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曾遇见你》陈考拉

5、当我想起你（2）

　　你像风来了又走，我心满了又空。
　　——张爱玲《半生缘》
　　木杨低着头，慢慢地走在回去的路上。“X市的夜晚真冷啊。”他紧了紧大衣领这样想到。穿过繁忙的商业街，上了回家的末班车，木杨靠在窗边，看着飞驰而过的霓虹发呆，人流渐渐稀少。
　　到站，下车。
　　他抬头，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狗吠。夜色中，他的身影格外单薄。
　　木杨今天感觉很难受，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心被人狠狠攥在手里，透不过气。他没有开灯，就这样摸黑进了卧室，躺下。黑暗中，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喃喃自语：“纪君朔……”好像尘封已久的宝藏一点一点扫去尘土，“他……怎么会在X市？那个女孩，是他女朋友吗？如果是，真好啊…现在的他应该过得很顺心吧。”木杨放下手，挣开双眼，他的眸子亮亮的，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

　　次日 周末
　　“什么？搬家，为什么？当初你不是说那个房子很适合你吗？怎么这么着急就想搬？”谢远翔一脸不解地看着木杨，“是不是，那里住得不舒服？”木杨摇摇头，店长谢远翔的追问让他有点措不及防，“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突然想搬了，”木杨对上谢远翔的眼：“之前，你不也是说那块地方太过幽静了嘛，这两天我想想，现在我手头也有些存款虽然还是买不起好的房子，但是租的话还是可以的，而且我没打算过在X市定居，也该是时候换个好点的地方住住了。”谢远翔一脸的不相信，木杨挠挠头，“店长你是不是担心我不给这个月的租金，我……”
　　谢远翔一听这话，脸色一变，有些不高兴：“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面包店能有今天，一半都是你的功劳！再说，我爸那旧房，不久之后也是要拆的，本来我也打算跟你说这事，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那么急的就……租金就算不给都没事，你留着再去找套好房子。”木杨感激地摇摇头：“不，该给的，我还是要给的。只是……”
　　“诶，对了！”谢远翔一拍脑门，“市中心那边我朋友正好空出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有个自由摄影师想要找人拼，如果你不介意两人合租的话，就搬过去吧。”木杨愣了愣，“这……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市中心那边……”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谢远翔笑笑，“放心，价格的事包在我身上，就当是对你让我面包店起死回生的报答吧。正好，那个地段离店里也近。”
　　木杨想了想，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答应下来。既然决定换种方式去生活，那么改变自己清寂的环境便是第一步。“那好，既然你也着急搬出来，我就尽快去安排，随时等待你搬进去，那套公寓我也去过，隔音做的还是很好的。虽然在市中心，晚上却还是很安静的。”
　　木杨感激地点点头，“谢谢。”

　　午后太阳很好，木杨见暂时没什么客人，便坐在门外晒太阳。若若瞅见木杨一个人，便也出来：“杨哥，”木杨抬头对她笑笑，“嗯？”若若蹲下来，双手拖腮，“听店长说你要搬家，店长可真是关照你啊，帮你看房子诶~”木杨偏偏脑袋，打趣道：“怎么，吃味了？”若若并不反对，“是啊，就是吃味了，店长从不给我什么好处，很偏心！”木杨听着这孩子般的语气，不免嗤笑一声。“其实啊，这么久我发现，杨哥你，其实一直是一个人，可我觉得你很好，很优秀哇，你烤的面包那么香，花样那么多，你那么温柔，声音那么好听，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两人过总比一个人孤独好呀！”若若越讲越起劲，“是不是以前受过伤害，所以……”若若见木杨一直不吱声，好奇望过去，却发现木杨一脸凝重，眼睫低垂，在脸上投下一丝阴影，似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杨哥，我是不是说错了？”若若问得小心翼翼。“啊，没有”木杨对她安然浅笑，“若若，你觉得我温柔？”
　　“对呀！杨哥你是我见过最温暖的人了！”若若一脸坚定。木杨沉默，记忆深处，回想起某人的嚣张语气：“你本来就该是个温柔的人，何必要故作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会累，我会心疼，也很不爽。”心脏猛然一阵抽痛，轻轻叹口气，木杨站起来，抬头，闭上眼，任由阳光抚摸着，随后回头对若若粲然一笑：“谢谢你，若若。”
　　那一刻，若若觉得，那种笑容才是木杨，发自内心的，最真实的笑，就像这冬日的暖阳，一直一直，一直暖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