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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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家大少爷自从醒来以后，便一直呆呆地坐在床上，他两面脸颊微微鼓起，白白嫩嫩中又透着股粉润，跟滑溜溜的嫩豆腐似的，直看得人忍不住要上去咬一口。
他的右手本是紧紧揪着被角，后忽地一松，露出软乎乎的手掌心来，摊在暖被上，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眼只盯着手心看，目光呆滞，半天不眨一下。
守在床下的平湘心里奇怪，这傻子怎么好似比平日里更傻了？
就这么静悄悄地过了小半个时辰，洛清溪依旧保持着那看手心的动作一动不动，平湘也不管他，任由他呆坐着，因着知道管了也没用。
这傻子傻归傻，脾气却倔得要命，除了老夫人的话，她们几个奴婢的劝，傻子是一句都不会理睬的。
估摸着平烟离开的时间，心知老夫人大约快来了，平湘转身去倒了杯茶，继而又走至床头，弯下腰将水递到洛清溪的嘴边：“大少爷，您喝茶。”
洛清溪终于抬头看了平湘一眼，然后舔了舔唇。
平湘的目光不由得被这傻子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那双唇不似平日里红润丰盈，略有些干涩，傻子正伸着舌尖在唇上舔着，舌尖儿柔软粉嫩，泛着水色，傻子轻眨两下眼睛，浓密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轻轻扫过。
平湘看得心尖儿直痒痒。
傻子愚笨脑子不灵光，模样却是不错的。
平湘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不过是个傻子罢了，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这侯府将来也不可能由个傻子继承，多半是要落到二少爷手上的。
二少爷长相也不错，现在虽只有十三岁，却是个翩翩少年郎了，她得找个机会往二少爷跟前凑一凑才是，她可不会跟平烟一样，傻傻地守着这个傻子一辈子，以后还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大少爷，喝茶。”平湘又重复了一遍。
洛清溪垂下眸，慢吞吞地拒绝了：“不……喝。”
其实平日里洛清溪的反应并不慢，旁人问他话，他下一刻便能答上，这会儿之所以回得这般慢，许是因着他在想旁的事。
平湘嘴角一抽，就知道是这样，只她仍是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大少爷您忘了老夫人的话了吗？老夫人说过睡醒以后要喝一杯水。”
洛清溪轻轻皱了皱前额，两条好看的眉也拧紧了，他微低着头，似在回忆洛老夫人有没有说过这话。
祖母只说早上醒来后要喝水的，可这会儿已经是大中午了。
洛清溪还在纠结，平湘等得不耐烦，又担心着老夫人要来，想了想，手蓦地往前一送，杯沿便碰上了洛清溪的嘴，平湘倾斜杯身，茶水渐渐倾至杯口，她催道：“大少爷，你快喝吧。”
“唔……”洛清溪摇头，缩着身子往后躲了躲，想避开这抵着他唇齿的杯子，只不管他往后挪几回屁股，那杯子总一直跟着他。
最后，洛清溪被逼至床头，屁股坐到枕头上，背抵着墙，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凤眼微红，泛着水光，一副被人蹂/躏过的可怜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洛清溪本就犹豫着要不要喝这水，眼下被逼得急了，那股倔性子便上来了，他别过脸，带着鼻音委委屈屈道：“我不要喝！”
平湘只当作没听见，继续倾着杯身。
茶水渐渐没出杯口，淌到洛清溪紧抿着的唇上，洛清溪突然“啊”地叫了一声，发出一道痛呼，同时藏在被子底下的双腿猛地向上一蹬。
“呲啦——”
刺耳的瓷片碎裂声在屋子里响起。
薄被上湿了一大块儿，热气在其上方徐徐升起。
平湘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躲得快，那热水不曾洒到她手上，便听得身后一道严厉的质问：“怎么回事？！”
“轰”地一声，平湘脑中仿若有东西炸开。
是老夫人……
老夫人来了！
她哆哆嗦嗦地转过身：“老……老夫人。”
里屋门口，洛老夫人站在帘子底下，看着里面的情况，一脸怒容。
平烟弯腰立在侧后，与落雁替老夫人打着帘子，她抬眼迅速打量了一眼屋内，见大少爷捂着嘴缩在床头，床底下又是一地的碎瓷片，便知是平湘闯了祸。
大少爷不喜欢许多人围着他，于是这房里的大丫头就她与平湘两个，平日里伺候大少爷的事多是经她之手，平湘做的事较多轻松一些。
那会儿大少爷一醒，她就让平湘去请老夫人过来，只平湘不情不愿的，明显是嫌外头太晒，她只好自己去了，走前叮嘱平湘记得给大少爷喂杯水。
谁知便是喂水也喂出了祸事来。
老夫人已经进了屋，平烟跟着去了床边，一见薄被上湿了一团，忙瞪了平湘一眼：“还不赶紧再抱一床被子来？”
