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反派啊》不可居无竹

11、结伴

　　屏风外，慕江陵捂着流血的鼻子，痛的直哼哼：“至于吗？都是男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苏重九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让你不但从窗子里跳进来，还一直盯着我看？不要脸！要不是脱了衣服，我一把含笑半步颠撒你脸上，让你再叨叨！”
　　慕江陵自知理亏，赶紧岔开话题：“你睡着的时候，我去打听了有关赤水蝶的消息。”
　　“哦？”苏重九意外，“你居然认识赤水蝶？”
　　“那是。”慕江陵嘴快说完，忽然觉得不对劲，怒道，“什么叫‘我居然认识’？？？”
　　“字面意思。”苏重九一边穿衣服一边警告道，“你敢冲过来，我就真往你脸上撒含笑半步颠。”
　　“真狠。”慕江陵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会想到画个赤水蝶？那玩意不常见啊。”
　　苏重九从屏风后绕出来，道：“因为我发现，你得的不是鼠疫，而是中了赤水蝶的毒。”
　　慕江陵愣了：“什么？”
　　“赤水蝶的中毒症状和鼠疫很像，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病症记载和解毒药方而已，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居然蒙对了。”
　　慕江陵：“？？？”
　　苏重九：“别生气嘛，你当时不是快死了吗？我心一急，就随便试了试。”
　　慕江陵：“？？？？？”
　　苏重九拍了拍他的肩，唏嘘道：“兄弟，幸好你活过来了。”
　　慕江陵：“谁你兄弟？走开，我不认识你。”
　　苏重九委屈：“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慕江陵：“……”
　　虽然这个人救了自己，但莫名的就很想揍他一顿是怎么回事？？？
　　言归正传，慕江陵讲了茶馆遇见赵无妄，然后被跟踪的事。
　　苏重九摸了摸下巴：“估计也是盯上了赤水蝶，巡查司还是有些能耐的嘛。这毒确实是赤水蝶的毒，可却由鼠群来四处传播，迷惑性十足，一般人还觉察不到，傻乎乎的以为是鼠疫。”
　　“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只是推测。”苏重九走到桌旁，拿起笔，在纸上涂涂写写，“这附近的水域，生活着一群赤水蝶。那群老鼠呢，恰恰好挖洞挖到了赤水蝶的巢穴，沾了一身有毒的磷粉……”
　　“等等，”慕江陵打断道，“那老鼠怎么不死呢？”
　　“都说了是鼠妖，有灵力护身怎么会……”说到此处，苏重九也停了下来，怔怔的望向他，“你怎么会中毒？”
　　慕江陵：“我中毒的时候你不是在树上看着吗？”
　　苏重九：“……对哦。”
　　慕江陵：“对你个大头鬼。”
　　一时间推断陷入了僵局。
　　忽然咕噜一声响，在安静的屋子中尤为清晰，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某处。
　　慕江陵窘迫道：“要不……先吃饭？”
　　苏重九鄙夷的看着他：“就知道吃。”

