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不是普通人类》木闲城

9、Chapter 9

　　到了午饭时间，也许是因为警察在场的原因，开发商不想多事，照常包了工人们的午餐。
　　向往在扒饭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阿狼还没吃，于是留了半盒饭下来。
　　唉，这穷人吃顿饭都跟塞牙缝似的。

　　“我看呐，这楼铁定儿是黄了。”
　　“瞧你说的，哪个楼盘没点意外？资本家的建完了一卖，邪门儿也是户主邪门儿。”

　　“今儿早听见没，轰地一声，老区那儿爆炸啦……”
　　“楼层爆炸？！”
　　“听说是车子，摆了好几天的，也不知道谁那么倒霉。”
　　“小向你住在老区吧，你晓得这事儿不？”

　　听到自己名字，向往的视线终于从那半盒盒饭上移开。
　　几个一直在聊天的工人都停了下来，望着向往。
　　向往：“？”
　　“今儿早那声爆炸，你晓得不？”
　　向往点头，不仅晓得，他还看到了。

　　“指不定是寻仇呢，小向你还小，看到啥奇奇怪怪的人可避着点儿。”
　　即使向往说他成年了，可在一群民工眼里，他依然是个小孩子，总是让人多担心一点的。

　　.

　　阿狼回来的时候，向往蹲在工地西北角的无人阴凉处。
　　“这一上午的，野哪儿去了？”
　　阿狼正低头一口一口吃着盒饭，动作异常缓慢。也没听见它开口，向往像是得到了回答那般，颇为惊讶地说：“不会吧？！这太不科学了！”

　　阿狼抬起头来非常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咱俩都穿越了，你居然还谈科学？！
　　向往：“……那好像也是喔。”⊙ω⊙

　　阿狼吃完一溜烟又不见影儿了，向往自己呆坐了一会儿，起身朝着人群方向走去。

　　早上闻到的那股煞人的腐朽血气依然在鼻尖徘徊，向往涌动鼻尖，朝气味源头望去。

　　工地出了这样的事，开发商高层不得不亲自出面，二期工程范围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向往远远就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警戒线旁边跟程警官在说着什么。
　　须臾，一个站于首位的男子扯了一下领带，似乎异常烦躁。向往视力非常好，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同一时间程警官挂在嘴边的冷笑。

　　是尸体的气味吗？
　　向往忽然想起那个程警告在问他话的时候，有个小警官嘟囔了一句“被野兽抓的”的话。
　　……唔，不是阿狼抓的就好。

　　为首男子为压住怒气，随即视线转移，无目的地看朝向往方向望过来。
　　这时候向往已经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了，没有发现男子愤怒转为惊鄂的神情。

　　“怎么？真害怕了？”程警官嗤笑着嘲讽。
　　“程彦！你也不过是被下放的小警察，真当自己还是京城三少啊！”男子冷笑回讽，末了迈步欲离去。他原本想朝着刚才看到的那个方向去一看究竟，被程彦这么一开口，忽然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大概想多了。
　　怎么可能呢，那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想走，程彦却不愿意放过他，“是啊，本人只是个小警察，可起码这还是个铁饭碗呢，就不知道，某人接手的第一个项目被这么一搅和，指不定明儿就失业了。”
　　程彦这人相貌长得一脸正气，偏偏说话的时候神情特别痞，出口的话还无赖。他可不在乎什么京城三少的头衔，至于被“下放”嘛，谁不知道他总有一天是要回部队的，也就面前这傻小子敢拿这个来笑话他。

　　男子心情特别糟糕，他从来跟程彦说话就讨不了好，带着一干下属愤然离去。

　　到了傍晚，向往还跟一群工人们逗留在工地。吃晚饭的时候，包工头跑过来说工地需要停工了，至于期限几何，尚不能确定。

　　向往一边扒饭，一边想着，啊失业了呀！真不凑巧，阿狼刚来，就失业了。
　　光这么想着，向往扒饭的动作都没有往常欢快了。

　　“小向，胃口不好？”见向往扒饭动作稍缓，一旁的阿周便问道。其实他也就想找个话题聊聊，向往胃口会有不好的时候？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向往摇头，没说什么。脑袋里不断地想着怎么赚钱养自己跟阿狼，除了搬砖，他还能干些什么，重点是他还会些什么。使劲儿了脑袋瓜他都没能想起末世前他究竟是干嘛的，肯定是个学生吧，不过读的是什么、末世到来那一年他几岁了之类的，他完全不记得。脑袋里装满的全是满城食人骨肉的丧尸。

　　阿周有些失落，前些日子老家传话来说帮他找了个姑娘，家里人劝他趁着机会回家把婚事给办了，他却不想。原本借着工程赶工离不开的理由拖着，可这会工地停工，再怎么也得回去了。
　　看着模样有些呆愣的向往，阿周是真觉得他不想就这么回去啊，不想就这么什么都没做就回去跟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结婚生子就是一辈子啊。

　　“小向，你以后会忘记我吗？”

　　向往看着他，被过于漆黑明亮的双瞳专注地看着总是能让人感到不知所措。阿周忽然窘迫起来，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刚才那话，好，好像矫情了些。

　　向往在心里默默回答：放心，一定……会忘记的。
　　他连末世前的自己都忘记了，这种问题可真让人为难。

　　向往没开口回答，阿周就已不知所措地借口离开了。
　　这让向往松了一口气，能不说假话总是好的，要不然真要他回答，那不还得得罪人吗？

　　.