平湘一愣，随后匆匆往橱柜那儿去。
平烟快步走到床边，拎着被子转了个圈儿，再放下来时，那湿着的一块儿已经去了床尾，洛清溪身上盖着的部分皆是干净的。
老夫人坐到床沿上，着急问：“乖孙儿，可是烫着了？”
洛清溪湿着眼睛点点头，睫毛上湿漉漉的，叫老夫人看得心头一软。
平烟去外面叫了个小丫头，让她去请齐大夫来，小丫头一走，平烟又去取了一支备着的烫伤药膏。
“烫着哪儿了？快让祖母看看。”老夫人心里担心得厉害。
洛清溪慢吞吞地放下捂着嘴的手，平烟这时正好取了药膏回来，眼睛往洛清溪的唇上看去，这一看顿是吸了口凉气。
大少爷是被老夫人娇养着长大的，皮肉细嫩，嘴上那块肉更是如此，平日里喝个汤，她都是要等得热气散去，才敢让大少爷动勺子。
可现在，大少爷的嘴竟然被烫成了这副模样。
平烟又偷偷去看老夫人，见老夫人面上阴沉沉的，只怕这回是不会轻易放过平湘了。
洛清溪的下唇又红又肿，他撅着嘴委屈道：“祖母，疼。”
老夫人的面色立刻又转为疼惜，她想替乖孙儿揉一揉，又怕弄疼了乖孙儿，一时间，平日里处理起事情麻利又果断的老夫人竟有些方寸大乱。
平烟递上药膏：“奴婢已经让人去请齐大夫了。这是上回从云被烫着，齐大夫给的药膏，是不是先给大少爷抹一抹？”
老夫人问：“可以抹嘴上吗？”
“这个齐大夫不曾说。”
老夫人想了想：“还是不抹了，等着齐大夫来吧。”
须臾，平湘抱了一叠被子来，老夫人冷冷哼了一声，起身让开，平湘一颗心跳个不停，她低下头俯身去铺被子，只一双手一直在抖，平烟在一旁见了，心下叹气，上前帮了一把。
等着齐大夫过来，看了看洛清溪的下唇，安慰老夫人说“没事”，又留下只可以抹在嘴上的药膏才离开。
平烟替洛清溪抹了一遍，老夫人轻抚着洛清溪的发顶，轻声道：“乖孙儿，你这几日就好好躺在床上，把身体养好了，有什么事叫平烟去做便好。你啊，可莫再吓祖母了。”
洛清溪乖顺地点一点头。
老夫人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弄清楚，又问：“溪儿，你告诉祖母，早上怎么晕过去了？”
老夫人提起这个，平烟心里也好奇得很，今天早上，大少爷关着门在房里洗澡，洗澡这事大少爷是不让人在屋里的，于是她与平湘便都守在外头。
只守着守着，忽听得里面“扑通”一声，她忙推了门一看，便瞧见大少爷光着身子晕在了地上。
起初她只当大少爷是不小心摔倒了，只齐大夫看诊后，却说大少爷是受了惊吓方才晕倒。
洛清溪小脸一白，微微张了张肿着的嘴念道：“镜子，镜子。”
老夫人不明白洛清溪怎么突然又想起了镜子来，不过仍是叫平烟去把乖孙儿的宝贝镜子取了过来。
平烟递过那柄不过巴掌大小的桃木双鱼镜，然洛清溪却迟迟没有去接，他看了镜子一眼，随后缩着身子往被子钻了钻，拉着被角飞快盖住了头。
“溪儿？”
过了会儿，洛清溪闷闷的声音隔着层被子传出来：“镜子……流血了。”
老夫人听了，忙地从平烟手里接过镜子，低头一看，镜面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脏污，老夫人又嗅了嗅，并没有血腥气，只有一股桃木香。
平烟也道：“从早上到现在，没有人碰过这镜子，不过少爷当时确实是晕倒在镜台底下。”
老夫人想了想问：“溪儿是害怕这镜子？”
被子底下的人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溪儿，咱们不要这镜子了好不好，祖母重新叫人给你打一面新的，跟这一模一样的。”不管这镜子到底有没有古怪，都不能再留在乖孙儿房里。
谁知老夫人刚一说完，床上的人一下掀了被子，飞快从老夫人手中抢过镜子抱在怀里：“不。”
老夫人叹气：“你不是害怕它吗？”
洛清溪面上恍惚了会儿，下一刻摇了摇头：“不怕。”
老夫人面带犹豫，虽不曾亲眼看见镜子流血，只溪儿不会说谎，她仍是担心这镜子有什么古怪。
“镜子也不会流血了。”洛清溪知道祖母担心这个，连忙补上一句。
“你这孩子。”老夫人笑出声，“知道你宝贵这镜子，你留着它便是。”
只是心里却在想，下午便叫人去请明觉寺的师父来看一看，若镜子真有问题，断断是不能留的。
老夫人站起身：“祖母先走了，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要听平烟的话。”
叮嘱完，老夫人让落雁留下与平烟一同照顾洛清溪，叫了平湘跟她离开。
见平湘面色惨白，平烟却不敢为她求情，老夫人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什么事一旦涉及到大少爷，便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
洛老夫人一走，洛清溪又变成了一开始坐在床上看手心的呆滞模样，不同的是，这会儿他的手心里多了面镜子。
盯着那镜柄，洛清溪收紧手心握了握。
……是硬的。
再掰了掰，掰不动。
可是早上明明瞧见镜柄翘了起来。
等坐得累了，洛清溪抱着镜子躺下，手心里还紧紧攥着那镜柄。
被窝里一片温热，在洛清溪睡着后不久，被其紧握着贴在胸前的镜柄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挺翘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