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镜子成精啦》阿诀

7、第七章

　　“颜色样式吗？”

　　洛清溪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番，眉头紧紧皱着，后低头瞧见自己这一身玉白色、于袖口衣襟处绣着青色竹叶的锦袍，眼睛倏地一亮：“就做跟我穿的这一身一模一样的。”

　　这件锦袍若穿在镜子身上一定很好看。

　　平烟半拧着秀眉问：“真的要一模一样的吗？”

　　“嗯！”

　　和平烟说了做衣裳的事，洛清溪又跑回屋里，他想起来镜子到现在都没吃饭，便问：“镜子镜子，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平烟去给你做。”

　　洛清溪尚不知昭尧的名字，一直“镜子镜子”地唤他。

　　“我不吃。”昭尧直接拒绝。

　　“怎么可以不吃？会饿的。”

　　“我不饿。”

　　昭尧是神仙，不饿也不会饿，即便他现在无故坠入人间，还丧失了九成的仙力，也仍是那个冷情冷心的玄镜仙君，是神仙身体。

　　神仙不用吃饭，他们靠着吸风饮露来饱腹，也有一些喜好吃食的神仙，会去人间寻觅食物，这对他们来说是种享受，但昭尧不是这一类神仙。

　　他最怕麻烦，凡事追求最简，遇到偶尔腹中饥饿的情况，皆是一粒仙丹了事，他唯一喜爱的事是睡觉，常常窝在他的仙府中一睡便是半年，有时候一觉睡醒，人间已经改朝换代。

　　但以洛清溪的脑袋瓜，是不可能猜出来昭尧的身份的。

　　之前昭尧从镜身变成人形，这般诡异的事情，他甚至都不挣扎一下就轻易地接受了，没有慌张没有害怕，若是常人遇上这种事，怕是早就吓晕了过去，可想而知洛清溪的脑袋瓜绝对非常人能比。

　　洛清溪却是不死心：“不可能不饿的，你都好几天没吃饭了。你快出来，这桌上有一盘子梅花糕，你吃几块垫垫肚子。”

　　昭尧也懒得解释，只用一句话便将洛清溪的嘴巴堵住了：“你在这儿费尽口水想叫我出来，倒不如利用这点儿时间背会儿书。”

　　小心思这般被戳穿，洛清溪的脸一塌，再想起晚饭前爹还要检查自己背书的情况，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洛清溪瘪了瘪嘴，离开了桌前，只一会儿便又跑了回来，手里捧着本厚厚的书，昭尧随意扫了一眼，是本《大家合集》。

　　书面崭新崭新的，明显没翻过几次。

　　洛清溪端端正正坐在桌前，一副好学生模样，他把书放在桌上，然后翻开了第一页，盯着书页上那一行又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洛清溪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命地张开嘴。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

　　一刻钟后，洛清溪揉了揉眼睛：“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解惑也……也……”

　　又过了一刻钟，洛清溪打了个哈欠：“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古之学者……学者……”

　　昭尧：“……”

　　他本是想看看这傻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愚笨到不能救，便耐着心听了听，谁能想到就这简单的三四句话，背了这么久都没能记住，看着嘴巴在不停地念着，实则一个字都没记到心里去，这么不用心能背完就有鬼了。

　　听着外面结结巴巴的背书声，昭尧摇了摇头，想着耳不听为静，便要隔绝这扰人的声音。

　　只刚要施展仙力，不知怎的，昭尧忽然记起先前洛清溪在他父亲面前的可怜样子，手上的动作竟是停住了。

　　旁边，洛清溪背得嘴巴干干的，自己倒了杯薄荷茶喝了，喝完又看向镜子，殷勤讨好地问：“你要不要喝茶？”

　　说完，发现自己这话好似又容易叫人误会，忙地解释：“我这次不是想骗你出来，不过……不过要是能看你一眼，也是极好的。”

　　洛清溪本以为自己的期待又要落空，正失落地要把目光放回令他头疼的书本上时，眼前忽地闪过一道白光，他揉揉眼睛，再一看……立刻就欢喜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你出来了！”洛清溪高兴得都结巴了。

　　昭尧就近取了件儿宽松的衣裳穿上身上，然后问洛清溪：“有尺子吗？”

　　还不知自己就快遭殃的洛清溪傻乎乎点了点头，跑到里面翻箱倒柜，找了把冰冷冷的铁尺子来：“给你。”

　　昭尧接过手，把尺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

　　“继续背书。”昭尧发话。

　　“哦。”

　　“两刻钟内把第一段背完，背不完，我就用戒尺打你手心。”

