖水般平静的眼睛,不知为何心里无端的慌乱,“你真这么觉得?也可能是心虚、害怕……”
“是你告诉我的。”应辰掰开他的手,把断成两截的树枝丢掉,又仔细看了看手有没有被戳破,“那天晚上,你这样告诉我的。”
“那天、那天我……”慕江陵受惊似的抽回手,耳根微微发烫,不知所措的撇开头,“那天我胡说的。”
“你那时候看起来,比现在还要难过。”
“我装的。”
“你还哭了。”
“行了,闭嘴!”慕江陵真恨不得把应辰的嘴堵上,“我现在也能哭给你看信不信?有人看着你能不能小声点?!还有我到底是真伤心假伤心关你什么事?你不就喜欢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不计较好糊弄的凡人吗?”
“你声音比我还大。”应辰毫不客气的指出来,顿了顿,又放柔了语气,“我又不喜欢凡人,我只……”
“好了快别说了,这么近,李青崖肯定都听见了。啊,完了,我的脸都给你丢光了。”慕江陵捂住耳朵,痛苦道,“你不会传音吗?”
“我忘了。”
“下次提这种丢脸事记得传音,不然不理你。”
“好。”
那边两人温声细语,这边李青崖仿佛孤苦伶仃随风飘摇一株草。他坐在哇凉哇凉的石头上,心里也是哇凉哇凉的。真的不怪他,实在是太近了,想不听都不行!
李青崖惆怅,寂寞孤独又惆怅。一想到路上还要继续看这两人亲亲热热甜甜蜜蜜,他就觉得秋风萧瑟枯叶落满肩,前途渺茫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咳!”他重重的咳嗽一声。
慕江陵顿时跳起来,紧张道:“怎怎怎么了?”
李青崖望天:“你不是说要去追断情剑?还不走?”
“走走走……”
应辰作死拉了他一把:“走慢点。别又跌跤。”
慕江陵回头就是一声怒吼:“传音!”
李青崖默默封住了自己的听力,想想不对,遇见敌袭怎么办?又解开来,这两人已经谁也不说话了,大概在传音——怎么感觉更孤单了???
这回李青崖是打心眼里非常非常迫切的希望,慕江陵能够追上段情,然后多带一个人踏上旅途。
李青崖没想到愿望成真得这样快。
那水贼头子说,段情带走军师前,问了句军师是从哪来的,他答北边。慕江陵因此推断,段情有很大可能去了北边,正巧和他们北上南州的目的地不谋而合。
于是三人继续北上。本以为要追很久,不曾想下一个县城里,就遇见了段情。
医馆门口。
慕江陵望见那熟悉的背影,热泪盈眶:“段哥!”
段情先是将手压在了剑柄上,看清来人后惊讶道:“江陵?”
久别重逢,慕江陵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心中激动难以平复:“段哥,你没事吧?你怎么……怎么从医馆出来?受伤了?哪里?是谁干的?”
“我没有受伤。”段情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眼里也激动难掩,“你怎么在此?苏重九呢?你受困于无归渊的时候,我们疲于奔逃,没顾得上去救你,后来又……总之你平安就好。”
“阿九受伤过重,我将他藏在了一口冰棺之中,出来寻救命灵药。”慕江陵眼神一黯,“我听云七生说,阿行……死了?”
“云七生?”段情面色忽然冷下来,“他不是去了青云台?我们失散的时候,裴行和他一块,后来却只有他以青云台弟子的身份出现了,谁知道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慕江陵:“你说什么?!我问过他,问他阿行是怎么死的。他含糊其辞,只说阿行身体不好,经不起颠沛流离。其余的,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阿行他……到底如何了?”
段情摇摇头,只道:“你跟我来。”
慕江陵依言跟上去。后面两人正要跟上来,段情脚下一旋,眉头紧皱,断情剑已出鞘三分,他目光凌厉的盯着应辰和李青崖:“你们是什么人?”
“是路上遇到的。”慕江陵道,“是朋友。”
李青崖眼神微动。
段情又看了看慕江陵,放松下来,对两人抱拳道:“失礼了。不过一会二位可否在客栈楼下等候?我有话要对江陵说,不方便有人听着。”
李青崖颔首道:“故友叙旧,自然不好打扰。客栈想必有茶有酒,足够我们打发时间了。”
应辰动动唇,想说话,不知何故又放弃了。
慕江陵催促道:“走吧。”
“走。”
到了客栈,应辰和李青崖留在楼下,随意挑了张桌子坐下,慕江陵则跟着段情上去了。
“你想说什么?”慕江陵在楼梯上问道。
“云七生的话,你一句都不要信。”段情道,“我带你去见裴行。”
“阿行?!”
慕江陵几乎是撞开的门。他慌慌张张的闯进去,看见床上端坐着个人,长发垂肩,面若桃花,眼下一点朱砂泪痣鲜艳夺目,当即眼泪落下来了:“阿行?你没事?我以为、以为你……”
“等……”
段情刚说出一个字,慕江陵就冲了过去,抱着那人语无伦次道:“你没死,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阿行,我……阿行?阿行?”
连唤几声,那人无动于衷。
慕江陵这才觉得他似乎不太正常,回头问段情,“段哥,他?”
那人终于动了动眼珠,看着他,神色木然的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慕……江陵……”
“我在匪寨里找到他的,那些水贼称他军师。”段情眉宇间透着几分郁郁,“他看见我,只喊了声‘断情剑’,就晕过去了。我们在秦州附近失散,我不知道他是如何一个人横穿黔州道的,又是如何落入匪窝的,就把那些水贼抓起来一个个拷问。可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是裴行吧?他身上的气息,为何这样陌生?”慕江陵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又看了两眼才发觉,除了相貌,这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像裴行的地方,倒像个仿得精妙绝伦的傀儡。灵力也比以前强上许多,早就超出废灵根的范围了。
“是。”段情肯定道,“他就是裴行。”
慕江陵道:“一个人的气息是不会变的,况且你也说了,独自横越黔州道……”
“他就是裴行!”段情忽然急躁起来,“黔州道而已,说不准是云七生带他过来的!”
“好好好,段哥,你说,后来呢?阿行现在是什么情况?”慕江陵轻轻捏了捏裴行的手,柔软又带点冰凉,“怎么像个木偶一样,我说什么都没反应。”
“我在匪寨里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段情道,“不说话也不肯动,不吃不喝也没事。灵力倒比以前强上几分,算不得废灵根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一旦受到惊吓,他会不自觉的放出灵力,阻止别人靠近。方才我喊你等等,就是怕他认不得你。”段情捏紧了拳,“那些没见识的水贼,把他当作仙师供奉起来,有厉害的敌人,就将他推到阵前去吓唬人。虽说凡人伤不了他,但那些人、那些人……我没忍住,好像失手打死了几个。若非急着带他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早就夷平了那匪寨!”
慕江陵听的胸中气血翻涌,一拍桌子,厉声道:“混帐东西!”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裴行被吓得一哆嗦,忽然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