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9、崩毁·进行 ...

  •   ————

      罗琴浑身僵硬地立在门边,她的脑子似乎还没转过来,那些话传入她耳中像毫无意义的声音,
      听不懂究竟在说什么。“小铃被妖魔害死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重复道。那是谁的声音,如此冰冷,却又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没有人发现她在门口偷听,屋内的对话继续了下去。那哭泣的女声说了什么,太含糊以至于听不清楚,随即之前那个男声又响了起来,语气变得舒缓了些,似循循善诱:“没办法……说到底,小铃的事情,不也是因为她吗?要不是她傻乎乎地往外跑,想做什么事情也不和家里人商量,小铃还最亲她、什么都听她的……又怎么会弄成那样?我们原本都当她已经死了,后来小铃也没了,就剩下阿满一个,他以后可是要跟着仙长去做仙人的。你舍不得女儿,也得为儿子想想吧?”

      女人的声音提高了些,虽然还在呜咽着,也能听清字词了:“但琴儿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你也知道她是逃出来的?就算让她待在家里,能瞒住一时,能瞒得住白大人吗?”年长的男声出言打断了她,语气听似无奈,实际冷静得近乎冷酷,“我们说是主动送过去的人,结果又自己逃了回来……谁知那怪物会不会发怒发狂?到那时候,死的就不止是她一个了。”

      听到这里,罗琴像被木屑塞满的脑袋突然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想到:对了,那个少年修士吩咐过她要说的话……“是那妖魔主动送她回来的”。她走在路上时还记在脑子里,到家见到家人后却激动得忘记了。所以,爷爷才会以为她是偷偷逃回来的。

      罗琴隐约觉得此刻她应该愤怒,应该对爷爷所说的话感到不可置信、被抛弃的绝望,但这部分情绪就像早被从她体内剜走了那样,一点都没有出现。她甚至感到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个误会。那么,只要她把情况说清楚,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想到这里,她便想伸手推门。

      “如果她不是逃回来的,而是那妖魔主动送她回来的……”屋内,爷爷的声音继续说道,“那就更有问题了。”他意味深长地道,“谁也不知道她之前在妖魔身边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们也看过不少了,那些不小心碰到红须的人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她在山上待了两个月,看起来却还是好好的……”

      他停顿了一会,留出点时间给听话的人自己思考,然后才语气幽幽地问道:“你真的确定……回来的这个是你的琴儿吗?”

      房间里寂静无声,没有人回答。罗琴的手按在门框边缘,分明只是木头的质地,在她手掌底下却似比冬天的寒冰还要冷。良久之后,有人轻咳了一声,第三个刚才一直没参与谈话、此刻才首度出声的声音说道:“我看……就照阿爹之前说的那样办吧。”

      “也不要再说什么明天后天的了,就为多这一两天……”声音停顿下来,似有些说不下去,过了一会,才语气艰难地说道:“趁她刚才安安心心地睡了,我去拿根绳子……也能少些痛苦。”

      女人再度低泣起来。她没有再说反驳的话,只是隐忍地、难过地哭着。

      年长男声“嗯”了一声,说道:“别再耽搁时间了。虽然那碗药应该能让她一直睡到明早,但上次小铃就是不知怎么提前醒了……院里那口井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这么没了,水干了也没见底下有骨头。这次还是在屋里处理好,背到林子里去埋了吧。我去准备东西,你们先去看着她……”

      说着声音往门口移动了过来,房门被打开了。然后,屋内人往外走的动作停在了原地。在黯淡的月光下,罗琴的脸色如死人般惨白,双眼黑洞洞的,映照出面前“家人”的身影。她的目光慢慢地移动,从神情难辨的爷爷,转向屋内僵在起身动作、神色木讷的阿爹,再到瞪大眼睛望着她、仿佛她是什么鬼怪的阿娘……风从打开的门缝吹进屋里,“噗”的一声,烛火熄灭了。

      黄瑞定了定神,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里吓人……”一边就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拉住。罗琴却突然从呆滞中回过了神来,似乎终于完全理解了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代表了什么,猛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这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动物将被杀死时的哀鸣。纵然黄瑞连被撞破密谋都能维持镇定,也在这声音传如耳中的时候怔了一下,手上便没能如愿拉住。罗琴猛地一挣,就将袖子从他手中挣脱,扭头就跑。她疲惫不堪的身体在此刻骤然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狂奔穿过院子,黄瑞即便反应也还算迅速地疾步抢出了门去,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纤瘦背影从拦在墙壁坍塌破洞处的木头底下钻过,对身后呼唤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阿爹,这……”

      听到儿子在身后讷讷地问,黄瑞平日满意于对他的言听计从,现在则只想对他的迟钝木讷翻个白眼。“还不快去追!”他没好气地厉声说道,“难道就放她在外面到处乱跑?”说完这句后他压低了声音,又快速吩咐道:“碰到别人出来,就说你们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样子和阿琴一模一样的东西,但上前去看的时候它就跑了,让他们帮着一起找,别听信怪物的胡言乱语!”

