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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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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掐着后颈拎进车里,攸宁还是没能消化这个事实。
她怎么就撞见怀明远了呢?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好吃好喝在家待着,等着裴谦护送过去呢。
想到了什么,攸宁瘫在真皮座椅上的脑袋噌地一下扬起。
尼玛啊!枉费这几天受了那么多苦,她白逃了!
皮毛与座椅的磨蹭发出细微的声响,引得驾驶室的男人侧目,他略皱了下眉,抬手伸向蜷在副驾上的她。
攸宁只觉身体突然腾空,眼前便陷入一片迷蒙的灰暗。
她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凭借猫咪良好的夜视能力看清周围的一切后,不解地朝怀明远“喵”了几声。
为什么要把她丢在座椅下?喵!
怀明远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启动车子。待黑色卡宴平稳地汇入主干道,才瞥了她一眼:“乖乖待着。”
沉缓的男音夹杂在汽车引擎轻微的轰鸣声中,像浑重的大提琴旋律,醇厚沉敛。
攸宁听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被嫌弃了……
低头看看胸前凝结成一绺一绺的毛发,攸宁撇撇嘴,不吭声了。
几分钟后,车辆停住,怀明远打开车门,光亮争先恐后涌入,很快盈满了整个车厢。
攸宁被刺得睁不开眼,索性阖上眼睛,任由怀明远摆布。
一路晃晃悠悠地被揪着后颈肉拎进家门,攸宁不满地喵了声,从他指尖挣脱下来,在公寓里踱着猫步,巡视起自己的新家。
是的,经过长达一分钟的天人交战,攸宁认命了。
虽然在怀明远手下讨生活不易,起码有吃有喝,总不至于被饿死吧。
“你……”
上方有声音响起,攸宁下意识抬头,恰好对上怀明远微微发窘的神色。
停顿几秒,怀明远继续问她:“家里没有猫粮,你想吃点什么?”
攸宁:“……”
她收回刚才那句话!
怀明远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似乎才意识到她不会说人话,轻咳了一声,转身走进厨房。
新主人不大靠谱,攸宁决定乖一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怀明远将温好的粥盛到碗里,垂眸便看见她扬着脑袋,眼神晶亮地注视着他。
他有些愧疚,俯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先将就吃点,明天再去给你买猫粮。”
攸宁盯着饭碗,咽了咽口水,尽管只是平淡无奇的白粥,可禁不住她饿啊。
对于三天没吃饭的人,这简直就是山珍海味了好不好!
见她乖巧地舔光碗里的粥,怀明远欣慰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下一秒却伸出手指推开她,“你多久没洗澡了?”
话语里嫌弃的意味太过明显,攸宁抬起前爪隔空挠了下以示抗议。
她虚张声势的模样让怀明远忍不住勾起唇角,顺势握住她挥舞的爪子,把她拎到卫生间去。
因着他的动作,他唇边浅淡的笑意也在攸宁眼中无限放大。
攸宁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见鬼了!
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怎么可能会是怀明远!
“怎么了?”怀明远捏了捏她的肉垫,将她放到洗漱台上。
攸宁愣愣地看着他,心中惊疑不定,按照她多年积累的电视剧经验,反派人物露出这种高深莫测的和善神色,多半在酝酿什么惊天阴谋。
攸宁心里发毛,在他温和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想往后退。
于是,后爪绊到洗漱台上微微突起的边缘,整只猫被带得后仰,砸在了盛满水的盥洗盆内。
意外来得太突然,怀明远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待将她从水里捞出来,攸宁已经喝了好几口自己的洗澡水。
她浑身湿哒哒的,原先蓬松的毛发被水润湿,服帖地黏在身上,显得她更小的可怜。
攸宁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
怀明远看得发笑,拍拍她湿透的脑袋,安慰她:“没关系,本来就是要给你洗澡的。”
他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放回水里,用指尖替她顺开打结的毛发。
攸宁感受着他轻柔的按抚,舒服得眼睛微眯,头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去。
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他温和的声音,沉醉在按摩服务中的攸宁下意识应了声。
等等……
不对!
回味过来的攸宁一个激灵,从困顿中惊醒。
怀明远刚才说了什么?
要看看她是公的还是母的?
攸宁从他手掌下挣脱出来,哗啦一声跃出盥洗盆,她就说会有惊天阴谋的嘛!
她斜睨着怀明远依旧和缓的神情,不屑地轻哼了声。
“还没洗干净”,怀明远挡住她的去路,提醒道。
攸宁蹙起眉头,“喵喵喵!”让开,老子不干了!
