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交给明天》林木鱼

2、双赢

　　雪霏走出机场坐上了立航的车，严立航是中创集团董事长严中铭的独生子，和雪霏是小学同学。
　　“不是说老李来接我吗？怎么换你来了？”
　　“我来接你就让你这么失望啊。”立航装出一脸失落。
　　“怎么会呢？能劳烦严公子亲自接机，不知是多少女人羡慕的事，我该喜极而泣才对。”
　　“就会耍嘴皮子，怪不得连Ocean集团也搞得定。”
　　雪霏调低座椅靠背，斜靠着伸了伸懒腰，“回家的感觉真好。”
　　立航心疼地看了她一眼，“被当成犯人审问的感觉不好受吧？”他知道和Ocean的对弈有多难，这次如果不是他爸突然要动手术，他也不会让雪霏独自去美国。
　　“是不好受，不过最后剧情反转还是很有成就感的，有没有很惊讶，你不在场我们也没有被他们的口水淹死？”
　　“我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没想到你和Jason还是驯羊师，听说Penny带的团队一开始还气势汹汹，到最后都被驯成小绵羊了。”立航笑着说。
　　“Ocean才不是小绵羊，他们是披着羊皮的狮子。虽然这次Ocean咄咄逼人有点不近人情，但在商言商，这个项目对两家公司都至关重要，不容有半点闪失，现在中创出了这么多负面新闻，也难怪他们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现在我们只是暂时赢了气场，问题根本没有解决，接下来Jason在那边也不知扛不扛得住Ocean的压力。”
　　“放心吧，Jason这个副总裁可不是盖的，不然我也不会把美国分公司全权交给他。赢了气
　　场就是占了先机，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坏。”
　　“对了，董事长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雪霏问。
　　“昨天刚出院，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但要完全康复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所以公司发生的事不能让他知道。”
　　雪霏点点头，“高沐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警方只查到他去了菲律宾就断了线索，好像突然人间蒸发，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其它办法，他的逃跑计划这么周密肯定是筹谋已久。”
　　“他隐藏得可真好，一个这么多年都老实安分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嗜赌成性还欠下这么多债。”
　　“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立航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我爸那么器重他，没想到关键时候被他背后捅一刀。”
　　“现在中创真是内忧外患，这次面临的困境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不管有多难我也不会让中创就这么倒下的，它是我爸大半辈子的心血。”
　　自从严中铭因为心脏问题入院，立航每天都在公司和医院之间奔波，明显憔悴了许多，原本阳光乐观的他比以前少了很多笑容。
　　“你真的变了，”雪霏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嗯？”
　　“变成……熊猫眼了。”雪霏噗哧笑了出来。
　　“哈哈哈，”立航被逗得大笑，重重呼了一口气，“能笑真好，这段时间都快憋死我了。”
　　“现在董事长已经出院，你也可以放下心头大石了，就是公司……”
　　“嘘，”立航把手指放到嘴边，“今天我们不谈公事，你很久没吃李妈做的宫保鸡丁了吧，我爸昨天已经给我下了命令，今晚非把你接过去吃饭不可。”
　　“好啊，”雪霏爽快地答应了，“我也想去探望他老人家，有个好Boss就是福气。”
　　“何止是好Boss，别忘了你可是我爸未来儿媳妇的唯一人选。”立航郑重地提醒她。
　　“哼，你就会拿这件事占我便宜。”雪霏噘噘嘴。
　　“怎么是占便宜，这叫合作双赢，中创董事长未来儿媳妇这个人设可为你赶走了不少狂蜂浪蝶。”
　　“彼此彼此，”雪霏反驳，“还记得那个暗恋你的美女实习生吧，去了英国读书还在打听我们有没有分手呢，真是可惜了人家一片痴心。”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雪霏和立航从小学二年级同桌开始就特别投缘，12岁那年立航被父亲送去美国读书，雪霏还躲在被窝偷偷哭过好几回。在远隔重洋的那些年，他们的友情也没有受到影响，从书信、邮件到□□，联系从未间断。但十几年的友情却没能孕育出爱情，雪霏在大学的时候爱上了大两届的学长，而立航大学毕业就明确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你和Mike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这么一直拖下去？”雪霏问。
　　“还能有什么打算？”立航收敛起笑容，“以前总觉得我爸像一个巨人，我没想过他会老也没想过他会被击垮，住院的时候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浑身布满监测管，我才发现原来没有东西比他的健康更重要，就算我圆不了他的心愿，总不能连他心里的一点美好也夺走吧。况且，”立航顿了顿，“我和Mike各有各忙，很久没联系了，也许关系就这么不了了之。”
　　“别说我了，”立航看了看雪霏说：“你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什么都该好了，姚医生不是说你现在一切正常吗？”
　　雪霏闭上眼睛，这是她不愿多谈的话题。
　　立航继续说：“如果只是赶走狂蜂浪蝶不可惜，就怕把白马王子也赶跑了”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开进了雪霏家的楼下。
　　“到了，”立航把雪霏的行李搬下车，“我送你上去。”
　　“不用啦，人后我们就不用演戏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吧，我刚才说你熊猫眼可不只是开玩笑。”
　　“那我晚点来接你。”
　　“不用……”
　　“别再说不用，”立航打断她，“在我爸面前你总该让我演下绅士吧。”
　　雪霏扬扬手，“那好，晚上见。”