      ————

      本该夜深人静之时,火光摇曳,人声交织。面带倦容不时打着哈欠、或是面带恐惧行动间一惊一乍的村民,举着火把在道路上来回穿行,照着屋前院后能够藏身的角落仔细搜寻。拖长了声音的呼唤,在冰凉如水的夜色中远远扩开。

      “阿琴——”

      “别躲了——阿琴——你家里人担心着呢——”

      “真是……跑到哪里去了……”

      ……这些声音在耳边回响不休,罗琴像是刚从一个令人十分难过的梦里醒过来,迟缓地眨了眨眼睛。她感觉脚底下凉凉的,低下头去,目光便投进了下方那漆黑幽深的井口。

      她似乎跑了很长的路,双脚的鞋子都跑掉了,此刻她赤着脚立在青石的井沿上,凉意从脚底直透入心。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了自己东躲西藏,避开到处寻找她的村民,最后又绕回到了这个她刚才迫不及待要逃出去的地方,钻过栏杆回到了院内。大概是没想到她居然还会主动回来,院子里并没有留着人看守,所以到现在还没人发现她。

      外面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来来去去,她独自走到老树的树荫下,踏上了井沿。曾让她感到恐惧的窸窣声还在从枝叶间传来,像是在和她打招呼。她心里没有一点恐惧,好像有块地方已经麻木了。

      阿娘没有到外面去搜索……现在应该在屋子里,和小弟弟待在一起吧?或许此刻就在窗户后面注视着她,紧张地……还是期待的?她还记着从前逗弄弟弟时、被婴儿小手抓住手指的触感,但阀大概是再也无法重温了吧。夜幕将至的时候她瑟缩在妖魔的巢穴里期待着回家,不久前她自己成为了家人口中应该警惕并毫不客气除去的怪物。

      罗琴凄然地笑了起来。她低着头,眼泪直直地落下去,落进井口便看不见了,也不发出一点声音。井底下仿佛回应般的,腾起了一股血红的薄雾,一直满溢到了井口外面,但当她再定睛去看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了。黑暗中似乎有什么在蠕动着——这肯定也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对不起……”她对着井下,哽咽着说,“是阿姐害了你……”

      下方回应她的是寂静无声。井里已经没有水了,淤泥散发着一副铁锈般的腥气。她脚趾蜷起,抵着井口的内沿,没有风,她的身体自己像被某种力量推着似地晃动起来,摇摇欲坠。

      她真是一个懦弱得不得了的人。愚蠢到对谎话深信不疑,然后自作主张地行动,不但把自己搭了进去,还牵连到最亲近信任她的人。在妖魔身边的时候,不敢反抗它,也不敢自己结束生命,一直只是缩在角落里指望着有人来救,靠这种软弱的期待苟且偷生;发现被家人抛弃、无处容身的时候,依然不敢反抗也不敢恨,无法鼓起勇气为妹妹报仇,为了一个亲人向其他的亲人……她只会仓皇地逃跑,到无路可逃的时候,就想逃向死亡。

      井的下面黑暗又安静,像在呼唤着她。“阿姐。”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她耳边奶声奶气地响起,“来陪我,好不好?”那声音在她耳边飘忽地问道。听不出来源,也不知道是幻听、抑或完全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但她莫名就是觉得,是来自于井下。

      沾满泪水的面孔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仿佛即将溺毙的人手中抓到了一根稻草。她试探着要往前走,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好,就又从井沿边踏下,伏下身双手撑着井沿,往井里看了看。然后她轻轻呼了口气,闭上眼睛探出了身子,只觉得整个人朝前倾去,随即落进了虚无。

      风声迅疾地掠过耳边,然后是“噗”的一声,听起来有些奇怪的声音。脖子里面的骨头剧烈地扭了一下,那声音从内部响在耳边的感觉足以令人永生难忘……终点的触感仿佛是柔软的。在感到疼痛之前,周围世界便如蜡烛被风吹熄般转入了黑暗。

      ——折断的骨骼刺穿了皮肤,血从已不再承载意识的躯壳中流了出来。鲜红的血滴落进淤泥,随即毫无阻碍地往下渗去。

      然后……

      在黑暗更深的地方,以血为食的东西醒来了。

      ————

      庄溯尘听到了一声尖叫。

      因为隔着相当远的距离,这声尖叫在传入他耳中的时候,音量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了。但饱含在其中、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惊恐情绪,却依旧极为清晰,仿佛正面对着此生所见最恐怖的事物。