怀明远本没有和她讲道理的打算,一把捞起她重新放入水里,扶着她的后背将她摆成仰躺的姿势。
攸宁看着朝自己肚皮袭来的手掌,用力挣扎了几下,没挣开,瞪大了眼睛看他,“喵喵喵!”拿开你的爪子,男女授受不亲听说过没!
怀明远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目的明确地从胸前揉按至腹部。
攸宁感受着大掌缓缓下移的趋势,惊恐地挥动四肢,“喵喵喵!”
不许再往下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这么害羞”,怀明远总算停下,掌心轻轻覆在她柔软的肚皮上,“看来是只小母猫。”
攸宁无力吐槽,趁他没注意偷偷翻了个白眼。
废话,你脱掉衣服被人从头摸到脚试试,不害羞不脸红算我输!
怀明远取过吹风机,调整到合适的距离,将她拢在臂弯里安抚着:“给你取个名字吧。”
目光扫过明显发黄的洗澡水,怀明远勾了勾唇:“叫你泥巴好了。”
你才泥巴呢!
攸宁泄愤般抖了抖身体,把残留的水分悉数甩到他身上,才愉悦地叫出声。
“泥巴,不许胡闹”,怀明远偏头躲过水珠,轻斥了一声。
攸宁动作微滞,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泥巴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啊……
脑海中有精光闪过,攸宁及时抓住了,眉心忍不住一跳,那不是……
她给小说里的猫取的名字吗?!
所以,她这是……
不会吧!
她穿书了?
攸宁回头看了眼还在为自己吹干毛发的怀明远,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如此柔情似水,温和得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不就是她在小说里的设定嘛……
* * *
自从被怀明远坑出血,他在镜头前丢下的那一句“娶她还不如娶只猫”历经数次报导,迅速在网上走红,成了金句。
对攸宁而言,这金句却无异于魔咒,时不时就会从旁人嘴里蹦跶出来,提醒她被怀明远羞辱的事实。
为了辟邪,攸宁于悲愤交加之中,创作了一本小说。
主角是怀明远和一只猫,文名就叫怀明远被扑倒的那些事……
既然作为被扑倒的对象,怀明远的设定当然是有多身娇体弱就要多身娇体弱。
至于泥巴这个名字的由来……
攸宁低头看了看嫩粉色的肉垫,忍住想抽自己的冲动。
她是个取名废,那天在猫咪的名字上卡了许久,无意间瞥见凝在裤腿上的一小颗泥点子,想着反正是不能公开发表的,就随意地敲下了泥巴两个字。
俗话说得好,取名不能太随便。不信看看,她就遭了报应了。
攸宁犹不死心,扭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浑身雪一样的白,只在脑袋处缀着银灰,蔓延至眼眶,颜色渐深,多了几分烟熏妆般的妩媚……
很好很好,和她笔下的描述只字不差,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攸宁低低地呜咽了声,萎靡地瘫软在洗漱台上。
完蛋了,今后她和怀明远的关系将按照书里所说的,剪不断理还乱。
怀明远自然不懂她曲折纠结的心理活动,以为是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握住两只前爪将她立起来,软下声音:“算了,下不为例。”
不不不,你还是把我拖出去斩了吧,你这么温柔我不习惯啊……
攸宁沐浴在他和煦的目光中,快吓哭了。
不知是不是受的惊吓太大,攸宁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梦里光怪陆离,怀明远唇边的那抹淡笑布满了整个梦境,她如同身陷泥沼,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滑入深渊。
直到熹微的晨光透过落地窗帘投射进来,才仿佛有双手将她从泥泞中解脱出来。
攸宁睁开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她勉力站起来走了两步,脑袋愈发一突一突地疼。
攸宁郁闷地闭了闭眼,怀明远绝对是她命里的克星,自从遇见他,不论人生还是猫生,都变得无比艰难。
可是眼下,她别无选择……
攸宁看向紧闭的房门,抬爪挠了挠。
门很快开了,攸宁抬头望去,吓了一跳。
怀明远显然是被吵醒的,带着初醒时的慵懒,面色却阴沉得可怕。
攸宁被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整只猫笼罩在他沉郁的气压下,几乎喘不过气。
她直视那双幽森的眸子,竟松了口气。
太好了,怀明远总算恢复正常了,就该是这么欠揍的表情,温润如玉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哪知,怀明远蹲下身的瞬间,周身气压已全然敛去,他抚了抚攸宁的颈项,语调柔和:“怎么了?”
妈呀!
攸宁前腿一软,觉得头痛又加剧了几分。
所以刚刚是她的错觉吗?怀明远为什么还是这幅鬼样子!