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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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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清溪期待的模样落在洛显眼里,叫他心头一酸,想起来这么多年自己好似从未奖赏过他,还因着脾气爆常常对他发火,洛显这心里头顿时很不是滋味。
这次大儿子破天荒背完了整篇文章,他确实该好好夸一夸奖一奖。
只是洛显向来鲜少夸人,尤其是对自己家的孩子,他想了半天,到最后也只憋出了一句:“溪儿背得很好。”
洛清溪却不曾因着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感到失望,他高兴得仿佛快要跳起来,脸上神采飞扬,兴奋极了:“谢谢爹!”
洛显的一颗心立刻软成一片。
既然没本事夸人,便只好奖励些东西,洛显在自己书案上看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那放置毛笔的紫砂笔筒上,笔筒中插着四五根毛笔,根根洗得干干净净,用笔帽套着。
洛显从中挑选出一根,尔后站起身来绕过书案走到洛清溪跟前:“这毛笔便当作你这次背完文章的奖赏,以后还得继续努力,你的字写得不错,平日里也要多练练。”
说完,伸出手揉了揉洛清溪的发顶。
几乎从未被洛显夸奖过的洛清溪此时如同呆住了一般,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一个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伸出手去接那毛笔。
洛清溪此时真的是高兴坏了,虽是这场景他心里面已经期待了不知多少回,但真正地发生了,还是感觉到不知所措,好似在做梦一样。
他的心里仿佛烧了一把火,心头火热火热的,两面白嫩嫩水灵灵的双颊也变得滚烫滚烫,他伸出手摸上热热的双颊,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后想起来只有头疼发热才会出现这种症状,不禁喃喃:“好像要生病了。”
洛显听见这话,还当洛清溪怎么了,忙问:“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
洛清溪好似都要哭了:“刚刚听了爹的话,我脸上热热的,心里也热热的,爹,我是不是生病了?”
洛显一愣。
书案一侧的洛清渠“噗嗤”一笑,便是洛清溪怀里的昭尧都听得嘴角一抽,这傻子。
洛显哈哈大笑出声,后摇了摇头:“放心,你不曾生病,等过一会儿便会好了。”
“真的么?”洛清溪有些不信,“不用看大夫不用喝药吗?”
“不用。”
洛清溪这才放下心来。
洛显举起毛笔:“拿去吧。”
洛清溪瞬间又想起了方才爹爹夸自己的话,脸上红红的,跟熟透了的苹果似的,许是因着害羞,接过笔后道谢的声音都小得跟蚊子一样。
洛显笑了笑,又轻抚了两下洛清溪软软的发顶才收回手,后道:“好了,你与清渠先去你们祖母那儿。”
洛清溪被夸了一通,心里面甜滋滋的,好似吃了蜂蜜一般,他现在也不怕洛显了,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向洛显:“爹不去吗?”
“为父先去换身衣裳。”
洛清溪张口就接:“溪儿等你。”
洛显想了想颔首道:“也好,那你便与清渠在这儿等着,为父换好衣服便来。”
洛清溪乖巧地点头。
洛显走后,洛清溪便举起手中的毛笔细细看着,以前爹也送过自己一支毛笔,那还是在他学习写字的时候,那支毛笔明显是及不上这支的,不过他都喜欢得很,因为都是爹爹送的。
洛清溪正看得入迷,旁边忽地响起一道声音:“这支毛笔可是先皇御赐的,爹还真的舍得给你。”
也不知洛清渠是何时走到洛清溪身边的,洛清溪听了他的话,也是一怔,竟然是御赐的,爹爹居然送给自己了,他是又惊又喜,但同时也觉得这毛笔烫手得很,不由得道:“我……我还给爹。”
洛清渠哼笑:“爹都送你了,你就好好收着吧。”
洛清溪喏喏“哦”了声。
等着洛显换完衣服,与曾氏、洛媛过来,五人一同去了颐荣居用晚饭。
老夫人正坐在靠椅上,让落雁给自己捶着肩膀,听丫头通报说溪儿是与老大他们一块儿来的,不免惊讶,这么多年了,好似还是头一回。
但归根结底,老夫人还是欣慰的,她忙让人都进来,再叫丫头们摆桌上菜。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趁着上菜的功夫,老夫人与曾氏说着话:“明天就是皇上生辰,宫里面来人说是让我们一家子都去的,你与老大把该做的准备都尽快弄妥当了,明天下午申时左右,我们便坐马车去宫里。”
曾氏回道:“礼物已经备好,明日孩子们要穿的衣裳,等晚饭后我便让人送到他们房里。”
老夫人微微颔首,继而又笑着看向洛清溪:“溪儿,你姑姑今天派了人来,说这次不论如何都要我带你进宫,上回你病了没去成宫里,隔了许久没见,你姑姑万分想念你呢。”
洛清溪也笑:“我也想姑姑了。”
饭菜一道道端上桌,曾氏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徐家的孩子找回来了,是不是该送些礼去贺喜?”