      他转过头,朝声音传来处望去,那是山脚村庄的方向,不过此刻有茂密的林木遮挡,并不能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可以清晰地看到,村庄上方的天空正被迅速地染成红色,殷红血色驱逐了原本深沉的夜色,将笼罩下来的月光也染成一片血红……那是强烈、邪恶的妖气。这一幕仿佛黄昏时场景的重现,只是那时升起的是焚烧根须的黑烟,此时升起的则是人们惊惧的惨叫。

      庄溯尘斜甩手中短刀,沾在刀面上的暗红污迹顺势滑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入暗中。他身边散落着足有数十段被切碎的触须,散布在方圆数十丈的区域内,根须内那极似血液的汁液淋漓濡湿了地面,还有几滴飞溅在了他的衣服和脸上。血泊中央的人面无表情、持刀垂首凝立的这一刻,无形中仿佛有杀气漫向四周,激得石缝间枯黄的草茎瑟瑟抖动。

      至今庄溯尘还没有杀过人,但他身上仿佛与生俱来就带着一股血腥气,就是那种如有一日他需要杀人,他自己绝不会犹豫,旁人也绝不会认为他会犹豫的气场;再换种说法,也可以说是一看就很有丧心病狂的潜质……云应舟不久前才见过庄溯尘故意以此来恐吓血藤,但若他此时身在此处,也会为少年身上气息的肃杀和冰冷而感到心惊的。

      这……大概就是“能”和“想”之间,那一线细微的心境差异带来的区别吧。

      直到庄溯尘归刀入鞘,因刀上寒意而凝结的冰霜才彻底化开,一截截断裂的根须缓缓化为血水,顺着山石外侧往下流淌而去。这是举行“献祭”的那片树林后方的一个小山坡,庄溯尘循着妖气穿过树林过来,在这里受到突然窜出地面的根须袭击,有了这一场战斗。

      虽然战斗的结果是敌人被尽数消灭、他自己分毫未损,但这并不意味着游刃有余的轻松,代价是极度专注下心力和体力的大幅消耗,灵力也因催动刀气而用掉了大半。庄溯尘刚才静立在原地就是正在调息,让激烈奔流的血液和经脉中灵气稍微平复一下。然而……就是在这短短数息时间,尖叫声纷乱响起、戛然而止,已经再度恢复了寂静。

      然后,地面传来了震动。树木剧烈摇晃,土石崩落,仿佛雷声轰鸣的崩塌声滚滚而来。庄溯尘身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倾倒下来,它的树根底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里面泥土都消失了。失去根系支撑的大树连带着茂密树冠一起倒下的场景蔚为壮观,触地时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其冲击力令整片地面都颤了颤。只是……原本站在那里的人影已经不在原地了。

      庄溯尘避开地面不断延伸的巨大裂痕,从树林外侧绕过,向着村庄方向疾行而去,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他起初还没有完全排除巧合的可能,比如说……那些根须在村庄地下乱长乱窜,天长日久挖空了土石,今晚在和血藤角力时猛地一挣,地面就塌了……但当他从裂缝深处看到了正在蠕动、伸展的无数根须时,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失控了。

      血藤很自信能在对抗中保持上风,牢牢压制住那些根须,根须在巢穴附近对他们的攻击只是集中力量后的临死反扑,实际战斗的结果也显示了它们不具备多大的危险性,与云应舟那天晚上遇到的触须的威势完全不可比。

      反而是山下村庄里那些距离较远、受压制更少的根须,原本应该还能活动的,却因为这番“集中力量”而陷入了近似休眠的状态——也不能说根须的这种举动愚蠢,因为血藤终究是它们的本体。血藤死了,它们会成为毫无理智的怪物;但若让血藤带着力量成功分离出去,等待它们的就是死亡了,所以必须竭尽全力去阻止。

      但现在看这些触须的样子……哪里像是休眠?说是在狂欢还差不多。庄溯尘绕过树林到了通往村内的道路上,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具倒在地上、死状凄惨的村民尸体。那个身躯仿佛是被蛮力拽住头和脚、硬生生地从中间扯成了两半,肠子流了一地,头颅、肩膀和双腿都被巨大的力道挤压得粉碎扭曲了,胸腔还开了一个大洞。如此惨烈的伤势,分开来都足够让人死上十次,看痕迹却似是在一瞬间同时造成的。

      奇怪的是,除了伤口边缘衣服上浸透的那点血,尸体周围却没有更多的血迹了。地上坑坑洼洼,被挖走了不少泥土,或许就是血迹消失的原因……不远处丢着一根火把,已经熄灭了。

      “拿着火把,衣服也是穿好的……不是惊醒后匆忙逃出来,而是原本就在外面晃悠吗?”庄溯尘心里念道,“都已经半夜了,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其实……之前村民在寻找罗琴的时候,没少扯着嗓子呼唤,其声音穿透力虽然没有刚才那声尖叫那么强,也是传到过他那里的。只是庄溯尘那时正全神贯注于和触须的战斗,根本没听见。此刻他虽然潜意识中觉得罗姑娘刚回村子,就发生了这样的异动,两者说不定有所关联,但连他一时也想不出会是什么关联——总不会是罗姑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得知了真相,然后暴怒起来直接化身怪物,把村里的人一视同仁地当做仇人、撕了他们给自己和妹妹报仇吧?

