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交给明天》林木鱼

11、针锋相对

　　雪霏站在全身镜前像模特换装换了一套又一套，床上已经堆满了衣服。
　　雪霏平时对衣着并不讲究，总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在不用应酬的工作日她经常一套休闲服出现在公司。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却一直琢磨着今天该穿什么，该搭配什么样的妆容，只因为昨天方浩在群里发了一句话：各位老大，我明天休假，新来的秘书高妍妍将陪徐总参加明天的会议。
　　高妍妍，那个有着高圆圆的美貌而且很仰慕乔恒，乔恒对她也挺有意思的女孩！
　　雪霏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紫色短裙外加一件长款外套，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林雪霏，你想干什么？和高妍妍争妍斗艳吸引乔恒的目光吗？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极了清朝为脱颖而出而费尽心思的待选秀女，可悲！雪霏匆匆换上了平时穿得最多的白色长裙，化了最素的妆容，似乎这样才能彰显她的“满不在乎”。
　　可是就算再怎么不在乎，当看到乔恒和高妍妍郎才女貌极其般配地迎面走来的时候，雪霏的心里还是有种难言的黯然。
　　“早啊！”正当立航和雪霏、乔恒和高妍妍向着停车场的电梯方向汇集，Andy像赶集似地从后面跑了过来，他一来就把目光聚焦在高妍妍的身上。
　　“哦，”乔恒这才想起还没作介绍，“这是高妍妍，公司新来的秘书。”又逐一向高妍妍介绍他们三位，高妍妍很谦虚地请各位老总多多关照。方浩昨天在群里已经简单介绍了高妍妍的背景，今年刚从G市外贸大学毕业，在鹏飞实习了三个月后就直接被录用了。
　　雪霏很官方地对高妍妍微笑着说了声“你好”，虽然只是短短几秒的注视，雪霏的眼睛像自带扫描系统已经将高妍妍的外貌数据完全收录。其实高妍妍并不太像高圆圆，但她精致的五官却丝毫不输高圆圆，皮肤好得吹弹可破，长发及腰，尤其是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为她增添了不少韵味。
　　“不用我们关照，有徐总罩着，你想横着走都行。”Andy刚说完马上吃了乔恒一记手肘。
　　高妍妍娇羞地睨了乔恒一眼，脸上泛起了红晕。
　　走出电梯的时候，雪霏鬼使神差地伸手挽住立航的手臂，走在后面的Andy马上发出一阵夸张的嘘声，“喔喔喔，看来有人好事近了。”
　　雪霏被吓得不轻，反射性地想把手缩回来却被立航一把按住。
　　虽说立航和雪霏的关系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但他们平时并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所以当Andy看到雪霏主动挽着立航的时候就好像发现某明星的私情一样兴奋。Andy快步走到立航身边八卦地问：“求婚了？成功了？”立航幽幽地说了一句“大惊小怪！”
　　在后面看到这一幕的高妍妍像情犊初开的少女看到偶像剧的浪漫情节，惊讶地瞪大眼睛嘴巴做了个O形看向乔恒，乔恒一脸平静地扯了扯嘴角。
　　看着四人成双成对地走进会议室，Andy站在原地喃喃地说：“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啊？”5分钟后他在朋友圈发了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甜蜜合影并配文“今天不撒狗粮我心里难受”。
　　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是“圆方项目”的第一次宣传方案，会议开始的时候很轻松，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到了会议中途却变得火药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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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恒说：“‘圆方’针对的是中高端人群，大家看看这组数据，X市72.3%的中高端人群有在酒吧消费的习惯。马来西亚最大的酒吧品牌SD已经确定进驻‘圆方’，这组是SD酒吧会员的数据，高学历、高收入、高品位、高消费。所以我觉得可以把第一波的宣传放在高端酒吧的顾客身上。”
　　“我不同意，”雪霏突然开口，“打造‘圆方’的宗旨是文化和建筑的融合，第一次的宣传当然应该围绕这个宗旨来做，酒吧是个龙蛇混杂、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而楼盘建造的是稳定的居家环境，应该以女性为主导。所以我觉得应该用传统的宣传手法，各大商场和媒体相结合。”
　　“酒吧并不是你想的那么不堪。”乔恒说。
　　“也不是你说的那么高尚。”雪霏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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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会议室好像只有两个当事人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争辩已经偏离了主题，大家齐齐把目光投向立航，Andy更是使着眼色向立航求救。
　　立航轻咳了一声缓缓地说：“其实宣传也不是一次性的，我觉得各个渠道都可以尝试，至于第一次宣传用哪个方案，如果统一不了意见就用抓阄的方式吧，反正只是顺序先后而已。”
　　大家面面相觑，Andy像雕塑一样望着立航。
　　会议终于结束，大家表面上的神情和往常无异，背后却暗涌连连。
　　当天下午，三家公司的电脑键盘被敲打得比任何时候都密集，“徐乔恒和林雪霏会议上针锋相对，严立航用抓阄平衡爱人和兄弟的矛盾”这个新闻在三家公司传播得比中央空调的冷气还快。当事人没有解释半句，下面的吃瓜群众已经煞有其事地为他们剖析了原因：林雪霏为防止徐乔恒盖过严立航的风头，不惜和徐乔恒正面交锋！