本来这事曾氏是不用与老夫人提说的,直接送些礼上门就行,只这徐家的情况有些不一般。
徐家三代单传,徐老爷早年便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儿子,只后来这唯一的子嗣丢了,徐夫人找了几年也找不到,渐渐地灰了心,又从宗族里过继了一个。
现在这过继的孩子也十五六岁了,再过两年便能继承徐家的家业,只是这时候,徐夫人的亲生儿子又找到了,这于徐家来说也不知到底是喜事还是祸事了。
老夫人与徐家老夫人交好,想了想道:“你备些礼放着,等过两日我亲自去徐家一趟。”
这时候菜都上齐了,等着老夫人动了筷子,其他人才依次吃了起来。
今天的晚饭做得尤为丰盛,洛清溪是个馋嘴的,样样都想尝一遍,只桌上的菜色看得他眼花缭乱,都不知该先吃哪一道了。
洛清溪喜吃辣,几乎日日食辣,且越辣越好,这个喜好初初显露出来时,老夫人担心得很,生怕他吃多了辣脸上长出一个个小包来。
只洛清溪得上天偏爱,不管吃多少辣,一个包都不曾长过,皮肤依旧细嫩光洁,老夫人放了心,便由得他放开肚皮吃了。
这会儿见着乖孙儿的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饭桌上“嗖嗖”转着,老夫人忍不住眯着眼笑了笑,想着家里人除了溪儿,没一个吃辣的,这些菜也专门是为他而做,便赶紧叫落雁将几道重口的辣菜端到洛清溪,好让他吃个畅快。
洛清溪弯着眉眼,露出一口米粒般的白牙:“谢谢祖母。”
最后,洛清溪盯准了那道炒得红通通冒着辣油的辣子鸡,下了筷子。
侯府的厨子在洛家做了快二十年,比谁都知道这些主子们的喜好,他手艺好,加上时常摸索,做出的菜很对主子们的味口,尤其对洛清溪的。
这道辣子鸡又香又辣,鸡皮被炒得脆脆的,外面浇了一层薄薄的香辣油,既入了味又不会让人吃起来感觉油腻腻的。
很快,一盘子辣子鸡就见了底,洛清溪手边专门放残渣的碟子里堆满了鸡骨头。
他吃得满脸通红,一直不停地吐着舌头哈气,瞧着跟那小狗儿似的,那嘴巴也嫣红嫣红的,上面还沾了一圈儿油,整个人滑稽得很。
洛清渠就坐在洛清溪左手边,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见他实在被辣到不行,便好心地倒了杯凉茶推到他面前,只这手刚要递过去,那边却无意中把手肘一推,于是那杯茶便全部洒在了洛清溪手上。
洛清溪当即痛叫出声,另一只手飞快扔了筷子,死死地捂住了左手,表情痛苦极了。
洛清渠清楚自己倒的是凉茶,肯定不可能烫着他,只当这傻子是在做戏,偏偏桌上的几人都面露着急之色,好似真的是自己做了错事一般,这叫洛清渠心里很是恼火。
只瞧着傻大哥的表情,又不像在作假,而且茶水全部洒在手背上,他总是抓着手心做什么?
洛清渠不禁低下头去看那被茶水淋得湿漉漉的手,那手此时紧紧抓着,洛清渠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松开,我瞧瞧伤了没有。”
洛清溪本不想将手心暴露出来给别人看,吃饭时候就一直握成拳安静地放在一边,只这时受了疼,又被人一戳,忍不住松开了些,洛清渠趁着这机会赶紧看了看,当真正瞧见洛清溪的手心后,不禁倒吸口凉气。
“这……”不是我弄伤的吧?
洛清渠还什么都没说,便被洛清溪用右手捂住了嘴,洛清溪鼓起嘴悄悄瞪了他一眼,小声威胁:“你不许说出去!”
竟然被傻大哥威胁了,洛清渠嘴角一牵,他耸了耸肩,算是答应,洛清溪这才拿开自己的手。
正好这时候丫头拿了干净的帕子过来,要给洛清溪擦手,洛清溪不肯让她擦,怕她看见自己的伤。
旁边洛清渠站起来从丫头手里接过帕子:“我来给大哥擦吧。”
说着,就弯下腰挡住了丫头的视线,小心擦去了洛清溪手上的茶水。
老夫人担心问:“溪儿,疼不疼?可有被烫着?要不要叫齐大夫来看看?”
洛清溪连忙摇头:“祖母,一点儿都不疼呢,那茶水是凉的,我没有被烫着。”
说完,又嘻嘻补上一句:“只是因为被二弟吓到了,我才叫了声,祖母你不要担心我。”
旁边洛清渠听着险些被气得吐了血,这倒又成他的错了,他刚才就不该帮这傻子的!
成功坑了一回洛清渠,洛清溪坐在椅子上,轻轻晃着两只小脚丫,得意极了,谁叫二弟总是欺负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