　　回到楼顶小屋子，向往发现沈彻不见了。枕头下垫着一沓现金，大概有几千块的样子。
　　这个夜晚因为白日的频频意外，人心惶惶，早早地家家户户便安静下来，熄灯休息了。向往独自坐在楼顶栏杆边上，只觉得今晚特别地安静，耳边呼啸而过的是风声，稍远一些就是沙沙作响的树木，再仔细一些，还可听到城市以外山林间吹着哨子在深林穿越而过的风声。

　　大肥鱼就这么走了，他可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真的。

　　向往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口里吹嘘着歪歪扭扭的哨子走回屋子里。
　　阿狼从另一栋楼顶跳回来，猛然窜到向往身边：叫我？

　　向往也没看他，继续吹着哨子，一段音律完了，才说：“没啊，唱会儿歌而已。”
　　阿狼：……可是你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向往一听，立刻炸毛：“胡说八道。”

　　略微思索了一下，阿狼说：那个人类走了了？
　　向往非常敷衍地用鼻音应了一声，欢欢快快地准备洗澡睡觉。

　　阿狼站在原地非常认真地说：你知道的，本君从不胡说八道。
　　向往猛然回头凶巴巴道：“知道知道，就你厉害！”
　　阿狼昂着头，不予置否。

　　夜晚十一点多的时候，何大建拿着手机跑上来说阿周找向往有事儿，向往拿着块毛巾胡乱地擦着头发，一脸茫然。
　　向往没有手机，别人找他居然还要打到何大建那儿，何大建赶着回去睡觉，没好气地催促着向往麻利点讲完电话。

　　向往接过手机，放到耳边，也没说话。何大建在一旁看着：“你小子倒是说话啊！”
　　向往没头没脑应了一声，那边阿周才发觉向往已在旁边。

　　“小向？”
　　“嗯。”向往这边是楼顶，风特别大，他一边擦着头发还一边靠近通风处。
　　“……小向，你现在有空吗？”

　　向往略微思索，便回了肯定答案。阿周说想见他，向往不太能理解这大半夜为什么忽然要见他，不过他也没拒绝便是了，想着正好顺便下去买点吃的放空间里屯着。

　　何大建走后，阿狼从里屋走出来。向往回头：“一起不？”
　　阿狼不做声，这代表着他已应答。

　　果真是白日的事情惶了人心，向往独自走在老区道上，连个鬼影儿都没见着，路边隔着老远才矗立着的路灯孤孤单单散下昏黄的灯光。阿狼迈着稳健的步伐跟在他后面，看似悠然，实则身体的每一处感官都处于警惕之中。

　　阿狼：你有没有闻到？
　　向往没有回头：“嗯，今天早上就闻到了。”只是好像现在味儿越来越大了啊，都传到这儿来了。
　　阿狼：这个世界挺有趣的。
　　向往：“嗯，有那么多好吃的。”
　　阿狼：……

　　阿周约着向往在街口见面，平常那里挺多卖宵夜的小摊贩的，可这会儿居然也只是零零散散地余下三两处摊子。
　　向往要了两大锅虾粥，虾粥现煮现卖，热得很，向往从点单到吃完用的时间在他看来也忒长了，可阿周还没出现。

　　阿狼舔干净面前的大盆，抬头：你那朋友不来了吗？
　　向往嘟囔着：“我不知道。”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阿周还是没来。此时已过凌晨，街口人迹寥寥，三两处的小摊贩开始收拾东西走人。月华明亮，穿过层层云雾洒落在大地，勾勒出深夜里城市迷糊的模样，一阵强风袭过，路边树叶纷纷扬扬而落。
　　向往猛然抬头望向远处，同一时刻，阿狼绷紧了身形。

　　阿狼有点兴奋地吞咽着喉咙：血腥味儿。
　　向往一巴掌呼到他头上：“就算是本能也给我收回去！”
　　阿狼甩甩尾巴，哼一声：知道。

　　“大晚上的，阿狼你说我们应该去哪儿？”
　　阿狼弓起身形，下意识作出伏击的姿态：去找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
　　向往：……其实他觉得这大半夜的，不是应该回去睡觉吗？

　　风吹不断，穿梭在城市高楼街道大树间，渐渐吹起了哨子，显得这个夜晚更为悸人。向往两只家伙飞快奔走在城市间，避开人群臃杂地段，隐藏于灰黑交际处。

　　浓郁的血腥气味弥漫在整个区域，黑夜里鲜红的血液流淌在这片荒野的郊外，周遭生灵呜咽，可怖的气息笼罩在上空。一声声嘶哑暴怒的低沉吼叫回荡着。
　　向往趴在远处，高高的野草完全掩盖了他的踪迹。阿狼前去查探，半刻钟过后，只见它双眼泛光地回来：向往，向往，是只大家伙！
　　向往抽掉嘴角叼着的草根，瞥向阿狼：“瞧您老这点出息！”

　　阿狼口中的大家伙是什么？其实阿狼自己也不知道，向往也不可能知道。体形很大就是了……

　　“嘿，你说它是个什么东西？”向往慢慢走出草丛，问。
　　远处黑夜里，一只奇形怪状的野兽舔舐着大舌头，喉咙呜呜而响。它头上耸立着三只角，尖嘴鼻孔大，脚短尾巴粗……好丑。
　　“阿狼，还是你最帅。”

　　阿狼飞身而上，猛然消失在向往视线里。须臾，传来野兽的一声怒吼，隐藏在四周树林里的虫鸟扑棱扑棱飞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