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镜子成精啦》阿诀

26、第二十六章

　　昌平街街道中央，洛清溪骑在大象上被一群人围住了。

　　大象这种物种在大齐并不多见，而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的这些老百姓自也是大都没有见过，这会儿瞧见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行走，纷纷凑了过来看热闹。

　　“爹，这是大象吗？”一个孩童指着马路中央兴冲冲地道，“前几天我刚在书里面看见过呢！”

　　汉子旁边站了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听说这次金梁国给皇上进贡了一头雄象，这该不会就是那雄象吧？”

　　“肯定就是了，要不然这么个大东西还能是从哪儿来？”

　　“既然是皇上的象，不是该关在宫里？怎么到街上来了？对了，那骑在象背上的两个人是谁？”

　　有人忽然问了一句，引来其他人同样的疑惑。

　　就在围观群众纷纷猜测洛清渠与洛清溪的身份时，洛清溪看着底下把路给堵住的人群，挠了挠头：“二弟，下面好多人，路也不好走了，怎么办呢？”

　　被这么多人直盯盯地看着，洛清渠此时恨不得脱下外袍直接把自己的头给包起来，好不让别人瞧见自己的脸，虽然骑着大象是很威风，但此刻却一点儿威风的感觉都没有，听听底下这群臭小孩都在嚷嚷些什么？

　　“前面的大哥哥，你让大象叫给我们听，好吗？”

　　“大哥哥，你能让大象把鼻子伸直了吗？”

　　“大哥哥，我把蹴鞠给你，你叫大象踢给我们看嘛！”

　　“……”

　　搞得自己就好像……就好像是个当街耍杂耍的。

　　洛清渠觉得丢脸至极，洛清溪却浑然不觉，见洛清渠不回答自己，他气哼哼地鼓一鼓嘴，又伸手去戳洛清渠的后腰。

　　“别闹！”被戳得痒了，洛清渠连忙捉住洛清溪的手指，“我在想主意呢。”

　　“哦。”

　　碍于侯府公子的身份与教养，洛清渠不会在人前做出缩脖子捂脸这般小家子气的动作。

　　他硬着头皮把腰板儿挺得直直的，然后想了想，蓦地把俊俏的嫩脸往下一拉，故作严肃地对着这群把自己当成耍杂耍的小孩儿们说道：“都快让开，你们再这样，大象会生气的，生气了就要踩人的。”

　　书生也道：“是了，虽然书上记载大象是高大却温顺的物种，但金梁国的大象不同，他们驯养出来的都是一群凶兽。”

　　洛清溪鼓着嘴小声辩解：“才不是，大象做听话了。”

　　洛清渠与书生的一番提醒没有起到丝毫的震慑作用，大人们还有些防备意识，只远远站在街边够着头去看，但孩子们不知危险为何物，一个劲儿地往前凑，好些个胆大的孩子已经伸着手摸上了大象的腿。

　　眼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象一步都迈不出去了，洛清溪有些着急，他想回家去，想带祖母一起骑大象。

　　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忽感觉自己的衣摆被人轻轻拉了拉，洛清溪疑惑地低头去看，随之便对上了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骑在自己爹爹脖子上的小女童眨了眨眼睛，弯着眼睛笑着，童声软糯：“大哥哥，我可以骑一骑大象吗？”

　　洛清溪一愣。

　　头一次有人叫自己大哥哥……

　　便是二弟与妹妹好似都不曾这样软软地叫过自己，虽然他们也一直叫着自己“大哥”，但是那感觉和小女童叫得完全不一样，自己身为兄长，然而从来都是二弟与妹妹在照顾自己。

　　洛清溪心里软了软，他俯身贴近大象的耳朵问了问：“可以吗？”

　　洛清溪现在完全是把大象当成了自己的好伙伴，若是大象不愿意让别人骑它，他也不会同意的。

　　现在他这么一问，很快，大象就给出了回应。

　　它仰着脑袋吼叫了一声，又跺了跺脚，地面震动，叫声鸣耳，不知是谁大叫一句“大象要发疯了”，当即便引发了一阵恐慌，人群骚动，连忙分散了开要往外跑，生怕慢了一刻就要被这凶兽踩在脚底下。

　　小女童与她的爹因站在人群的最里层，故而需得等外面的人都走了，他们才能离开，女童的爹把女童从脖子上抱回到手上，着急地等着外层人离开。

　　女童趴在她爹爹的肩上，视线一直落在大象身上，好似是不明白大象没什么会突然这样。

　　人群散开，洛清溪他们所在的路中央瞬间变得宽敞了，这时，大象停止了吼叫，又变回了原先温顺的模样。

　　小女童的爹也终于找到了空隙，正要拔腿就跑，却听得肩上女儿一声兴奋地惊呼：“哇！”

　　他连忙把头一偏，然后——

　　不期然撞上了一条巨大的象腿，再抬头，头顶上挂着一根长长的象鼻。

　　“……”