　　半夜时分，两道身影从客栈小窗里翻了出来。
　　慕江陵一个鹞子翻身潇洒落地，还伸手扶了把差点摔了的苏重九。
　　苏重九抓着他的手站稳，又清点了一遍身上带的东西，迟疑道：“我们真要这个时候去南川？”
　　“赵无妄又不傻，他找不到我，还不会去南川边守株待兔吗？等白天去恰巧被逮个正着，带回去问东问西，那事情可就麻烦多了。”慕江陵仔细的在周围查看一番，确定四下无人，一把拉起尚在犹豫不决的苏重九，边跑边道，“没事，我会保护好你的。”
　　“其实……被带去巡查司，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关系可大了。”慕江陵停下脚步，回头严肃道，“赵无妄一定会要你交出药方，别的我不清楚，但对于医术宗门来说，方子应该是不能轻易外传的，我不想你陷入两难的境地。”
　　苏重九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神情竟有几分茫然无措。
　　慕江陵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重九声音渐渐低下去，“你难道，难道没想过，这是你……进入仙门的大好机会。”
　　整个南州都因为南川城的疫病人心惶惶，四散奔逃，若能献上药方，可是大功一件。指不定就入了青云台的眼，被收为仙门弟子，从此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慕江陵惊讶：“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我可是有师父的，仙门虽好，却也没好到能让人叛出师门吧？若真有人因此投了仙门，怕是自此心魔丛生，境界止步于炼虚。他仙门究竟能给出什么好处，值得我甘愿止步于此？”
　　“仙门之中就有不少被招揽的散修，我只是……”苏重九一时语塞，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道，“其实，那个，我……我在你身上下了毒。”
　　慕江陵：“你说什么？？？你？”
　　苏重九手忙脚乱的找出一个瓶子来：“我只是防患于未然，你……喂！你去哪？！”
　　一抬头，慕江陵竟撇下他自己走了。
　　苏重九追上去：“慕江陵！你等等，先把解药服下！”
　　慕江陵只顾埋头往前走，直到苏重九抓住他的手腕，硬拽着他停下，才回头道：“干什么？有毒在你不是放心点？我还觉得你心思太过单纯，不想让巡查司的人找着你，怕你吃亏，如此看来你自己一个人也行的很啊，压根不需要我。”
　　苏重九头一次听见他用这般口气同自己说话，不知所措的松了手，想挽留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呆呆的望着他走远的背影。
　　孤冷的银月高挂空中，衬得那留在原地的身影格外孤单。
　　慕江陵心里是有些生气的。
　　可转念一想，苏重九这么做也不无道理，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怎能不留一手，以备后患呢？
　　自己这么指责他，似乎也有些过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拒绝了人家送上门来的解药。
　　慕江陵后悔不迭，应该拿了解药再走的啊。
　　他转了两圈，果断又回去了。
　　远远就看见苏重九以一个抱团成球的委屈姿势坐在树下，听见有人靠近，才略微抬起头。
　　慕江陵走近一看，心道坏了，怎么像刚哭过？？？
　　他犹犹豫豫的蹲下来，调整了下姿势，保持和苏重九一样的高度。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许久，慕江陵开口道：“那个……”
　　苏重九：“哼。”
　　慕江陵：“？？？”
　　苏重九嘟嘟囔囔道：“你来找我拿解药对不对？”
　　“……”慕江陵老老实实的承认了，“是。”
　　“拿了解药以后呢？”
　　“吃了。”
　　“吃了以后呢？”
　　“走了。”
　　苏重九眨巴了下眼睛，撇开头：“那我还是不给你了。”
　　慕江陵简直哭笑不得。
　　他站起身，伸手一用力将人拉起来，笑道：“再去不南川，天就要亮了。”
　　苏重九被他拽的踉跄了一下：“什，什么？”
　　“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慕江陵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你这样做我真的不太高兴。”
　　苏重九眼睛忽的亮了一下，随即摆出一副我根本就不在乎的模样，慢吞吞的找出之前那个瓷瓶，丢过去：“喏。”
　　那瓷瓶直接往头上飞过来，慕江陵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苏重九一本正经：“我没有。”
　　慕江陵扶额：“……好好好，算你没有。”
　　“你真的不会偷偷走掉？”苏重九攀住他的肩膀，眉眼带笑，莫名的显出几分可爱的稚嫩来，“药师到底还是比不得你们这些专修武道的人，有个随身保镖，我也好放心些。”
　　慕江陵心里有什么被轻微挠了一下。仿佛看见了曾经围绕在身边的同窗好友，也是这般单纯傻气的模样，看似对外面世界警惕万分，实际上，只要别人稍稍流露一点善意，就会被轻而易举的拐走。
　　“我不会偷偷走掉的。”慕江陵试图把人从肩膀上挪开，“你下去，压着重。”
　　“我走不快，你背我啊！”
　　“想得美。”
　　“啊啊啊慕江陵，你走的慢一点！”

　　慕江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湿润的眼睛：“不讲了不讲了，给你讲了大半夜的故事，路都没赶多少。”
　　应辰“哦”了声，追问道：“赤水蝶呢？”
　　“嗯？赤水蝶？”慕江陵抖开薄毯，往身上一裹，“后来我和阿九去了南川，发现那白色的花不是一般的花，非灵气充裕的地方，根本长不起来。然后我们就发现，河道附近有一个暗洞，里面堆着数不清的尸体，而且都是修真之人，残余的灵力很是庞大。赤水蝶就在那个洞里做了巢穴，巧的是老鼠也在那打洞，它们都吃尸体，灵力同化，久而久之，竟处的无比和谐，谁也不怕谁。”
　　应辰略微皱眉，还想问些什么，不想慕江陵头一歪，竟已经沉沉睡过去了。
　　他想摇醒慕江陵，手悬在半空，忽然停住，又轻轻放了下去。
　　“阿九。”他低声自语，“我是不是，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据说，含笑半步颠，是一种糖，还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