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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9 ...

  •   撒谎是人之本性,在大多时间里,我们甚至都不能对自己诚实。

      ——《罗生门》

      “太亮了……“米诺斯含糊地抱怨,如果可以,他愿意找个没有光的地方呆着。
      依偎在怀的热源消失了,一些细碎的声音传来,黑暗又重新降临。无论多晚睡无论前一天做了什么,雅柏菲卡总是在清晨的同一时间醒来,而这个时间对于法院上班时间来说永远都是太早,所以米诺斯迷糊了一阵,再次睡得不省人事。
      丝质品的床铺松软到人陷入在内,枕头和被褥都带着安神的淡香,一时让人恍惚,现在什么时间了——该死的!他在凡尔赛,回到巴黎至少也要两个半钟的路程,迟到惊吓让人一瞬间完全清醒。
      只是睁了眼,在床幔围合的黑暗中,又完全不想起床。
      他做了梦,美梦一般的噩梦。
      在梦中,他们依然是敌人,在两位神明的战争中隶属于不同的阵营的战士。他称赞对方的美貌,颇具耐心地将人一寸寸拆得筋骨尽碎,破碎的躯体孤零零地躺在满是碎石的荒野中,金色的盔甲染了血,浸透身下的土壤,像红玫瑰盛开的模样。
      无比的兴奋和满足。
      米诺斯一直都知道自己能从伤害其他生命上来获得快乐,他人的痛苦和血液,像是毒瘾一般令人着迷,欲罢不能。选择法学的道路,除了克制这种异常的爱好外,还有转移,编写控制世人的条条框框,观赏法庭之下的谎言与挣扎,专注这些乐趣时,邪恶的渴求会变得轻缓,甚至被抑止。
      他从虚幻的美梦中逐渐清醒,理性回归后,原本甜美的快感慢慢冷却成冰凉的空虚。那时夜色还未褪去,他挪了挪身体,侧身扶住雅柏菲卡的肩头,将人带入怀中,这个动作立即闹醒了浅眠的雅柏菲卡,对方也没吭声,配合地翻过身,像个什么毛绒绒的小动物似的,脸埋在米诺斯肩窝处蹭了蹭,调整完睡姿便又安静下来。
      活生生的温度和心跳,驱散了噩梦的空虚冰冷,米诺斯感觉到自己胸腔因为这个人而变得温暖而满足。对于他来讲,雅柏菲卡是特别的,区别于其他生命的存在,籍借伤害他获得快乐,不如想象中的甜美,反而夹杂着无法描述的苦涩。
      昨晚他抵达凡尔赛,已是深夜,像是预料到他会来一般,雅柏菲卡并未入睡,而是披着睡袍,坐在包裹着天鹅绒的沙发里。手臂上的擦伤已被王室的医生处理过,被宽大的衣袖所遮盖,一时看不出异常。他的嘴唇上还带着些曼陀罗的香味,也许是作为镇定剂的剂量,还未交谈,便困顿地垂下眼睫,等米诺斯换过睡衣回来,人早已睡熟,将人抱入床铺也未醒来。
      六英尺来高的家伙,抱在怀中挺沉手的,柔和而秀气的睡颜,与白日里的凶残大相庭径。那一瞬间起,他无比地想知晓这人的一切,那股冲动如此强烈,像焚烧的火焰一般难以遏制。
      想要触碰雅柏菲卡的过去,以及,侵占他整个生命。
      厚实的床幔在这时被拉开,刺目的阳光透进来,米诺斯反射性地眯起眼。
      “大人。”侍女们行过礼,奉上温软的毛巾和漱口的茶水。
      “我替你请过假了,起来吃点东西。”所念之人取过侍女们烫好的法官服衬衣,递给米诺斯。
      米诺斯伸手将人拉近,猛地吻住柔软的唇,强势地侵入口腔,缠绕吮吸舌尖,几乎是想将人吞吃入腹的热切。伤害只是一时的快感,而这样长久地占有,才是无法割舍的温暖。
      被赖床的人拖住,雅柏菲卡有几分无奈地说:“别错过午餐。”
      “不会太久。”刚睡醒是人类情感最强烈的时候,米诺斯只是选择了自己本心的念头,享受片刻的宁静。
      结合米诺斯半夜的举动,雅柏菲卡几乎瞬间就猜到了对方噩梦的事实,于是他安抚地说:“我没事。”
      他的话没有缓解米诺斯的问题,反而成功地让理性战胜了被放纵的感性,米诺斯笑了笑,松开手,起身下床。
      等用完餐,雅柏菲卡才询问昨日遇刺的事情,“所以是什么情况?”
      “教会的对抗派。”米诺斯说,半真半假。
      这个答案让雅柏菲卡皱起眉。
      说谎。如果是教会的对抗派,米诺斯才是更应该被攻击的对象。
      “我需要调阅这次刺杀的卷宗。”
      “行政不得干涉司法,你没有权力。”米诺斯说。
      “我作为当事人之一,享有知情权。”雅柏菲卡说。
      “请耐心等待最高法院的审判结果。”米诺斯说。
      有些词语,他无法说出口,因为无法承担起那些词语所带来的责任。全法兰西著名的巴士底狱恋人,只是政治与利益的产物,不过问对方的隐私,停留在合作层面的交谈,不在立场上越界一步。只是假装得太久,主观上就好像是真实的一般。
      在昨晚过来之前,他在浴室里花了数个小时,用来消除身上的血腥味道。胜利和短暂的和平迷惑了原本的信念,自我和贪婪发酵膨胀,每副人皮之下,都隐藏着不同的险恶用心。
      雅柏菲卡的存在让他们感觉到阻碍。
      “你认为,旁观谋杀不作为者,是否应该入罪?”米诺斯不动声色地问,与陪审团讨论量刑一般的口吻。
      旁观对方步入死亡和亲自动手有什么区别 。
      “这是道德层面的问题,不应由法律制裁。如果旁观者没有能力阻止,不可强求。”雅柏菲卡一如既往地反驳了他。
      “法律太过宽松,就没有效力。”米诺斯说,犯罪的成本太低,起不到威慑的作用,越是动乱,越应该用严酷的刑罚。
      而他作为旁观者,应该受到惩罚。
      “法律过于严苛,就成了暴行。”雅柏菲卡说。
      意料中的答案,多说也是无益,米诺斯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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