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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十世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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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然去图书馆借阅资料,见其中一本里夹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爱,似乎并不是永远都代表着美好,有时候,恰恰成了犯罪的根源—致丁丁。”
简单的一句话,竟道出了漫画情节接下来的走向,荀然拿着便签,看了好一会儿,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
“您好,请问这本书之前是谁借阅的?”荀然向图书管理员询问。
“对不起同学,这个是保密的。”管理员是个中年女人,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里面有他(她)落下的东西。”荀然语气平静而沉稳。
“那你试着自己找吧。”
管理员抬眼的瞬间,态度立刻发生了惊天逆转。
果然,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像荀然这样的男孩子,不多见啊。
荀然看到借阅记录上写着“文学系洛南风”。
接下来一段日子,南风频繁看见荀然,出现在每一个不经意的场合。
再次遇见,竟然是在音乐厅。
“表演系毕业班的宫廷大戏,去看吗?”大丫问道。
“去啊,必须去!”
南风没有想到:荀然竟然也会出现在音乐厅。
据说,他一向不喜欢热闹。
这场表演分两天不同的场次,大丫因为兼职的咖啡馆临时换班,无法陪同南风来看这最后一场表演,南风只好独自前来,坐在第三排的倒数第二个位子上。
场内掌声不断。
南风正看得酣畅,只觉得身边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坐了下来,扭头看去,看见荀然。
“咦,你怎么会来?”
荀然淡淡问了句“故事发展到哪里了?”
南风用极简练的话语,将荀然之前错过的情节,完整叙述了一遍,继而将注意力投入到接下来的剧情中,并没有注意到荀然唇边极不易察觉的浅浅笑意。
其实,连荀然都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为了她而来的。
可如果不是,又为何会出现在这样不喜欢的场合呢?
一个人,孤独了这么多年,从不奢望有人能理解自己。原本以为世间没有能了解自己的人,可有一天,偏偏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有点了解自己,有点神经大条,像是一米阳光,照耀进孤冷的生命里,给荀然带来的,除了惊喜,还有些担忧。
南风看到起劲处,拼命鼓掌。
这模样,似是触碰到了少年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再次遇见,是在运动会。
秋季运动会,南风一如往昔,报名参加了接力赛,却在要将接力棒递给下一棒选手时,意外摔倒在地。
南风被舍友架着胳膊,勉强前行。等在路边,准备拦一辆校园巴士去校医院,恰在此时,一辆黑色的越野停在眼前。
车窗缓慢摇落下来,是荀然。
他喜欢这样类型的车?南风不敢相信,看上去喜好安静的少年,其实,内心是狂野的?
“上车。”只简单的两个字。
“不用麻烦了,巴士已经来了。”南风欲要拒绝,却被大丫暗暗在胳膊上掐了一下。
南风不知道:这一天,自己是怎么被舍友连拉带拽地逼上车的。暗暗骂道“一群胳膊肘向外拐的家伙”。
荀然搀扶着南风去了校医院,校医仔细查看了伤势后,说并无大碍,继而上了些药。
“医生都说了没什么,我自己可以回去......“
“腿不想要了?别犟了。“荀然说着,将南风架上了车,态度里带着些强硬。
南风左想右想,觉得无论如何都得请对方吃顿饭才行。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总觉得:这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自己还不得被淹死在唾沫星子里?便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
南风的伤,很快就好了,一恢复,就立马出去蹦跶了。
这天晚上约莫九点,南风上完自习,准备回宿舍,在楼梯拐角出撞见了背着画板的荀然。
“吓我一跳。”南风先是向后退了几步,继而露出好看的八颗牙齿,肩膀被雪水打湿了,正犹豫是否要说请吃饭的事情,却被对方“无情”地打断了。
“给你。”荀然递过来一张浅蓝色的卡片。
“什么?”南风诧异地看着他。
“你的圣诞节愿望。”
南风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接过来,打开卡片,上面画着丁丁手捧向日葵花束。
“你......晚会那天......”
这上面所画的内容,是南风在学院圣诞晚会上随手写下的——希望丁丁有一天能遇到一个疼爱他的人,站在飘雪的路灯下等他。
这是南风最期盼的,漫画中主人公的结局,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写完便投进了愿望箱中了,还“幸运”地没有被主持人抽中当众念了出来,莫非,那天他也在现场?躲在哪里了呢?
南风正不解地思考着,却感觉到右脸颊上,被印下轻轻一吻。
一切来得太突然,待南风反应过来的时候,荀然已经拐弯了,男生宿舍楼和女生的在相反方向。
南风还没来得及问荀然:你是喜欢我吗?便传来荀然外出写生不幸落水而亡的消息......
