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坚定理想的播放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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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姑娘说哭就哭，不给伍音任何防备。备选应对方案中没有如何安慰哭泣的女性一条，如此情境下，伍音有些卡程序了。他在自己的海量存储里疯狂进行筛选，最后在“给予一个拥抱”和“亲手拭去女孩的泪花”两个选项中摇摆不定。
一番纠结后，一句在他的时代堪称耳熟能详的歌词给了他灵感。
“别哭了，你的眼泪我无所谓。”
正伤感着的邓不孤顿时一愣，眉一皱，嘴一瘪，情绪的风暴储蓄酝酿。
这下伍音彻底捅了蚂蜂窝了。本只是黯然垂泪的邓不孤突然恸哭起来，眼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哭到激动处鼻涕眼泪乱七八糟得流了满脸。
邓不孤狼狈地去掏自己的手提袋，哐啷哐啷，镜子、粉盒、眼影、口红……甚至还有吃完的糖纸，零零碎碎的东西在桌子上摊了一大堆，唯独没有纸巾的影子。
“要用吗？”一只肤色甚白的手伸了过来，在邓不孤眼皮子底下晃了晃，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纸巾，正随着力道婀娜摆动自己柔软的身姿。
邓不孤婆娑着泪眼恶狠狠地瞪伍音一眼，动作凶狠地，蛮横粗暴地夺过伍音手里的纸巾，去擦拭自己的哭的一塌糊涂脸。要不是如今的化妆品普遍具有出色防水效果，和优秀的着色能力，照邓不孤这个擦法，一张脸早就花了。
“还要！”她抽噎着，理直气壮地摊手，很快就脏了的纸巾早被她团巴团巴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蓝光闪过，垃圾桶里传来细微的嗤声，纸团化成了新一波有机灰尘，又在桶底积上了薄薄一层。
伍音配合地拿过一盒抽纸。公司行政部在每间独立的功能房都备有各式各样的应急用品，并及时更换补充，可以说非常难尽职尽责了，不然这一时半刻的，伍音也没地方给的邓不孤找纸巾。
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邓不孤，这时候伍音意识到，他的安慰似乎适得其反了，虽然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但伍音也有了点自己大概不适合安慰人的自觉，他调整了应对方案，决心做一个安静的布景。
邓不孤哐哐抽了半盒纸，这才缓过来了些。情绪爆发从来都是一瞬间的事，虽然不想承认，但哭出来后，邓不孤反倒觉得轻松很多。当然，她还是有点记仇的，这个婚礼策划人未免太不会说话了！
“你这个样子是做不成生意的，我跟你讲。我一定要投诉你。你这个服务态度很成问题！”
伍音默默不语，虚心接受客户的批评。
“我是好脾气的人，要是换了别人，你还想好好坐着说话呀？我告诉你，你是来服务我的，你应该抱着向客户之所想，急客户之所急的心态，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气人，迟早是要被公司开除的！顾客是上帝懂不懂！”
邓不孤一腔的抱怨一股脑子倾泻出来，伍音很是捧场的不时点头。伍音觉得，人类的交往还是太复杂了，在没有掌握精髓之前，每一个与他有接触的人都是他值得记录的珍贵素材。他一边体会眼前之人的情绪变化，一边期待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一直等到邓不孤发泄的差不多了，伍音将又把跑偏的话题拉回了正题。
“那么，关于婚礼策划……”
“这个我已经提过要求了，你按要求来就好。”邓不孤吸了吸鼻子，回应还带着些微哽咽。
伍音的身份注定了他做人也是一个讲求实际的人，作为音乐播放器，他提供不了未被收录的曲目，同样的，逻辑告诉他，无中生有是不存在的，十万块的现金买不来一百万的商品。面对邓不孤的固执，伍音一时找不到应对的方法。
伍音的脑子里像科幻电影一样噼里啪啦闪过无数运算符号，或者说是想法，这看似漫长的过程其实只用了一瞬，下一个瞬间，伍音开口了。
“我想征询新郎的想法。”
兆维是个经验丰富的职场老油条，像这种好说歹说说不通型的客户，兆维给出的意见是，咱们把争执的焦点先放在一边，换一个思路，迂回的做对方的思想工作。伍音这是现学现卖了。
被冷不丁的偏招击中的邓不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来。伍音也很惊异，这叫歪打正着吗？就见刚才还固执己见，一口咬定的邓不孤整个人气场都低迷了下去，但还是勉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他的意见不重要，你只要照着我的意思做就好了。”邓不孤神色有些僵硬，语气也是硬邦邦的。
伍音眼皮微颤，片刻后才道：“新郎的意见很重要，我需要它，他是设计的一部分。”
邓不孤沉默片刻，也不说话，埋头收拾起了摊在桌上的私人物品。她的动作很快，像是被人催着赶着一样。
“既然你没有做我这个单子的意向，那这个事情就作废吧。也没什么可聊的了，再见。”乒呤乓啷一通响后，邓不孤毛躁地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但邓不孤无心顾及这些，踩着略有凌乱的步伐飞快的走了。