　　男人吓了一跳，与此同时手里下意识地松了松，这时候，象鼻往前一送，触碰到了男人的肩头，再伸长了些，直接探入到他的怀里把小女童给卷了出来。

　　男人怀里一空，顿时就慌张了，他口中不停地呼唤着小女童的名字，乞求大象把孩子还给他。

　　被卷到半空中，小女童“哇”地大叫一声，挥舞着手臂，面上却没有任何惧意，咯咯地笑着。

　　大象把小女童稳当当地抛到背上，正好落在洛清溪怀里，小女童坐稳后，转过身抬起小身子就往洛清溪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大哥哥，你真好！”

　　洛清溪眨了眨眼，脑袋里懵懵的，明显还没有从那软绵绵的亲亲中回过神来。

　　大象开始往前迈起步子，小女童坐在象背上，朝着她爹招手：“爹爹！我真的骑上大象啦！”

　　见大象没有任何伤害自己女儿的意思，男人才放了心，他松了口气后，对洛清溪洛清渠道谢：“谢谢两位小公子。”

　　而方才以为大象发疯的人们，这会儿回头一看，大象正载着个小丫头慢悠悠地散着步，哪里是发疯的样子？

　　于是不多久，那些被吓走的人群又再次围了过来，这回他们没有跟原先一样拥挤在一块儿，只是分散着站在街道两边，中间留了足够宽敞的通道让大象行走。

　　载着小女童走了会儿，大象便将其放下了，随之又卷起另一个想要骑它的小孩儿扔到了背上。

　　“这象有灵性咧。”一妇人同旁边的人说道。

　　周围人听了这话，纷纷点头，可不是么，要不然怎么只挑些孩子背着呢，那是知道孩子不怕它想要亲近它，不像大人们心里存了畏惧。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街尾处的一家布庄，老板正招待着几位贵客。

　　两位十五六岁的姑娘正细细挑选着心仪的布料，站在门口的两位年轻公子等得不耐烦，忍不住催道：“你们好了没有，都看了多久！”

　　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姑娘立马呛了回去：“大哥，你这么急着要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儿，小心我回去告诉爹娘！”

　　刚刚说话的少年被这般一威胁，悻悻不说话了，面上却有些不高兴。

　　另一个浅粉色衣裳的姑娘嘻嘻道：“大哥，你就耐心再等一等嘛，你看表哥都没说什么呢！”

　　“是啊，子衡，姑娘家不就喜欢这些个东西，你让她们多挑一会儿，现在时辰还早，等她们挑完了，我们再去乐坊也来得及。”

　　几人说着话，忽听得外面一阵哄闹嘈杂声，那叫“子衡”的少年皱了皱眉，大声问道：“老板，外面怎么这么吵？”

　　布庄老板忙回道：“庄公子，是那金梁国的大象在街上行走，于是大伙儿便围在那儿看热闹，故而声音吵闹了些。”

　　“金梁国的大象？”庄子衡嗤道，“怎么可能？”

　　老板没有在意对方的语气，只是略显遗憾地说：“是啊，生得好大威猛，难得能见到一回呢。”

　　若不是因为还有几位贵客要招待，他也想出去看看热闹了。

　　两位姑娘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趣，当即扔了手下的布料：“大哥，表哥，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不等哥哥们点头，二人便跑了出去，刚走到门口，正好就看到一个大象脑袋自她们面前经过，而象背上，坐着一个孩童，还有两个少年。

　　“坐在后面的两个人，看着有些眼熟呢。”

　　庄子衡与连昱也走了过来，听到粉衣姑娘的这句话，也抬了头往象背上看去——

　　“子衡，那不是洛家的洛清渠吗？”连昱先认了出来。

　　这洛清渠年纪虽比他们都小，但因着一同在国子监念书，夫子又常常说他小小年纪便聪颖敏锐，将来必成大器，故而他们就识得了洛清渠。

　　庄子衡点头：“是他。”

　　“那坐在他前面的是……”

　　“还能是谁，可不就是他的傻子大哥洛清溪？”庄子衡满嘴的不屑。

　　连昱又问：“他们到底为何能骑在大象身上？这大象不该待在皇宫里吗？而且前两天子晟与宵儿进宫，陪着大皇子去看大象，回来后都说大象凶得很，大皇子险些都被踩到了，现在又怎么会这么温顺？”

　　“我哪知道！”

　　庄子衡语气很差地回了一句，看着骑在象背上威风十足的洛家兄弟，他眼睛眯了眯，借着学了点武艺，灵活地挤进人群，然后对着洛清溪就是一声讥笑：“难得看到你这傻子有这么威风的时候！”

　　连昱也跟着挤了进来，他平时附和庄子衡附和惯了，于是便跟在后面嘲了几句：“喂，傻子，这象是不是你从皇宫里偷出来的！想不到你不仅脑子蠢，心还坏，竟然学会了偷东西！”

　　“不许你们这么说大哥哥！”

　　就在这二人明讥暗讽之时，忽然有个孩子叉着腰气呼呼地大声道。

　　随即，便有其他孩子帮着说话：“大哥哥不是傻子！”

　　“也不会偷东西！”

　　“大哥哥最好啦！”

　　这些个几个小孩子已经因为骑了一回大象，一颗心早早被洛清溪笼络了去，这会儿听庄子衡跟连昱这般嘲讽洛清溪，当下就忍不住了。

　　“你们是坏蛋！”

　　“坏蛋！坏蛋！”

　　“大坏蛋！”

　　孩子们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二人身上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