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part 1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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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城街头，很是繁华。
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她也终于散发出不可抵挡的光辉。
外国人，叫他‘永恒的天之城’。
霓虹灯托出纤长的阴影，一前一后，朦胧漫长。
少年曾经，夜夜站在着灯光下。
不夜城，夜夜笙歌。他只觉得荒凉。
当人们忘记了痛苦和尖叫，沉浸在欲望天堂中的灵魂让城市变成墓场。
她曾经是古老而深沉，雍容而脱俗。
极尽繁华，衍生出了罪恶和喧嚣。
和那个他即将前往的国家一样，华丽外表，腐烂内脏。
亦瞳走在前面，意轩在后面。
明天可能会下雨，没有星星。虽然即使晴天，也只能在晚上看到明亮的北极星。
黑发的阳光少年，先开了口。
“亦瞳，你练那些干什么？”
“练什么？”
“散打，跆拳道。”
“好玩才去的。”
他说的随意，表情也随意。
“高一的时候？”
“对。”
“你高一的时候，找过我？”
“……是啊，”他顿了顿，“去找过你一次，可惜你个混蛋不在。”
他没再问了，停下脚步。天一走过一根电线杆，转头问，“你丫怎么了？”
突然，他被大力压在电线杆上——好友紧紧攥住他领子，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
少年痛苦且疑惑的看着发小，却没有得到对方一丝的同情。
“你小子他妈还想瞒我多久，啊？”
闻言，少年闭眼，不答。
“好玩？扯淡！你他妈不就是怕了么，啊？你他妈才混蛋！”
货车呼啸而过，橙黄大灯闪过少年愤怒的脸庞，愈加狰狞。
“毅轩。”
他淡然道。
“那时候，你在公司。”
突然，一切都是那么弱小，包括他自己。
那一句话，抽光了少年所有的怒气和力气。
许久，才听见对方一句颤颤巍巍的话语。
“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松开少年的领子，他低下了头。
白发的人睁眼，看着好友，听不出的语气，“很遗憾，是的。”
李毅轩颓然。
似乎已经是夏末，晚风带着凉意吹过。五彩的灯光在少年身后散漫成圆，他突然想起少年曾经说过其实脚踏的土地荒凉非常。
同感。
“我和你是两个世界了……”毅轩苦笑着摇头，语气暧昧不清，不知否认还是承认，“那他呢？”
“谁？”
“洛基。”
又一辆车驶过，急速带动了空气，白发在灯火中飞扬。
“和他无关。”少年皱眉道，“我和他是无法交错的线。”
“你只需要换一个角度。”
意轩又一次抓住他肩膀，“就好像几何一样，也许在这个角度，看起来确实是没有办法相交的线，但换一个角度，其实就是交错的了。”
“你空间几何学得不错。”
少年冷冷甩开他手，目光移到不远的广告上。
灯箱广告亮得耀眼，在一片斑斓中苍白的可怖。
“亦瞳，是你自己看不开。你——”
“发生那种事，你他妈给我看开一个试试啊！”
少年打断好友的话怒吼，声音在街头回响。他不知道是否有某个角落的被打断的谁谁谁伸出脑袋来察看这个方向。
“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毅轩直视着少奶奶，直接坐到马路崖子上，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点上，又递给亦瞳，“冷静下，你要不要？”
看着好友伸出的手，他愣愣盯着。
一切，都变了。
这个城市依旧繁华紧张快步调，但人，变了。
初中的时候，他还记得，他和意轩，还有几个哥们，常常路过这里。
K吧，网吧，台球厅。
还记得喧闹是怎么穿过寂静的小巷，半夜三点从谁家窗口抛出的砖头将快乐的他们赶走。
现在，物是人非。
“不要？”
“要。”
一把抓过烟，就如同在游戏中一把抓过那人递来的血瓶。
坐下，自己拿出个打火机，烟雾缭绕。
“什么时候会的？我是说烟。”
“一年半前。”
正是最纠结的时候。
“你该忘了。”
“忘不掉。”
少年说的决绝，眼睛被黑夜熏成墨色，反射霓虹毫无暖意的光芒。
“那就换一个生活。”看着火红的烟头，意轩道，“你不可能就你一个人，这么一辈子。”
白发少年有一口每一口的抽着，不语。
好烟，香味浓郁却清爽，不像平时自己抽的那种辛辣的味道。
烟是好牌子，黄鹤楼，软包，估摸着是他爸给的。不像他，偷偷摸摸去买一包红梅了事。
没想到，差距这么大。
他还连红塔山都没碰过。
“是人都看得出来，你对洛基不是没感觉。”
“感觉管屁用？”少年讥笑，“我对那女人还有感觉过呢。”
“那不一样。这可是赤裸裸的两情相悦。”
“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我没有。别告诉我洛基现在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什么哥哥弟弟的游戏。”
他沉默，狠狠抽着，再掐掉还剩三分之一的烟屁股。
“那是丫自愿，和我有什么关系？”
灵魂告诉自己，什么叫口是心非。
就算有什么好感，也是天一，游戏中散漫闲适的少年。
突然觉得，一个人的反差，可以这么大。
他觉得自己快人格分裂。
究竟谁才是他。天一还是舒亦瞳？
鬼才知道。
好友冷哼，继续抽着烟。缭绕的烟气让他看不清好友的脸。
“更何况，我不信任他。”亦瞳低下头，道。