伍音来不及相送，看着邓不孤远去的背影，神情疑惑。
下午的文芳茶楼，伍音与闻心龙相对而坐，茶器里腾起袅袅的水汽，沁人心脾的茶香在这间独立的小茶室里兜转，经久不散。
“所以你的第一个项目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上了年纪的嗓音响起，慢悠悠的，却也中气十足。
被问话的伍音沉默不语，低着头，目光凝聚在载沉载浮的碧绿茶叶上，似是在思索什么。
“我听小兆说，你们家领导对你很有意见啊，这个项目告吹，你可有什么备选计划吗？”
伍音缓缓摇头：“没有。”
“唉，这可不好办了。工作还是很重要的，伍音你能力还是有的，怎么能不证明一下自己，就黯然退场呢？这样吧，我介绍你我的战友，他们中可是有不少人有精神力作品需求。”闻心龙是真的想帮伍音这个忙，只要伍音点头，他立刻就能联系人，半点不含糊。
“谢谢，不过不用了。”拒绝的也很干脆。
闻心龙放下精巧的茶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伍音：“你们这些小年轻脑袋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坚持我也不多说了，但你都要到穷途末路了，为何毫不接受他人的帮助呢？”
“没有。”伍音闷闷地道。
“什么？”
“没有穷途末路。”伍音说的很认真。
闻心龙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小年轻们的自尊心总是太强，轻易不会接受长者的好意，闻老将军表示他是过来人，理解的很。索性叹了口气，把这事先抛在一边：“年轻人有自己想法，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说什么呢，不过还是不要勉强自己。那天，你联系我说，你有一个想法？可愿同我说说？”
这就要提到伍音把正式完工的《爱江山更爱美人》交付给闻心龙时的情况了。
虽然早就有过准备，但当正式作品展现在自己面前时，闻老将军还是被超出自己预期的效果所惊艳。
精神力作品被坊间戏称为“情感兴奋剂”，究其原因，还是落在了精神力作品会直接作用在人的精神上这一特点。也即是说，这种神奇的造物可以放大人的情绪，增强人对事物的感知能力。
同样的煽情作品，做成平面影像可能只会让人眼眶微热，但要是一精神力量的凝结体作为表现形式，那大概会让人哭厥过去。闻心龙在欣赏了完成品后虽然不至于被触动到晕厥，但还是有那么一两分钟难过到无法呼吸。但这也让他更欣赏这位年轻的创设师了。
闻心龙热情的招待伍音，近乎沉迷的同伍音交谈精神力量的应用这一话题。提起这个话题就难免涉及到行业的现状。
虽然精神力应用产业被视为朝阳产业，全球各国都在尽力宣传普及，每年国家都有大额的扶持资金投入，更是设立了国家级的研究机构和运营单位。但这项产业距离走进千家万户还有很大一段差距。
别看一个创设师的时薪被炒的这么高，但真正能用得上的，还只是社会顶层那一小撮有钱人。成本高昂占了一半原因，但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群众基础不行。道理其实很朴素，太贵了。
人类情感的缺失在经过28世纪开始声势浩大的复古运动到现在，已经得到了一定的恢复，喜怒哀乐回到了人类的脸上，很多人认为，自己已经是个心理健全的人类了，没有那个必要花费高昂的价格只为短暂体验一个吃不着穿不着的玩意。
如今民间甚至已经出现了享用精神力产品就是吸du的激进思想，认为精神力产品就是一个外星势力促成的巨大阴谋，目的就是效仿古时候华夏鸦片战争，让人类精神成瘾，变得不堪一击。其中的弯弯绕绕，就不便与外人知了。
“所谓情感缺失又岂是缺失喜怒哀乐这么简单？说到底，精神力量是人类维持人性的最后护盾，是人类在经历极端科技革命后，挽回科技与人文平衡的重大机遇。人类不能失去感情，那与死物有什么区别？”闻心龙喟然而叹。站在他这样的高度，他能看到的自然比普通人更深，也更广。
文心龙的看法也是地球高层普遍的看法，他们一直记得百年前人类开启重返地球计划的原因，这是地球建设的根本政策，无论多少个百年都不能动摇！
地球如今已经进入了一个平缓发展阶段，经过几代人的耕耘，如今生活在地球的人类过着安逸又舒适的生活，同时也磨掉了一些锐气。很多人处在知道神遗之力开发是好事，确说不出好在哪，也想不到自己日常生活中哪里能用上的地步，于是精神力产品就被贴上了富人用来炫富，自己可有可无的娱乐项目标签。
而伍音是从无生命的程序偶然变化成有生命的人，闻心龙的一句“死物”让他头回产生了心颤的感觉。他不由自主的想象，在拥有过生命后，再度变回那个音乐播放器的自己，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无法再想下去了，他的运行逻辑甚至本能的回避了这一想法。
“死物，是很绝望的吧。”伍音这样想着。
“那我们来推广精神力量吧。”他语气虽平淡，但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鉴定。想到自己的海量资源，伍音甚至产生了一种使命感。
是啊，他可是人类情感最丰富的年代下，集人类精神力量大成的产物，当今的人类情感危机，能够力挽狂澜的，舍我其谁？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坚定理想的播放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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