　　又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雪霏像往年一样在立航家吃晚饭。
　　李妈精心准备了一桌拿手好菜，严中铭饶有兴致地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洋酒，幽默地说要测试一下自己手术后的调理成果，马上就被立航制止了，他转身帮老爸把红酒杯换成了白酒杯还说限量三杯，严中铭拿着袖珍酒杯哭笑不得。
　　餐桌又成了立航和雪霏斗嘴互贫的地方，在严中铭的眼皮底下，他们总会自动减龄，看着两个孩子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严中铭甚是开怀。立航喝了酒后话闸子关也关不住，好像要把过去20多年的糗事全搬到饭桌上来，雪霏担心他把和Mike的事也说出来，不停劝他少喝点，但立航饮兴正浓哪里劝得住，还频频给雪霏倒酒，雪霏只能不断把话题引回小时候，也陪着他干了两杯。
　　吃着喝着聊着，立航差不多把一瓶洋酒都喝光了，满脸通红地躺倒在沙发上还嚷着要送雪霏回家，雪霏望着嘴里嘟嘟囔囔的立航，心脏都快跳到喉咙了，就怕他下一句就把“Mike”蹦出口。
　　看着雪霏忧心忡忡的样子，严中铭用半询问的语气说：“雪霏，今晚你也喝了酒，干脆就在这里睡一晚吧。”
　　“哦，不，不了。”雪霏知道严中铭误会了，脸上有点发烫，她走过去扶起立航对严中铭说：“我先扶他回房，他睡着了我就走。”看着自己二十四孝贤妻的举动，还有严中铭和李妈会心一笑的表情，雪霏真想立马拿盆冰水直接泼到立航的头上。
　　“好好。”严中铭微笑着点点头，雪霏明知误会更深，但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雪霏蹑手蹑脚从立航房间出来并带上门，严中铭正在一楼客厅看新闻。
　　“睡着啦？”听到雪霏下楼的声音，严中铭转过头问。
　　“是的，睡得很熟，应该会一觉睡到天亮……”雪霏的本意是让他们不要进去打扰立航，说完又觉得自己有点此地无银，她匆匆拿起手袋对严中铭说:“董事长您也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严中铭起身喊老李，“送雪霏回去吧。”
　　“不用了董事长，我自己打车。”
　　“那怎么行，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严中铭又细心叮嘱了老李一番，老李连连点头。
　　到了学院门口雪霏就让老李先回去，她想在学院走走，但老李遵照严中铭的嘱咐坚持要把她送到电梯口，雪霏不想他为难，进了电梯按了6楼，老李才安心离开，到了6楼雪霏没有出电梯又按下了1楼。

　　今晚学院特别安静，中秋节正好碰上周末，很多学生都回家过节了。秋风吹过，她感觉步子有些飘浮，身体也轻飘飘的，她喜欢这种感觉，似梦似幻。
　　天气很清爽，踩着一地酥脆的落叶发出嚓嚓嚓的声音，那一年，她任性地做逃跑新娘的那一年也是这种天气吧，她也是踩着一地的落叶像个孤魂野鬼在喧嚣的城市游荡了一天，将她和陆淮之的回忆一点一滴小心封存。
　　她和陆淮之是在B大校庆一起搞活动的时候认识的，当年陆淮之对她好整个系里都知道。她喜欢吃宫保鸡丁，虽然这个热门菜式每次一端出来就被一抢而空，但陆淮之每次总能帮她打到，还借口自己不喜欢吃把自己那份也给她。对油画毫无认识的陆淮之经常陪着她去看画展，说要陶冶一下自己的艺术情操。她偶尔不舒服，陆淮之知道后会第一时间把药送到宿舍。
　　虽然陆淮之从不说什么，但他默默的付出让雪霏很不安，因为知道自己一定会辜负他的心意。他们的性格完全不同，雪霏敏感冲动，做事不切实际，陆淮之谨慎耐心，凡事按部就班，也许这就是她对他碰撞不出火花的原因吧，雪霏暗示过也明示过他们不会有结果，但陆淮之总是笑着让她不要在意，是他自己乐意这么做的。
　　大一那年雪霏的爸爸脑溢血住院，陆淮之陪着她放学就往医院跑，看着她茫然失措，陆淮之说，放心吧有我，于是事无大小都帮她们母女俩安排妥当。
　　暑假他们恋爱了，陆淮之无以复加地把雪霏宠成了女皇，室友都羡慕妒忌恨地说陆淮之一定欠了她八辈子的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把她当成“宝”的男人，却在结婚前夕给她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她无法选择原谅，在她心里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就是尊严，用再多的甜言蜜语，再多的体贴入微也无法换取。
　　雪霏抬头仰望星空，她感觉自己最近特别伤春悲秋，再烈的酒也解不了她的愁，再亮的月光也照不亮她的心。
　　她和乔恒不和的传闻在三家公司烽烟四起，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传闻是真的，这样她就不会对他患得患失，见不到的时候拼命想见，胡思乱想他是否对她还有余情，想厚着脸皮问他：“你还爱我吗？你还要我吗？”可见到的时候看着他有青春美貌的秘书相伴，想着他在酒吧左拥右抱，她只能用犀利的话语和虚假的幸福来保护她那可悲的自尊心。说什么将未萌芽的暧昧扼杀在黎明前的黑夜，说什么再见亦是朋友，根本是自欺自人，对他，她做不到那么潇洒！
　　那些梦魇不再来困扰她了，他也不再满身鲜血出现在她的梦里，不管他曾经对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他现在已经全身而退，而她却像踏入了沼泽越陷越深。
　　不是说初恋最刻骨铭心吗？不是说学生时代的爱情最弥足珍贵吗？可为什么现在她会这么痛？是那种深入骨髓，融入血液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