“你有什么不可信任的？”
不多，但仅凭今天。
他装成受害者的样子，骗了所有人。包括亦瞳。
意轩又给了他一根，道，“今天的事，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主意。这个计划早在三年前就决定了，其中，有你爸。”
他当然不怀疑他爸分了杯羹。
他只是痛恨为什么洛基连自己都要欺骗。
“我不知道他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假的。我更不知道的是，在他眼里我究竟算个什么。”
台阶么，棋子么？
还是备用型。相信若不是原来的腐烂了遗失了，或许自己都不会被人放在眼里。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不知道。
“我跟你说，他不过是想复仇而已，你也听见了，他恨了十二年，你应该能理解。”
理解？
自己所了解的已经足够让自己震惊。
他对那个男人，唯一美好的记忆，就是那里。
星空，小提琴，花海，城堡。
这些他都不会忘掉。
但是，他更不会接受。
为了自己。
有种异样的坚持。如果这么打开心扉，自己一定会受伤。
这么重复的告诉自己，他再次点上烟。
曾经在哪个晚上惊恐的发现，在那个人身边，自己的心情，永远悬空像是被狂风蹂躏的树叶。
他惧怕那感觉。
“听我说，你需要爱情。”
见亦瞳没有接话的意图，他继续道，“你需要有人陪着你，让你慢慢复原。你知道你自己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厌世、乖僻、自闭，难道你要在游戏里度过余生？你的梦想怎么办？当初是那他妈混蛋信誓旦旦跟我说要在维也纳演出？”
“你有完没完？告诉你差不多得了，少他妈给我蹬鼻子上脸！那都是过去了，那些都他妈的仅仅是个梦！做完完了！告诉你，我已经失去了机会，永远。”
“还可以的，只要你能再次积极起来。”
少年冷冷一笑，眼睛看着和好友相反的方向，满满的不屑和倔强。
“那更不可能了。”
嘴唇苍白，不知是冷或是什么，眼底有种绝望。
“那你想怎么办，你的未来？带着那种过去浑浑噩噩混完五十年？”
一颤。
很冷，连头脑中都结了冰霜，眼神看着货车的轨迹，突然一切那么迷茫。
他已经堕落了。
[怎么样，好玩么，爱情游戏？像你这样的人，最适合去堕落，到时你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场景电影一样的回放。黑白的老电影，还带着斑驳的痕迹，那似乎是几千年前的事，又像是刚刚发生的事。
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去爱人，也没有资格去享受爱。
“那也不错，至少我自己可以活得很痛快。”
“你说什么？”
“不是么？不用再担心父母会不会失望，不用再担心我家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也不用担心该死的你他妈到底过得怎么样！”
“亦瞳！”
少年没听见一样，双目无神，自顾自说着：“这样才最好不是么，我就他妈欠教训，欠没人管，我他妈不就是贱么，你们这些还他妈天天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要管我……”
“你他妈给我清醒一点！”
他狠狠打了少年一拳，左勾，打得他嘴角留下一片殷红，趁着那微笑，刺目的鲜明。
少年的眼神是疯狂的。
“怎么了？难道这样不是最万全的方法么？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再去隐瞒任何东西。”
那个停顿的瞬间，少年似乎飞速的隐瞒了什么。那一刹的眼神让李毅轩心慌。
突然打起响雷，B城夏天，老天爷翻脸比翻书快。
闪电劈下来，那张清秀的脸扭曲着如同正在兴奋中的科学怪人，让人不寒而栗。
“亦瞳，你需要冷静，到这边坐下来……”
李毅轩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少年不正常的、颤抖的手臂，却在触碰到少年冰冷皮肤的瞬间，被狠狠摔开！
“不！”亦瞳笑着，笑得浑身颤抖，随即又开始大叫，“你离我远一点！少接近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亦瞳！”
他急忙探过身去，可少年却变成受惊的兔子，立即跳了起来。
“你别过来！”
又一道闪电，世界如同白昼，暴露那些沉浸于黑暗的过去。少年惊慌的表情无异于被抢了糖果的孩子，猛地转身，逃跑。
毅轩如同被钉住一样，一动不动。
突然就这么下雨了。雷阵雨，很大，砸在人身上疼得像是被石头击打。
一切淹没在水帘之中。雨水在地面汇成细流开出水花，绚烂被灰色覆盖只剩微茫，零星的人烟来去匆匆，汽车大灯照出雨丝的痕迹，闪闪灭灭像是泛黄的记忆。
全毁了。
什么都回不来了。
片刻之后，一辆雷克萨斯停在面前，水花笼罩着漂亮的流线体。车窗摇下，男人一双幽深的蓝眼。
“上车吧。”
黑发的孩子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半晌才缓缓抬头，分辨声音的方向。
“你去找他，你必须去。”
男人皱起眉头，对于男孩来说这份生日的大礼似乎不太让人接受。
“你先上车。”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part 1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