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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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簌——”
清晨的日光浅浅逸洒，屋后的草地上，正有一人，以竹代剑，阵阵挥舞。
快得近乎看不清身形，只隐约可见掠过的红影。不过一根细窄的竹竿，竟被舞得幻化出无数虚像，其划破长空的啸声，不由令人心神为之一振。这一手好功夫，当真是叫人赞叹！
“啪啪啪”，金发碧眼的异国男人倚在门边，目不转睛地观赏这难得的情景，连连的击掌声更是表达了他的喝彩。
“唐叔叔！”手持竹剑的少年一顿，停了下来。
“断兄弟，果然是好身手！”他忍不住为之称道。
“嘿嘿！我可不能埋没了南麟断家的名声！”被这称赞弄得不好意思，少年腼腆一笑，随后抬了抬下巴，骨子里的自豪显而易见。
“不愧为名门之后！”他对少年的欣赏之情流露于表，“那好，你专心练剑，我也该走了。”
少年略一点头，转身继续投入了无边际的剑术世界。
我抱胸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忘我的互动，想着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进了屋，老唐开始整理自己的竹筐，以及一切山上必备的工具。
我跟了上去，犹犹豫豫地开口：“唐大夫…”
“有事，楚楚姑娘？”他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回给我一个温和的笑脸。
“我…在这已住了些许日子，一直劳烦你，实在过意不去。”吃住都由着人家安排，再不干点什么我自己都觉得害臊。
“原是此事。”他笑着摇摇头，“你别要这么想。我们有缘相逢，也是天意使然，算不得麻烦。况且你们都是重伤在身，我的职责也不允许你们带伤行动。”
“唐大夫，能碰上你是我们的福分。我的身体感觉已无大碍，能否与你一同上山？我希望至少能帮上一点忙。”看着他湛蓝的眼睛，我很诚恳地道。
“唔，既然如此，你便随我来吧。”他倒是没有再推脱，很爽快地便答应了。
感激一笑，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他整理。
上山的路并不难走，似乎是考虑到有我的跟随，老唐特意远离那些崎岖的山道，选择了平坦的缓坡。
每走一段路，他总要停下来，拿药钳挖几株形式各异的植物或菌类。而我，就在一旁帮他将挖好的植物拔出，放到竹筐里。
微风轻拂，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山腰，老唐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已经够远了。楚楚姑娘，你有话就直说吧。”走着走着，他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说什么呢。唐大夫…”我勉强笑笑。
“你还在为断兄弟的事担心吧。”他叹了口气。
我没有答话，等着他的下文。
“我说过，”他抬头，面带怜悯地道，“只有接触到最熟悉对他印象最深的事物时，他才会有可能恢复过来。”
“只有…这个方法么？”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希望能听到确切的答复，“况且，若是有此物，就能保证他一定复原么？”
“该…是这样。”他略有迟疑。
“要知道，他以前的功力并不止如此。”当年从夜叉村出来，连熊爸都可一战，“年轻一辈中，资质如他，底子如他，并不多，是他对手的更是鲜少有几个。”天皇围剿武林人士，全中原竟只得他一人逃脱。
“断家先祖威名远扬，传至其父断帅一代，虽然在武林享有大名，却不被重视，家道中落。原本的他该是为了重振家业而锋芒毕露，前途无量。可现在困于此地，无法一展身手；纵使能出谷，这样的他又如何能够继承先祖的基业，将南麟断家的名声发扬光大？”火麟剑的魔性常人难耐，难道一定要断主席走上自我毁灭的道路吗？
一时无声，耳边只有轻微的鸟鸣与风吹野草的哗哗声。
“我试试看吧。”考虑良久，他无奈道，“断兄弟自伤愈之后就不肯再用药，希望到时候能有机会说服他。”也许是因为警惕，也许是因为太过自信，小浪除了日常饮食，绝口不服老唐的药丸。也幸得他本身筋骨强壮，这样都能比每日服药的我复原的速度快上好几倍。
“多谢！”连日来愁眉苦脸的我这才由衷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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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浮浮沉沉，掩于山后，遍地的花草都泛着温暖的色泽。
这里的傍晚时间很长，通常可延续一个多时辰。于是，每日用过饭后的我便坐在屋后，痴痴看着这通红的天地。
无焦距地望着一点，看它从本来的颜色转化为淡淡的金黄，再缓缓转浓，渐入如血般艳红。
“楚楚姐。”肩膀被人晃了晃，从神游的境界回过神来。
“何事？”被打断的我略显不快，没办法，一向对小孩没什么耐心。
但看着小浪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的嘴角还是本能地扯高了一个幅度。
“我的外衣…”他手中搭着那件红色的外套，定睛一看，及肩处有一不小的缺口。仅着单衣的他在微凉的晚风中显得单薄，却仍是笔挺地站着。与记忆中高大强壮的卷毛相比，他精悍的身躯里有着有苦自知的经历。
是了，自小在天下会与马为伴的断主席遭人欺侮，日夜劳苦，竟不得一顿好饭。脱离熊爸掌控后的他四处奔波，更曾被人指为三姓家奴；重得火麟的他即使不是处处与人为敌，江湖中看他不顺眼的也不在少数，日子过得煞是艰苦；前些时候不分昼夜地追踪小马更是令他费尽心力。细数这些年来，断主席过的竟都是些或寄人篱下或屈辱窝囊的日子。这样的他，怎能不令人扼腕。
“把手给我。”胸口有点闷，我站起来拍拍裙子，伸出手来。
虽然疑惑，他还是将左手递了过来。
修长有力的手指，分明的骨节，长年洗马生涯而变得粗糙的掌心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唯有一道贯穿掌心的深深割创令人心惊。这道割痕从中间起始，截断的赫然是代表霸业的官禄纹。已过多年，割痕仍历历在目，惟见下刀者当时的毅然决绝。
断主席曾经算命，得知自己可成为人中之龙，但必须抛弃多年兄弟友谊。得知此话，断主席大怒，愤然以刀划掌，“断掌破命”以明志。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已成往事。
晃晃脑袋，抛开这些想法，我牵起小浪的手，对他微微展颜，“走吧，我们去找唐大夫要针线。”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