      庄溯尘从尸体旁边绕过,没前进多远又看到了另外一具,也是差不多的死状。这个人临死前试图往旁边田里跑,结果是连累了一大片庄稼和他一起被拍扁在地里。有幸保持得还算完好的头颅下连着一截被扯出来的颈椎,滚落在田边的沟壑里,脸上凝固着惊恐扭曲的表情。庄溯尘对着那张脸上无声望着夜空的眼睛注视了一会,再往前走时便稍稍放慢了脚步,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前方村子里烟尘弥漫,除了沙尘,还有可能是稻草堆之类的东西烧了起来,冒出滚滚黑烟。就在庄溯尘将目光投往烟雾中的时候,一间屋顶上冒着火光的屋子垮塌了下来。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传来,以至于这个场景给了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只是一个纸折的玩具被风吹得翻倒了。大片尘土被气流带起,烟尘中出现了一个模糊而庞大的影子,以与体型不符的敏捷速度从废墟上方一晃而过。

      虽然时间极短、还被烟尘遮蔽了视线,庄溯尘依旧分辨出了那东西的轮廓:那是……根须?

      足有树干那么粗的根须,从地面窜起时像一条巨大暗红的蟒蛇。风带来了强烈的血腥味,那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仿佛是村里人已经全死光了、并且在烈日下腐烂了好几天的味道。庄溯尘停下了脚步,正当他权衡着是继续前进、小心地到村子里去确认下情况,还是现在就转身返回、因为他担心小猫那里同样出了状况的时候,一个身影从烟尘冲出、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村口。

      看到村长还活着,庄溯尘竟也不觉得惊讶。鬓须散乱、灰头土脸的村长是独自逃出来的,手上空无一物,身边空无一人。他跑出来时气喘吁吁地注视着身后,一转头看到了立在路中央的庄溯尘,对这个他不久前才刚算计过要杀人灭口的过路修士,脸上竟毫不迟疑地露出了狂喜、求救的表情。

      “仙师!”他连滚带爬,一边拼命跑向前方,一边张口喊道:“救……”

      剩下的话他再也没能够说完。地面在他面前崩裂了,两条狂蟒般的根须裂土而出,卷住了他失衡跌倒的身躯。未出口的呼救声在脖颈被勒住的同时戛然而止,比起蟒蛇将猎物缠紧致死的杀戮方式,两条根须的行动还要高效和暴烈得多,它们将村长徒劳挣扎着的身躯举到半空,然后……就在庄溯尘面前,亲自演示了一遍之前那两具尸体死状的制造方式。

      随着根须卷动,响起骨骼如枯枝般寸寸碎裂的声音,从皮开肉绽的伤口处,血液将拧毛巾一样被从已不成形状的躯体中“挤”了出来,一流到根须表面就被立刻吸收,没留下一点痕迹。一个成年男人体内所有的血流到地上,可以形成一大滩血泊,但这一次,最终只有零星几滴鲜血能落到地面。

      似乎还不餍足的根须随即朝血迹落下处伸去,用最前端挖开浸着鲜血的地面,也不知它是怎样“吞咽”的,等再抬起时地面多了一个凹坑,连血迹带泥土都不见了。

      在根须破开地面的时候,庄溯尘足尖在路面轻踏,身影骤然加速,往前冲去。根须前端将村长卷住举起时,他来到了伸出根须的裂缝边缘;当根须干脆利落地压碎村长的颅骨,庄溯尘手中的刀也破开空气,重重劈在了其中一条根须那光滑鼓胀、如血污般暗红的表皮上。

      这一击丝毫没有留力,仿佛寒冰凝成的刀锋与根须狠狠|碰撞在一起,只听锵然一声,宛如金铁交鸣!

      根须表面裂开了一道寸长的伤口,少许液体缓缓淌出。庄溯尘握刀的手被反冲力道震得发麻,他的身影像被弹开一样急速向后退去,却是顺着反弹回来的力道顺势完成了撤退。等这两条触须丢下一具再流不出血的尸体、转过来准备对付刚才的偷袭者的时候,趁它们“进餐”时完成了一次试探、然后立刻放弃了进村探查计划的庄溯尘已经后退到小路尽头,身影一闪便没入林中不见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