　　傍晚，立航很绅士地把雪霏接到了位于半山的别墅。
　　两个年轻人从电玩聊到大蒜的妙用，从人工智能聊到新西兰吃蛇的蚂蚁，从人类的进化史聊到诸葛亮的丑老婆，立航设的套路统统栽进了雪霏的反套路里，让立航心里十分不爽。严中铭则一边喝着人参茶，一边微笑地看着他们互相抬杠。刚动过大手术的严中铭体型消瘦了不少，脸色还没恢复红润，但精神看起来很不错。这个二十二岁就白手起家、业界公认的“工作狂”，曾有过五年没休假的记录，立航开玩笑说他爸这次生病是因为连老天也看不过眼，要他趁机会好好休息。
　　“真搞不懂为什么地球人这么抗拒外星人，不同星球的生物如果能互相往来不好吗？”立航拿着遥控器兴致勃勃地给老爸和雪霏讲述美国51区的外星人奥秘，雪霏看得目瞪口呆，手指盲目地把一瓣一瓣的橘子送进嘴里。
　　“也不是所有的地球人都抗拒外星人，我看你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外星人钻进他们的星球。”雪霏说。
　　“嗯，这个想法不错。”
　　雪霏白了他一眼。
　　“如果外星人来地球生活，我第一个欢迎他来中创工作。”立航满腔热忱地说。
　　雪霏一不留神被橘子汁呛了一口，咳了几下才缓过气来，不可思议地说：“来中创工作？你是说，和他们做同事？”雪霏脑海里闪了闪那个画面。
　　“嗯，不错。”
　　“和他们一起开会？”雪霏脑海里又闪了闪那个画面。
　　“对。”
　　“还要和这些大眼尖头的怪物一起吃饭？”雪霏脑海里再闪了闪那个画面。
　　“嗯......”
　　雪霏突然神经质地把手里几瓣橘子丢回水果盘里，好像那几瓣橘子就是大眼尖头的怪物。
　　立航魔性的笑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客厅，刚才被反套路的不爽一下子烟消云散，雪霏气得把身边的杂志朝他砸过去。
　　严中铭笑着扬手叫立航，“快，快把电视关了，还没吃饭呢，你就先让雪霏倒了胃口那可还行？”
　　立航捂着肚子说：“爸您别担心，只要美食当前她抽离得可快了。”
　　立航说得很对，看到李妈准备的一桌美味佳肴，雪霏相信就算对面坐着大眼尖头的怪物也影响不了她的食欲，而且李妈还在她最爱的宫保鸡丁这个菜式上狠下过功夫，让她每次来吃饭总能大饱口福。
　　“李妈，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吃饭，你不用准备这么多菜。”看着李妈忙里忙外，雪霏有些过意不去。
　　李妈是司机老李的老婆，一个好脾气的中年妇人，她一边盛汤一边笑眯眯地说：“林小姐你别客气，我平时都是这么准备的。”
　　“平时都是这么准备的？”立航双手交叉在胸前摇摇头说，“李妈，你撒谎的功力越来越厉害了，我平时可没有这种待遇。”
　　“哎哎，你这个孩子。”李妈使劲给立航使眼色。
　　“你想有这种待遇以后就多带雪霏回来吃饭。”严中铭不失时机地说。
　　“那可不行，这样她很快会被李妈养成肥猪的……”立航话没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他的五根脚趾被一个脚板狠狠压着并碾了碾，对面的雪霏正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不……不是肥猪，是丰腴，丰腴……”立航痛苦地改口。
　　“雪霏，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吃一定要吃得尽兴。”
　　“董事长您放心，我对他的毒舌已经自动免疫了。来，您也多吃点。”雪霏乖巧地给严中铭夹了根乳鸽腿。
　　“爸，您可不能吃得太尽兴，罗医生说……”
　　“知道了，饮食清淡，少吃多餐，我都记住了，”严中铭转过头对雪霏说，“立航越来越啰嗦了，你现在开始要好好管管他，不然以后就受罪啰。”
　　雪霏停下筷子尴尬地望着立航求救，谁知被立航直接无视，“爸，她再管的话就成‘河东狮吼’了，我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雪霏面不改色地扒了口饭，只听到立航突然“哇”地叫了起来，对着李妈大喊：“李妈，桌子成精了，刚才碾了我一脚，现在又踢了我一脚。
　　“什么成精了？”李妈听糊涂了，弯着腰往桌子下望。
　　“李妈，立航唬弄你呢，他这是自作自受。”严中铭笑着为李妈解画。
　　今晚的严家充满了久违的欢声笑语，严中铭望着这对“佳儿佳妇”病也好了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