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刀剑如梦（拾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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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叶晖内心的惊讶，柳夕一时之间才是讪讪。可怜她才过完十五岁生日不久，虽然之前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这样的事实，还是觉得有点晴天霹雳。
那两个小姑娘……她都比她们大不了几岁，原来她们都是自己的女儿吗？柳夕努力想了一番，憋得小脸通红也不知道做娘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只能郁猝的推推柳浮云，小声催促他：“放开我啦二哥。”
柳浮云更是目瞪口呆——柳夕并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其实是他在路上遇到，听说她们要去杭州寻亲，这才一路带着她们南下的，虽然也听对方说过，她是母亲早逝，寄养在外祖家中，但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她是小妹和叶炜的女儿啊！
一时之间，他表情又是疑惑，又是狰狞。小妹的女儿自然值得千娇万宠，但叶炜的女儿呢？
他对叶炜杀心已动，可不期待和他做亲家！
柳夕倒没他想的那么多。她素来是有些心软的，更觉得父母的事情怎么都不该扯到孩子身上，倒是勉强露出个笑容来，走到叶炜和那两个小姑娘面前，壮着胆子问他：“所以，这是我们的女儿？”
叶炜双眼一亮，一时之间，双目竟然隐隐泛起泪光，倒让见到这一幕的柳夕大吃一惊——像他这样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竟然也会有这样柔情似水的表情？看来他和妻子的感情很好呀。
只见他推了推怀里把脸埋在他臂弯之中的叶琦菲，柔声告诉她：“这是我们的女儿，名字叫叶琦菲。”
叶琦菲有点不情不愿的转过头，双眼对上柳夕的眼睛。柳夕认真的打量着她，就长相来看，她倒是更像叶家人，但总归来说，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没有不活泼不漂亮的，叶琦菲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个小姑娘双目凛然似刀，显得十足倔强，这就有点不同于其他十一二岁的小丫头了。
柳夕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自己生她的时候比现在还大呢，小女孩怎么可能见过她少女时代的模样，所以不亲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却听见叶琦菲轻轻问了她一句：“你真的是我娘吗？”
柳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但她现在不喜欢叶炜，将来也不会嫁给叶炜啊。说不是？这又的确是未来的她和叶炜的女儿……
她悄悄瞄了一眼身边的叶晖，后者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见她看过来，倒是朝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让她不用在意自己，好好答应叶琦菲的话就是了，自己肯定不会吃醋的。
谁知道柳夕一看，反而更生气了。是啦，叶晖怎么可能和他弟弟吃醋，他不觉得是他自己抢了叶炜的女人，柳夕就该谢天谢地了，哪还能指望他吃醋啊！
柳夕心里一气，觉得迟早都是要说清楚的，她总不可能和叶炜假扮夫妻吧，便也坦言道：“我也是刚刚才听说呢。但我现在还没嫁给你爹，或许也不算你娘吧。”
话音刚落，叶炜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他以为妻子早该对自己情根深种，刚才应该只是碍于礼法觉得自己唐突，难道竟不是吗？
叶晖则完全不知道自己帮了倒忙，感觉柳夕百忙之中还瞪了自己一眼，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她生气了。
——直到此时，叶芳致才捂着胸口摸到他们身边，老老实实站到了叶英身后。他方才怒气冲冲的柳浮云一掌击飞，好不容易才从木头堆里爬出来，追过来反而已经一切结束了。此时见到三庄主和二庄主神色各异，不由翻了个白眼，自己摸出伤药吃了一颗：为了不卷入他们之间诡异的情形里，还是老老实实作壁上观吧。
倒是叶琦菲完全无视了身边大人们的脸色，只是定定的看着柳夕，随后问她：“你现在，是不是不喜欢我爹啊？”
这问题柳夕回答得更是发自内心：“是啊。”不仅不喜欢他，我还喜欢他哥呢。
她说完又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绝，人家小姑娘又不是想要她怎么样，无非也就是期待父母恩爱，这难道还有错？于是又补救了一句：“我和你爹才见过一面呢，虽然他是个很好的人，但突然说我将来要嫁给他，也太奇怪了！”
说罢，她便朝小姑娘张开双臂。叶琦菲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离开父亲的怀抱，靠在她的怀里。
柳夕的怀抱自然没什么特别之处，虽然又香又软，但因为她身体单薄，也不由完全把叶琦菲包裹在其中。然而小姑娘被她用纤细的手臂搂抱着，不知为何，却觉得双眼一热，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
母亲过世的时候，她不过才三岁大，虽然也已经认人，但柳夕的音容笑貌，其实早已记不起来了。
不过虽然如此，当年的事情，她倒也不是全然不知。叶琦菲至今仍然记得，刚到霸刀山庄的时候，因为水土不服又生了病，她整日哭闹，母亲便日日守在她床头照顾她，不时哭泣几声。然而她病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好起来……
那竟然就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的回忆了。
此时此刻，她抱着这个年轻的、陌生的“母亲”，本来不应该有太多的感触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她的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先是小声抽噎，随后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柳夕抱着她，本来想夸夸她可爱，再说一说自己将来也想要一个女儿。叶琦菲长得像叶家人，自然是像父亲叶炜，但和伯父叶晖也有几分相似嘛，看得柳夕还是很有几分好感的，然而谁知道她还没说出口，叶琦菲却已经抱着她的脖子，哭了出来。
“哎呀！”温热的眼泪滴在她的脖子上，却好似一道炙热的火焰烧在她心上一般。柳夕心里一惊，焦急的嚷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哭啊？我、我在这儿待不了多久，你娘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还以为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不过是取代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却没想到这句话一说出口，叶琦菲的手越发用力，哭得越发悲惨，而叶炜的面上，也流露出几分苦涩之意来。
这表现未免太过于古怪了，好似她出现在这儿，不是短暂的意外，倒像是出乎意料的惊喜一般。柳夕心里惊疑不定，又看了叶晖一眼，却见他脸色发白，竟显得有些不敢相信——他猜到了什么？为什么好像就她不明白？
“菲菲。”她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半是劝哄，半是试探性的问她：“你很想你娘吗？”
叶琦菲哭得喘不过气来，只是一径的点头。想啊，怎么可能不想，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霸刀，外祖和舅舅们对她很好，她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她，但是她知道得一清二楚，那是因为不管她怎么哭着闹着要娘亲，他们也不可能再给她了。
爹爹每年会来看望她好几次，每次都会尽心尽力的陪她玩一整天，像天下所有的好父亲一样任由她要这要那，但她也知道，每次哄睡了她之后，父亲都会带着一壶好酒，去娘亲的墓前坐上一夜。
他来的时候，舅舅们都会找各种理由离开山庄，尽量不和他碰面。爹爹倒是有心弥补，但是他们不可接受，他又能怎么样呢？原本二舅舅至今仍然音信全无，就是横隔在舅舅们心口的一根尖刺，如今竟然又出了大舅舅和五叔的事情！或许他们又会将爹爹拒之门外，不肯让他再见娘亲了……
一想到这儿，叶琦菲只觉得愈发悲从中来。她知道爹爹其实有心改变藏剑和霸刀的恶劣关系，这些年也一直在为此奔走，然而私奔事件一出，两家好不容易有些化冰的关系反而变得更加恶劣，叫她怎么能不为此愤怒呢！
思及此，她抱着柳夕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娘亲，我好想你……但你不喜欢爹爹最好，你千万不要喜欢爹爹……这样，或许你就不会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刀剑如梦（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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