一场还没正式开始的感情,南风甚至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爱情。
她不知道荀然下了决心亲她的那一下,心里的忐忑和担心,他害怕她拒绝他的心意,索性逃跑了。
自此之后,南风便一直和爱情,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直至今日。
第二天,清野便开始施行陈一冰给他参谋的计划。
早早等在出版社楼下,死乞白赖要开车送她回家。
南风想表现得自然点,好让这些赶紧翻篇,倒也没有拒绝得太彻底。
上车后,清野按开了CD播放器,响起的,是那首熟悉的《和你在一起》。
“如果我不能给你披上一件幸福的外衣
如果我不能把你捧在手心不让你受委屈
原谅我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对你说一句
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清野跟着音乐唱起来,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
“清野,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你,比过去这些年的任何一天,都要令我讨厌呢?”南风瞪他。
“还不让人唱歌了?开着车无聊,哼首歌怎么了?”清野轻轻笑了,笑得狡黠。
清野知道:这招对南风有效果了,于是,唱得更起劲了。
“原谅我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对你说一句
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南风无奈得说不出话,索性将头扭向车窗,欣赏窗外的夜景。
车子驶到小区,南风连一句“再见”都没说,直接下了车,丢下清野,一脸无解。
接下来的几天里,清野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为了速战速决,使出了杀手锏。
陈一冰还特意给南风打了电话,说清野这两天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怎样可怜就怎样渲染。
南风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清野的“诡计”,可还是生出担心,去了他的住处,鬼使神差似的。
门一打开,满屋子都是酒味。
南风见清野撑着墙,醉醺醺地站在那儿看着她。
“你是疯了么?这是喝了多少?”南风有些生气,清野竟真的糟蹋他自己的身体。
清野没有说话,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南风。
“别这么看着我。”南风摆了摆手,“喝些蜂蜜吧,冰箱里有吗?”
南风推开他,径直进了屋,拿了蜂蜜,关好冰箱门,转身,看见清野正站在身后,挡住她不让其前行。
南风往左边挪了几步,清野也跟着往左。
南风有些紧张。
此刻,清野的目光,让南风意识到了危险。
本能推了他一把,轻声说了句“快过来喝蜂蜜水。”
清野迅速转身,伸手,一把拉住了还未完全与他擦肩的南风。
“夏清野,你到底要闹哪样?”
南风被猛地一拉,不得不回过身来,低头看了一眼攥在胳膊上的手,语气透着怒意。
清野没有放手的打算,见南风如此逃避自己,想到了陈一冰的话,于是便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将南风拽向自己,拖住对方的后脑,吻了下去。
南风用力地推搡着清野,清野却没有停止舌尖的动作,完全不顾南风的反抗。
南风继续用力,到底是推开了对方。
“清野,你别借着酒劲耍流氓!”
“你才是耍流氓呢!”显然,清野也被激怒了,“你在逃避什么呢?明明喜欢,为什么就是打死也不承认呢?”
“谁说我喜欢你了?”南风被问得心虚。
“喜不喜欢,你自己心里清楚!”清野回她,语气有些急。
南风被这么一说,眼泪不由在眼圈打转。
清野瞧了,才意识到是自己刚才语气重了些,慌忙说对不起,伸手,想替南风擦已经落下的眼泪。
“就你了不起…”南风抬手,一把将他的手打向一侧,不让他碰到自己。
“好了,对不起嘛,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傻了。”清野说着,缓缓将南风拥入了怀中。
“好了,好了。”清野搂着南风的肩膀。
南风这几日,经历了太多大喜,大悲,五味杂陈,抱着清野,默默流眼泪。
清野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载着南风,直接去父母家,他要和她结婚,不需要考虑,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突然,耳边“嗡”的一声。
南风在清野怀里,猛然一机灵。
脚下大地传来剧烈的震动。
地震了?!
清野攥住南风的手,火速向卫生间跑去。
二人待在两面墙相交的角落,十指紧紧相握。
地面仍然晃动的十分厉害,南风下意识攥了攥清野的手。
“小震不用躲,大震躲不掉。”清野笑得有几分无奈。
“经常挂在嘴上的同年同月死,竟成了谶语?”南风缓缓靠在清野肩头。
脚下的震动,竟愈发强烈恰来,墙上已经出现了裂缝,无疑,这是清野所说的那种大震......
“幸好,我把你睡过了。”
清野闻言,笑了,“那你可真是赚了,多少女人想睡我啊。”
握着的十指,比方才握得更紧了。
“轰”的一声,楼体开始向下坐落......
崩塌间,听到一声苍老的叹息,显然,前世柜的酒,还未醒过来,清野和南风,继续坠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