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浪荡子》乙醇烧

3、心声

　　我的情感告诉我：我喜欢他。
　　但，我喜欢他什么？
　　席天抚摸右腕上的终端，对自己问道。
　　从小到大，他喜欢过不少人，也喜欢过不少玩意。比如少年期时，打扮成熟、行动举止尽是独特风韵的实习教师。比如他前任伴侣，热爱跑马，总是活力十足的亚雌。
　　但后来，他就不再喜欢了。
　　喜欢源于一时冲动，人们冲动时，激情上脑，甘愿做出任何不理智的选择。激情褪去，又会变得乏味无趣。冲动买回来的玩意，买到手后把玩一阵，新鲜感过去就丢到一边。
　　源于冲动的喜欢终究会归于平淡。
　　这是席天用无数次经验总结出的教训。

　　“你点的那款有点苦。”席天瞥了一眼艾利斯点的咖啡。
　　艾利斯此时已经整理好情绪：“可以的，提提神也好。”
　　席天看到眼前的雌性调整一下姿势，形成一个优雅的姿态。雌子礼貌地微笑，眼角毫无笑纹，双手十指交叉，轻轻贴在桌上，拇指贴着虎口微微摩擦。
　　他在紧张，并且试图缓解紧张。

　　席天：“你来晚了，”席天举起终端看一眼，“晚了三分钟。你家到这里很远吗？”
　　艾利斯：“家不在这，我住在部队宿舍。”
　　席天：“你是军人？”
　　艾利斯：“是的，25岁，现在第四军队，等级上尉。我以为光脑上给了这些资料。”
　　席天：“我以前去过部队，乘飞行器来回一趟不用很久。”
　　艾利斯：“许久没来市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中通道装上交通信号灯和限速。我来的时候连遇三个红灯，如果还是以前那样，本来可以早到的。”

　　侍者上来，艾利斯侧头道谢。
　　艾利斯啜了一口咖啡，放下咖啡时依然握着咖啡杯，苦涩的味道使他慢慢吐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贴上椅背，还稍微调整一下坐姿。
　　艾利斯：“还没说说你呢”
　　“你不需要对我有所了解。”
　　这句话使艾利斯几不可见的皱眉。
　　席天直接切入正题：“我目前需要结婚，因此，相亲是以结婚为前提，我的性格和一般人相处没有问题。因此，我认为有必要在结婚前了解我的另一半。我会给你看一些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
　　这种带了些傲慢的态度，使艾利斯几乎想直接走人，但礼仪阻止他这样做。
　　席天拿出一张纸和笔递给艾利斯，上面是在最大婚恋论坛上下载的婚前十问，连标题都没改，艾利斯在雌性八卦网站看过这个，都是中规中矩问题，规矩到网上总结出来的雌侍守则3.0版早就有了一套答案。
　　“1.你对成婚以后一切以雄主为中心这件事有何看法。”
　　“2.你如何看待雄主在外面有情人这一问题”
　　“3.你对于成为一个雄子的雌君或雌侍分别有什么看法”
　　“4.你对雌子婚后辞职在家，料理家务，照料家人，侍奉雄主这一现象如何看待”
　　“5.房事上你能否接受一些对身体上使用道具，你对使用道具造成身体伤害又怎样看待。”
　　“6.你现在账户上存款多少，月薪多少，成婚以后政府发放到军雌账户的补贴是多少。婚后如果闲在家里能通过什么方式来赚取家用。”
　　“7.你如何看待年幼虫崽只由雌性抚养的现象”
　　……
　　这些问题让艾利斯不由得诧异看了对面雄子一眼，这里有许多是当下雌性不满意婚姻的原因。
　　前两题还好，是原题。接下来三题却让艾利斯困惑：“成为雌君或雌侍不是看雄子的态度吗？辞职在家？婚后还工作的比较少吧。房事……咳，不是听凭雄主意愿么。”
　　艾利斯啜饮一大口咖啡，苦涩的咖啡因也许发挥了作用，让他神志清醒一点，对面的雄子依然坐着，丝毫没有回复的意思。

　　艾利斯自讨个没趣，抿一下嘴，继续看后面的问题，剩下五个问题单纯是问收入，性格，喜好，生活习惯之类的实际问题，倒是好答不少。他很快写完，递还给对面雄子。同时小心打量他的态度。
　　经历过出人意料的问题后，面对剩下的关于自己实际情况的简单问题大大减少说谎可能。
　　席天先看账户存款以及月薪，在他已经见过的人中算是中上。再看他的性格喜好，也是他喜欢的内敛安静类型（毕竟这种性格的人与他的性格最合得来）。
　　继续往上看，席天用笔在三四五题画个大圈。想这人是他今天约见的最后一个，一起出去聊聊可能会更好。