　　洛清溪懵了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头“啊”了一声，脸上一片茫然。

　　“好了开始。”昭尧也不愿再重复一遍，已经开始了计时。

　　洛清溪这才明白过来镜子不是在开玩笑，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一见到昭尧那冷冷的神色，到了嘴边的话又立即咽了下去。

　　他垂下头，一只手捏着页角，继续背起了书，平日里软绵绵的声音背起书来，清清越越的，如同溪水落在石头上，溅起水花点点，十分悦耳。

　　昭尧听在耳里，心道，若是这背书声能流畅一些，便称得上是完美了。

　　两刻钟的时辰很快过去，昭尧敲了敲桌面：“时间到了。”

　　洛清溪头一回没立刻抛下烦人的书本，犹自赖皮地又背了一会儿才停下。

　　昭尧伸手把书合上：“背吧。”

　　在昭尧的注视之下，洛清溪期期艾艾地背了起来：“师者，所以……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生……”

　　前面几句背得还算完整，虽是有些结巴，但到底没有漏字错字，背到中间部分时，声音就开始渐渐地变小，再后来，洛清溪实在背不下去，索性闭上了嘴。

　　他抬着眼小心地看了昭尧一眼，发现对方还在看自己时，垂放在桌底下的手一抖。

　　昭尧拿起铁尺子：“把左手伸出来。”

　　洛清溪捏了捏手心，可怜兮兮地央求：“可不可以不打？”

　　昭尧冷冷睨了洛清溪一眼，小可怜被吓得一下缩回了脖子。

　　“不行。”

　　“……”洛清溪没了办法，只能把左手从桌肚子里伸出来，慢吞吞地放到桌面上，握成小拳头的手缓缓地松开，露出肉肉的手掌心。

　　昭尧也不等洛清溪做准备，举起手便一尺子打了下去，“啪”地一声，尺子重重打在手心里，声音虽然沉闷，但带来的疼痛却不小。

　　洛清溪被老夫人娇生惯养了十六年，除了上回嘴被烫着，哪里还被这样对待过，便是以前背书背不出来，洛显也从未打过他，顶多就是骂上两句。

　　这才刚被打了一下，洛清溪便忍不住痛呼出声，等着昭尧打第二回时，洛清溪实在怕了那疼，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把泛着薄红的手心放在嘴边吹了吹。

　　而昭尧的尺子落了空，直接拍打在了桌面上，清脆的一声“啪”响，震得旁边放着的茶杯都颤了两下，可见他下手的力气有多大。

　　“放回来。”昭尧再次发话。

　　看着如同恶夫子一般凶巴巴的昭尧，洛清溪的小心肝颤了颤，他凄凄地问：“要……要打多少下？”

　　“十下。”

　　洛清溪的脸一白，认命地把手放了回去。

　　当昭尧的尺子再次落下时，洛清溪的眼泪花儿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滴到桌面上，颗颗圆润饱满，简直快要在桌上汇成一条小溪流。

　　但不论再怎么疼，洛清溪还是忍着没再把手缩回去，一边呜呜哭着一边抖着肩膀。

　　等那要人命的十下终于打完，洛清溪细嫩的手心已经高高肿起，跟个小山丘似的，洛清溪把手摊放在桌上，动也不敢动，因着一动就疼。

　　昭尧放下尺子，说道：“方才背书，你偷偷看了我五回，背了不到一刻钟就开始发呆，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背书上，真是非得吃了疼才能长记性。”

　　他难得说了这么大段话，若是以前，洛清溪肯定会高兴坏了，但现在他除了低头闷着声音，再也不敢有其他小动作。

　　过了会儿，洛清溪终于抬起头，吸着鼻子：“我错了。”

　　许是方才哭得太凶，洛清溪的双眼都有些肿了，睫毛上也沾着晶莹的泪花儿，鼻尖儿红红的，好不可怜。

　　这副模样落在昭尧眼里，昭尧丝毫不心软，他冷声道：“继续背，再给你一刻钟，把第一段背好。”

　　“嗯。”

　　这回洛清溪没敢再在昭尧眼皮底下发呆，他记着了先前的教训和被打手心的疼，另外也不想叫镜子生气，专心地背诵着，最后时间一到，昭尧一检查，洛清溪竟是磕磕巴巴地完整地背了出来。

　　昭尧挑一挑眉，指着接下来的一个长段落：“半个时辰背完。”

　　洛清溪面露难色，这第二段比第一段长了两倍不只，虽然镜子给的时间也从两刻钟变成半个时辰，可真要他记住并背出来，还是很难。

　　“你先背就是了。”昭尧拿着尺子敲了敲。

　　洛清溪身子一颤，连忙捧着书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