　　艾利斯见雄子画的大圈，不知为何，以前被拒绝的经历竟然浮现眼前。
　　接着，对面的雄子竟然真站起来。
　　艾利斯猛地站起来，察觉自己行为鲁莽，他不好意思地飞快摸了一下鼻子，又赶紧坐下。
　　席天看他这番举动，不禁好笑。
　　他把纸张装进文件夹，拿起外套，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快要走出咖啡馆时，艾利斯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席天提醒他：“你去把咖啡账结了。”
　　“哦……啊！好。”
　　艾利斯回来时，穿好外套的席天站在门口，长身如玉。
　　艾利斯忍不住疑问，“我看了下账单，怎么上面只有我一个人的？”
　　席天上翘的眼尾带了几丝笑纹，“你来之前，上一个人帮我结过账了。”

　　萨明江，发源于圣拉高原拉索山脉主峰唐东雪山。亦是虫星古老文明的发源地，迄今已有数万年历史。流经现今虫星五州两市。
　　两市之一便是斯明市，虫星最高首府。
　　他们逐渐走到斯明市最著名的斯明大桥，这座桥桥身由上万根钢索吊离水面，是目前虫星上最长的悬索桥。
　　席天：“你的回答我看了，里面的答案都很规矩。是按照《雌侍守则》第三版来的吧？”
　　艾利斯：“……你是雄虫，为什么要去看雌性要看的书？”
　　席天：“书写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么，还分什么雌雄。”
　　艾利斯：“说得也是。你和我见过的雄子都不太一样。”
　　席天：“咦，有什么不一样？”
　　艾利斯：“你很有礼貌，而他们是被惯坏小太阳，娇贵，蛮横。”
　　席天：“……我还真没听过雌性这样形容雄性。你很坦诚？”
　　席天咬牙，他还真没有听过多少从雌性嘴里说出的关于雄性的小话。
　　席天：“我现在很好奇，你究竟怎样看待十问里的第三四五题。”

　　“唔……”艾利斯支吾，但眼前雄子目光里的期待是那样真挚。
　　他一直不是受雄子偏爱的乖巧听话类型，由于不想结婚也不在乎会得罪雄子。
　　反正，他们这一次后也不会再见了吧。那么，胡言乱语也没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很喜欢部队，从小是孤儿，社会把我抚养大，我觉得自己理应当回报这个社会，保卫这个国家。虽然我很普通，但我同样深爱她。”
　　艾利斯吐了一口气，转过身，目光投放在斯明大桥远处的江面。彼时夕阳正落，红艳艳的晚霞映照半边天空和下方水面。
　　“我以前也想过，雌君，雌侍，不管哪一个，只要进入婚姻，就是把雌虫推进火坑。
　　家庭稳定，社会稳定。这是一直以来的宣扬的口号，可是如果没有那些在战场的保卫的士兵，没有冒着生命危险去开拓未知星际的冒险者，没有在研究领域孜孜不倦研究的科学工作者，没有先进的科技，没有武力保障，没有广阔市场，这个社会真的能繁荣稳定运转下去吗，真的能像现在这样不断吸引其他星球上的优秀的人源源不断移民虫星吗？
　　可是，为什么要有婚姻呢，它逼迫雌性放弃创造未来，回归到最原始的人力照顾，这本身不就是对虫星先进科技的浪费吗？
　　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愿意放弃单身的自由投身到婚姻火坑，为什么愿意放弃优渥待遇也要坚持在苦海里挣扎。没人愿意吃苦，可又为什么结婚的雌子都说‘吃苦是福’？
　　没有苦难，生活不是会更好吗？
　　我希望能将婚姻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中。参军，是平民能最快获得婚姻自主的一个途径。只要过了驻守营地的头两年，等到出战、探索星外的机会，积累足够军功，迟早能摆脱这个陷阱。”
　　艾利斯一吐为快，转身却看到旁边雄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晚风尚暖，可情绪平静后却又一身冷汗。
　　无所谓，一切无所谓。
　　反正，他们不会再见了。

　　艾利斯[好奇]：为什么第一次相亲时，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
席天[努力回忆][想到了][无奈]：我对别的雌子客气说话，他们一个个都觉得是惹我生气了，只好摆出雄子‘该有’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